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住塵香花已盡,一縷香魂無斷絕!--易安居士李清照

風住塵香花已盡,一縷香魂無斷絕!--易安居士李清照

世人誰不喜歡宋朝的那捲時光呢!那些絕美的詩詞,傲骨錚錚的人與事,透著燙人的硬度,激盪著每一次回眸。如若可以,寧願傾其一切回到那時的光陰,做個閒人,松花釀酒,薪火煮茶,聽一闕道盡世情的詞。

宋朝的文人墨客可謂星光璀璨,傑出人物不勝枚舉,而能躋身於詞卷頂端的女子卻是極少數。

這個女子便是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號易安居士,她是宋時的驚鴻一瞥,如露亦如電。

她的才華不只驚豔了那一個朝代的時光,更開闢了婉約詞派,獨樹一幟,名留千古。

那是北宋最煊赫繁華的時期,街市熙攘,宮城恢宏,香車美服,聲色歌舞,才子佳人,搖曳生姿。

此時,一顆亮麗的星,劃過夜空,降於李家的庭院中,命運註定不會讓她成為平凡眾生。

李清照生於書香門第,父親李格非是當時著名的進士,也是蘇東坡的學生,他性格剛正,飽讀詩書,著有《禮記說》、《洛陽名園記》等;母親亦是名門閨秀,知書識禮,有很深的文學修養。

李清照從小不喜女紅,愛讀書,由於父母開明,她得以在不受世俗禮教約束的環境中成長,在書香墨染中,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所不精,良好的家風,也造就了她大氣、磊落、溫婉又不拘一格的性格。

她愛花。她這樣寫桂花,“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只香留。何須淺碧輕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她寫牡丹,“容華淡佇,綽約俱見天真”。

她明媚。少女時與姐妹們乘船出遊,飲酒作樂,“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

她嬌羞。見到心儀之人,心慌意亂,卻不忘回首偷看他,“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婉轉的情思如梅香,沁入心扉。

她好酒。一生不離酒,醉後文採飛揚,“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惜別傷離方寸亂。忘了臨行,酒盞深和淺”。或許,酒便是她的性格吧,外表清透,內裡卻有如火般的熾熱堅韌。

她好賭。開創了二十幾種賭博遊戲,最有名的便是《打馬圖序》,她說,“使千萬世後,知命辭打馬,始自易安居士也”。此遊戲據說就是現在麻將的前身。

她豪氣。在南逃路上,途經烏江時,她寫下,“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英雄之氣概不讓鬚眉。

然而,她是如此,卻又何止於此。

少年,山光水色皆為詩 !

少女時代,李清照爛漫天真,冰雪聰明,如花般絢麗綻放。此時她的世界,是初春三月般明媚生動,山光水色皆為詩,說不盡,卻無窮好。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少年不知愁滋味,心中只記掛著雨後海棠是否有所不同?在這樣的清晨,日光清亮,時光無憂。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青春如奔放的脫兔,溪亭之中,飲酒誦詩,不知不覺已是暮色時分,小船誤入蓮花深處,一灘的鷗鷺被驚起,如一副流動的水墨畫,喝醉的少女,一湖的歡笑,映紅了整個天際。

她的筆下,有跳動的歡樂,有青春的清愁,有對未來朦朧的探尋,最為不同的是,她在那樣的妙齡,居然有了對國家前途的憂患和不安。

一日,李清照在父親的書房流連,偶然讀到張耒的《讀中興頌碑》,心中觸動極深,第一次,李清照對歷史有了深刻的認知。

她意識到,大宋外表華盛的江山,也經不起內部庸碌無能、紛爭的腐蝕;王安石變法和司馬光的黨派之爭愈演愈烈,在聲色犬馬,刀光劍影的沉浮起落中,江山註定如大唐安史之亂一樣,成為無聲的悲歌。

她提筆和了兩首詩,一改平素的溫婉風格,竟字字鏗鏘磊落,以古諷今,帶著對朝政的憂慮,氣度非凡,豪情初顯。

《浯溪中興頌詩和張文潛二首》五十年功如電掃,華清花柳咸陽草。五坊供奉鬥雞兒,酒肉堆中不知老。胡兵忽自天上來,逆胡亦是奸雄才。勤政樓前走胡馬,珠翠踏盡香塵埃。何為出戰輒披靡,傳置荔枝多馬死。堯功舜德本如天,安用區區紀文字。著碑銘德真陋哉,乃令神鬼磨山崖。子儀光弼不自猜,天心悔稿人心開。夏商有鑑當深戒,簡策汗青今具在。君不見當時張說最多機,雖生已被姚崇賣。

