z161 硬座車廂一瞥

鐵路是一個國家的血管。

它可以在一個大陸上穿山越嶺,跨河渡江,為龐大國家的機器輸送動力、排出垃圾。和生物體血管的差別在於,它的內部,是吵吵嚷嚷的人,而不是俯首帖耳的單個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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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就像是一個繪聲繪色,活靈活現的話劇舞臺。

今天我坐z161回家。硬座車廂。因為窮。

對面是一家三口,男孩子大概六七歲,人見人煩狗見狗嫌的年紀。纏著母親,嘟嘟囔囔,上躥下跳。終於母親從包裡掏出手機,於是他快活起來。父親並不在意,嚼著瓜子,泡麵,水果。

左邊恰巧是一對年輕的母子,孩子二年級。有一個大概是實在無聊的女阿姨,在逗著那個小孩子。這個孩子也如法炮製,拿到了心愛的玩具。卻是這個女阿姨,對他半百挑逗。一會說,現在小朋友近視率很高哦,百分之八十五,一會說,出來玩就要看大自然,一會說,你個子好高,平時鍛鍊嗎?你很有禮貌誒。於是這個孩子放下手機,也快活起來

我旁聽著他們的談話。想起不久前知乎上看到的一張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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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見水印

這是知乎上的圖。正巧36氪這兩天發表了一篇唱衰知乎的文章,哀嘆知乎的商業化在驅逐良好的知識分子。我倒不這麼認為。因為知乎這麼做,是商業上更正確的選擇,至少它並沒有作惡。況且,可能更多的人,需要的並不是哈貝馬斯所設想的公共討論,而只是基本的信息獲取渠道。

這樣的差異化現象,是普遍存在的,客觀的社會現實

我朋友去她導師家,幾乎沒見過一年級的孩子玩手機。滿房子放的是,拼好的各種星球大戰的玩具。和她聊起來,講白矮星,講第一宇宙速度,講星戰裡的故事細節。

但我覺得這個差異的存在並不可怕

因為自由意味著各盡其能,必然導致差異化的結果,用平等要求所有人都一致,不是愚蠢就是壞。西方有一個著名的記者,叫李普曼,曾經痛心疾首分析過美國民主的弊端——一人一票的制度默認所有人的判斷力是一致的,否認了知識水平、專業分工的存在,政治作為一門其實門檻相當高的要求,由於人們對平等的幻想,而被拖入低效的泥沼。

歸根結底,人們感到不平衡,在於人們從心理上,大概並不能接受過分遙遠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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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是說這樣的差異是合理的,只是認為這種差異,從歷史上看是必然的。即使是野人,也總有打獵能力強,和只能撿果子的。實際上,更可怕的問題在於,人們意識不到這種差異,或者選擇性忽視,而

整體上這個差距被固化或者拉大。如果這些不同價值觀的群體只是在車廂這樣一個地方相遇,也就還好,無非是幾個或者十幾個小時的冷眼相對,但是,這會不會導致在其他一些議題上,人們分歧越來越大,而走向潛在的撕裂呢?

讓我用兩個問題來解釋這個觀點。

第一個問題,普通列車的硬座車廂、動車、高鐵,他們之間的差別大嗎?實際上並不大。高鐵上也不乏亂竄大喊大叫的熊孩子。不同的交通工具反映了不同圈子的喜怒哀樂,吃喝拉撒。但一致的是,蝨子爬上再華美的袍,也無法一躍成龍。

第二個問題,這樣的差別關係大嗎?這個問題上有過度解讀的危險。但如果社會這兩高速行駛的列車,載著不同階層的乘客,需要他們共同作出決定時,他們對正確的標準評價都不同時,該怎麼辦?甚至對其他人的生活方式也沒有興趣瞭解,與自己不同的直接忽視,我們又該怎麼辦?我們還可以輕鬆地,在某一站下車,全身而退嗎?

耳邊又想起熟悉的聲音,“啤酒瓜子讓一讓啊”吱吱作響的小推車並不在意這些。

車子後面的制服只負責基本的秩序,收錢,清掃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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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如何利用自己的自由,過生活,全在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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