君不見驚人廢興傳天寶,中興碑上今生草。不知負國有奸雄,但說成功尊國老。誰令妃子天上來,虢秦韓國皆天才。花桑羯鼓玉方響,春風不敢生塵埃。姓名誰復知安史,健兒猛將安眠死。去天尺五抱甕峰,峰頭鑿出開元字。時移勢去真可哀,奸人心醜深如崖。西蜀萬里尚能反,南內一閉何時開。可憐孝德如天大,反使將軍稱好在。嗚呼,奴輩乃不能道輔國用事張後專,乃能念春薺長安作斤賣。

好一個擁有獨立思想,又婉約清麗的妙齡女子,十五六歲的閨閣女兒,竟然有這樣一番見識和胸襟,果然不一般。所謂“出名要趁早”,從那時起,她在汴京的名氣越來越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少女情懷總是詩,小院閒窗春色中,她心中有了難言的情思,那個在相國寺邂逅的男子,氣宇軒昂,溫文儒雅,令她內心悸動。

而他,自從那日初見之後,亦是魂牽夢繞,相思入骨,那個端麗的女子和她的才氣令他深深著迷和愛慕。

這個男子,正是趙明誠。他比李清照大三歲,出生官宦之家,父親趙挺之是吏部侍郎,在文壇也頗有名氣。趙明誠從小閱盡群書,博學多才,還酷愛收集金石書畫,具有很深的文化底蘊和審美趣味。

愛情,在兩個人心中如微水波瀾,悄悄的萌動,初見歡喜,再見傾心,假若能夠一生相依,該是多麼幸運的事。

可是,官宦之間的姻緣,如一場賭局,黨派之爭激烈殘酷,一旦選錯,斷送的不只是兩個人的幸福,更可能牽扯兩個家族的興衰。

當趙明誠婉轉的告知父親自己的心事時,趙挺之反覆衡量著局勢,他是王安石變法的擁護者,而李格非與蘇軾、黃庭堅是保守派,黨派之爭早已水深火熱,他如履薄冰的苦心經營著官場的地位,他不能和政見不一的李格非結為親家,於是他拒絕了趙明誠的請求。

或許,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定數。就在宋徽宗即位後,這個藝術家氣質的皇帝,一心只在花鳥、山水、書畫和自創廋金體中,充耳不聞江山兵荒馬亂的局勢,對於內部多年的黨派之爭,他更不願意傷神,遂執行了一個折中政策,使得朝堂爭鬥有了暫時的平息。也因此,讓這對有情人得以終成眷屬。

18歲那年,李清照嫁給了趙明誠。婚後,煙火生活,琴棋書畫,一切都簡單而幸福。她懶梳妝,他為她畫眉;他擺弄金石字畫,她為他煮酒烹茶,一起醉,一起填詞作畫,共讀一卷經書。

一日,她買來一束鮮花,便欲逗趣夫君,她簪花於鬢,要他說說她好看,還是花好看?遂有了這首《減字木蘭花》:

賣花擔上。買得一枝春欲放。淚染輕勻。猶帶彤霞曉露痕。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雲鬢斜簪。徒要教郎比並看。

人生,在最好的年華,遇見那個良人,覓得靈魂的知音,這是何其有幸呢。

她以為,時光可以一直這般溫情靜謐,葡萄美酒夜光杯,賞花填詞潑墨畫竹,夫妻情深,天荒地老。

然而僅僅一年之後,派系紛爭再起,李格非被貶。朝堂之上,蔡京等一干奸臣小人爭權奪勢,司馬光,蘇軾等反對新法的官員,皆被迫害放逐;而此時,汴京城外戰火漫天,百姓流離失所,宋徽宗卻依舊沉迷於瘦金體和他的花鳥圖中不可自拔。

李清照父親被貶不得不離開汴京回故居。趙挺之自然不會冒風險保全她的家族,第一次,她體會了人情間的薄涼,在孤獨中,心高氣傲的李清照心有慼慼。

春花秋月,詩詞茶酒的日子,彷彿是昨日的鏡花水月,世事竟然這般無常,她甚至與趙明誠也漸生疏離之心。

夫家趙挺之卻一路青雲直上,李清照在趙家越發的備受冷落。沉默了兩年後,她思念父親,辭別趙家,回到故居。

所幸,李格非拋卻浮名,隱逸田園後,每日一卷書,一壺清茶,倒也落得後半生自在清寧。

在故居,李清照也漸漸恢復了平靜的生活,雖與趙明誠相隔兩地,卻可書信寄相思。

這年秋天,李清照形單影隻,西風捲起珠簾,簾內的女子孤枕難眠,升起一股悲愁。

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曾經,她是那個靈秀清澈的女子,醉心於琴詩書畫,沉迷於和自己愛人簡單的小幸福中,怎奈命運的潮卻一路將她推入風雨飄搖的塵世。

歸來堂,潑茶香!

如果說李清照最好的時光,那一定是在與趙明誠歸隱青州的十年歲月靜好。

趙家在朝堂爭鬥中最後終究還是落得慘敗。趙挺之死後,趙家後人被大肆迫害,幾經商量之後,李清照和趙明誠踏上了青州的故居。

她喜歡這山明水秀的地方,此間山水草木,瞬間便成了她的知己,她將書房命名為“歸來堂”,又將居室命名為“易安室”,取自陶淵明《歸去來兮辭》。從此,李清照自稱易安居士。

田園生活,雖平淡,卻充滿了意趣和詩意。小院幽靜,亭臺樓閣雅緻,翠竹梅花,清風明月,與身邊的良人相伴,煮茶溫酒對飲,在一屋子的金石文物中,閱盡詩書字畫,時光在這恬靜安然中,就這樣溫軟了。

那一段日子,生活雖不算富裕,但精神世界自由而明亮。

李清照在《金石錄》中,有過這樣一段記載,“餘性偶強記,每飯罷,坐歸來堂,烹茶,指堆積書史,言某事在某書、某卷、第幾頁、第幾行,以中否,角勝負,為飲茶先後。中,既舉杯大笑,至茶傾覆懷中,反不得飲而起。甘心老是鄉矣!”

她說,每次飯後與趙明誠一起烹茶時,就用比賽的方式決定飲茶先後。一人問某典故是出自哪本書哪一卷的第幾頁第幾行,對方答中先喝。可是贏者往往因為太過開心,在笑鬧中,反而將茶水灑了一身,留的滿身茶香。

這樣賭書潑茶的日子,真真是驚豔了時光,只是,當時只道是尋常。

日子在散淡溫暖中流逝,他們在梅下賞月,在書房煮酒烹茶,或共讀一卷書,或一起把玩欣賞新收藏的文物,詩情畫意的生活,妙不可言。

雖然也偶有短暫離別的相思苦,如這闕《一剪梅》,卻更加深了彼此的情感。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那時的他們,愛情如花般綻放,就連相思也如蜜般稠濃的化不開,那一縷相思,兩地閒愁是她在愛情中靜靜地等待和期許。

她喜歡這樣平淡而溫馨的生活,她多麼渴望一生只在這青山綠水之間,守著田園牧歌,守著她的幸福。

歸來堂,十年如夢的光陰,她與他,在良辰美景中盡享清歡,他們情思繾綣,琴瑟和鳴,歲月靜好。

只是,閒處光陰易過,這十年的美好歲月,是天賜的溫柔,卻也只能是匆匆,太匆匆。

風雨飄搖,半生零落!

靖康二年,北宋滅亡,靖康之恥刺痛著每一個孤獨漂泊的靈魂。

金人大舉南侵,生靈塗炭,大宋山河殘破,親人遠逝,舊都汴京再不復繁華,心頭唯有黯然。

亂世中,生命如草芥,哪裡還有真正的家。

在歷史的洪流中,李清照來不及泣血悲傷,她盡最大努力保護著丈夫心愛的字畫,雖然大部分都被金人燒燬,卻也保住了趙明誠最鍾愛的《趙氏神妙貼》。

歲月靜好時,她可以琴書詩酒、風花雪月,而山河破碎時,她用一己之力撐起了趙明誠的精神天地。

那些風輕雲淡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那個低眉淺笑的女子,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淒涼,目睹山河破碎,百姓流離,朝廷退避,李清照的內心悲憤難抑。

她有節氣有傲骨,但她畢竟只是一介柔軟女子。

有人曾說,人世大悲,莫過於英雄末路,紅顏無依。

一個弱女子,在荒煙蔓草的逃亡中,除了節氣,或許就只剩卑微如塵埃了。

生命的底色,似乎只有在最接近死亡的時刻,才能顯露無遺。叛亂中,趙明誠的骨氣蕩然無存,那個夜晚,趙明誠逃走了,拋下城中的百姓,家中的妻子。他的自私冷漠,苟且偷生,令李清照一度心灰意冷。

幾經波折,李清照和趙明誠還是一起踏上了南逃之路。一日途經西楚霸王項羽廟,她寫下了今天看來,依然鐵骨錚錚的詞句:“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在她看來,真正的豪傑是士可殺不可辱,這樣的氣勢凌然,令多少鬚眉汗顏羞愧。

儘管,李清照對於趙明誠的懦弱遺憾,但她最終還是原諒了他。她希望,在接下來的日子,與他一起面對那漫長而憂傷的歲月。

然而,生命來來往往,來日並不方長,趙明誠病逝他鄉,他曾許諾給她的一世安穩,如今只留下她一個人孤苦無依的收拾殘局,收拾他留給她的所有悽清與寂寞。

只是剎那吧,李清照覺得自己老了。

回憶與趙明誠的一生,一切都恍若昨日般歷歷在目。彷彿是那個春日溫暖的午後,儒雅的書生闖入她的庭院,她倚門回首看他,嗅得沁人心脾的梅香;也彷彿就在昨日,她與他賭書潑茶,煮酒共飲一杯,在宣紙上神采飛揚的寫下一首闕詞……

然而,這一切,都不復存在了,從前,雖有離別,卻有期盼,而今,天人永隔,再無重逢之日。

她大病一場,在滿目戰火硝煙中,寫下《憶秦娥》:

臨高閣。亂山平野煙光薄。煙光薄。棲鴉歸後,暮天聞角。斷香殘酒情懷惡。西風催襯梧桐落。梧桐落。又還秋色,又還寂寞。

她的世界,從此再沒有風情日麗,她把“東籬把酒黃昏後,暗香盈袖”的歲月,留在了心裡,因為此刻,她還不能停下來。

她的有情即在於她從不願辜負趙明誠的囑託,她懂他,她願意用生命去守護趙明誠留下的古董字畫,即便在最艱難的逃亡路上,她也從來沒放棄過,或許因為,那是他一生的心血,寄託和見證過他們的愛情,或許,那是她在世間僅有的能夠觸摸到他的一抹溫情。

尋尋覓覓,何堪寄?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此時的李清照,已經再不是那個溫婉的少婦,她的頭髮日漸多了白髮,面容也憔悴蒼老了,半生顛沛流離,悽悽慘慘,嚐盡了悲涼滋味,或許只有終日不離的酒可以給她幾分暖意。

是什麼消磨了光陰中的殘夢啊,即便是在江南水鄉的靜美中,也揮不去她心頭的陰霾,在向晚的月色中,內心湧起難以言說的痛。

可是,她骨頭裡的硬氣還沒有褪去,她的內心依舊惦記著故土、國恥家仇,面對失去的山河,她無法漠視和沉默。她恨自己不是男子,否則應該早已戰死沙場。

她給韓琦的信中寫到:“欲將血淚寄河山,去灑東山一抷土。”凜然之氣,令人落淚。

可她終究只是一個女子,此時更是年老體衰,攜著那許多金石文物,居無定所,她該飄向何處?

許是造化弄人,此時,一個叫張汝舟的男子向她頻頻獻出殷勤。

她想,或許她應該找個依靠,有個安靜的居所,她也想,也許這個男人,也可以如趙明誠一樣,是真的欣賞她的才情和靈魂。

可這一次,她遇人不淑。暮年遇到張汝舟,是她的失誤,讓自己身陷泥沼之中,是她在情感中的劫數。

好在,她還沒有丟掉性格中的倔強不屈,在她發現再嫁之人只是為了奪取她的文物時,她不顧一切,哪怕是在那樣的年代,依舊狀告丈夫,自己坐牢兩年,只為恢復自由身。

鉛華洗淨,枕上詩書閒處好!

當她,再一次獨自一人,雖然自嘆“風住塵香花已盡,物是人非事事休”,但這命運的多舛,依然不能讓她逃避和有半點的妥協,這一生,她溫婉超脫,卻也傲骨剛烈。

病起蕭蕭兩鬢華。臥看殘月上窗紗。豆蔻連梢煎熟水,莫分茶。枕上詩書閒處好,門前風景雨來佳。終日向人多藉藉,木犀花。

時光或許才是世間最好的良藥,總能撫平一些傷痕。當所有繁華都已落盡,只留下曾經的記憶還可重溫。

如今,已是雙鬢斑白,垂垂老矣,看著月光透過紗窗,她選擇了釋然。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最終能守著她的,還是那幾卷閒書,幾行文字,她只想安靜的度日,哪怕窘迫,心也清淨。

於是,她終日伏案整理趙明誠留下的《金石錄》,完成趙明誠未了的心願。閒時便飲酒、填詞、賭博,她的晚年,竟然過的有滋有味,暢快淋漓。

晚年唯靜好,世態炎涼已看透,當鉛華洗淨紅顏,除了內心的繁華和孤寂,她還有一身的豁達明淨,婉約豪放,堅韌堅持,傲骨錚錚,恣意風流。

她將一生的絢爛和煙雨紅塵留在了詞韻中,潤澤了千年的時光。

這是一種多麼強悍又明亮的內在光芒,當我一次次追尋她的足跡,就彷彿與她一遍遍重溫那時的光陰,她的靈魂令人著迷和心醉,她的不幸又讓我不斷的領悟著一種堅硬而稀有的精神內核。

我想,閱讀她,也是一種修行吧,像一速光,總能在黑暗和迷霧中覓得光芒萬丈,香韻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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