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水冶故事“小天爺”(二)雌雄戒指

安陽水冶故事:“小天爺兒”(二)—雌雄戒指

李守富和其子李慶雨看準時機果斷出手。大膽挪用山西客人暗存麻裡的三萬銀元,囤積菸葉轉手致富。從此躋身商場,走南闖北,販運京廣百貨。開行起市,廣交各地商客。生意風聲水起越做越順,家業也越來越大。

李守富此時已不再管外面的生意,全盤交給兒子李慶雨經營,安下心來管理家裡事務。但是,在他心裡一直有一個人放不下,就是那年下大雪在他店裡住店,年二十三離店的山西老客兒吳旺財。一晃八年過去了,毫無一點音訊。

這年六月,一天午後,李守富在前後院裡轉了一圈,回到臥房走廊,逗了一會兒掛在廊下的鳥,剛想回臥房躺一會兒,只見門房走來說:“老東家,外面有一個騎馬來的人要見您。”

“哪兒的人?”

“聽口音是山西人。”

李守富心裡咯噔一下忙說:“快請。”邊說邊向客廳走去。門房轉身往外跑去知會來人。李守富站在客廳門口,門房領一人已快步走進客廳。只見來人約莫二十來歲,來到李守富跟前,門房忙引見道:“這就是我們老東家。”

來人忙躬身抱拳:“老東家好。”

李守富一見來人,心裡未免失望,讓那人坐下問道:“老客兒從哪裡來,找我有啥事兒?”

來人說:“我叫譚福來,從山西幷州來,是吳旺財吳財東的帳房。”說罷從懷裡掏出一張摺疊成方的綿紙來雙手遞給李守富“老東家認得這個不?”

李守富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今收到,山西客人吳旺財寄存本店大車三輛,車上裝線麻三車,遮蓋整齊捆綁牢固。收貨人李守富。李守富馬上認出是自己當年親筆按吳旺財要求寫的字據,因為當年吳旺財要把麻、車暫存店裡獨自回家時,李守富要把麻捆點一下,吳旺財說算了吧,冰天雪地大冷天的,麻又不是多值錢,放在你庫房裡,我還有啥不放心?一過年我就來了。李守富一想也是,就按吳旺財要求寫了這樣的字據。李守富心想吳老客兒終於有信兒了,吳老客兒沒親自來,一定是有啥難處了。出於謹慎李守富問道:“請問吳財東為啥沒來?”

來人說:“吳財東三月前已因病去世了。”

李守富吃了一驚,忙問:“這字據是八年前所寫,為啥到現在才來?”

譚福來說:“老東家有所不知。吳財東八年前傍黑兒回到家,第二天傍明就得了嚴重的中風,嘴歪眼斜,四肢癱瘓,神志不清。一直多方請名醫治療,雖保住性命,但神志不見多有好轉。一直到今年二月終於過世。”說著譚福來忍不住落下淚來。

李守富長嘆一聲:“唉,好人啊,怎就遭這樣的磨難!譚帳房,你今天來打算怎麼辦?”

譚福來忍淚道:“老東家,實不相瞞,自我家吳財東有病以來,家裡境遇每況愈下,生意也都轉讓了,為給吳財東看病,也花去了不少的積蓄,到現在已是入不敷出。我家夫人叫我來,希望老東家把八年前吳財東存在這裡的東西讓我取走。”

李守富問道:“你來時,吳夫人給你咋交代的?”

譚福來說:“夫人只說,求老東家按字據上所寫奉還就感激不盡了。”

李守富道:“八年前的線麻咋能放到現在,早以連大車一起賣了,按當時行情一共賣了三百二十塊銀元。”

譚福來一聽,臉上露出笑容:“望老東家能如數奉還。”

李守富明白了,麻捆裡藏銀元的事吳旺財家裡不知道。李守富就對譚福來說:“三百二十塊銀元給你不是啥大事,可是當年吳財東走時有交代,如他不能親自來,來人取貨時除字據外,必須還要有夫人的戒指為信物才行。你帶戒指沒有?”

譚福來說:“我不知道這事,來時夫人也沒說。”

李守富說:“那你只好再辛苦一趟,回去把戒指帶來再說吧。”

譚福來一聽有點為難:“老東家,來一趟三、四百里,我老遠來了,再叫我跑一趟?一共才三百塊銀元,你就給我算了,別讓我為難了。況且,我身上已沒有錢了,怎樣回去?”

李守富說:“不是我為難你,是因為當初有這個約定,我得按這個約定辦。要不這樣,我先給你二十塊銀元做路費,你回去把戒指拿來,再把其餘的錢給你。咱就這樣,你今天住我家裡,明天再走。”說罷,吩咐家人,領譚福來去吃飯,飯後安排客房住下。譚福來無耐,只好聽從安排住下,第二天一早,拿著二十塊銀元,回山西而去。

六天後,譚福來回來了,拿出戒指給李守富看。李守富接過一看,是個金戒指,和吳旺財留下的戒指不一樣。當年吳旺財留下的是一枚銅戒指,並說這銅戒指是吳旺財和夫人的訂婚戒指,一雌一雄,外觀樣式相同。李守富說:“譚帳房啊,你拿的這個戒指,不是吳財東所說的作為信物的戒指。這樣,你先住下,我這幾天事情多,等我忙完咱們再說。”李守富斟酌再三,拿定主意,問清吳旺財家詳細地址,出去叫來兩個可靠的家人,仔細吩咐一番,叫他們套上轎車直奔山西而去。

六天後,轎車回來了,李守富忙和妻子王冬梅一同迎出去。只見從車上下來兩個女人,一個約四十許,相貌端莊,一個約三十來歲,一看穿戴就知年紀大點的是吳夫人。李守富和妻子迎上前去,王冬梅拉住吳夫人的手說:“吳夫人一路辛苦了,快進家來。”說著話,一同走進家裡,叫家人伺候吳夫人人洗漱完畢,又將譚福來叫來,一同來到客廳坐下,李守富問道:“吳夫人,這麼老遠叫你跑一趟,實在是事情重大,請夫人諒解。”

吳夫人心想:多大個事,還說重大,不就三百塊銀元嗎?要不是家裡困難,我才不這麼老遠往這兒跑呢。心裡雖然這樣想,還是臉上露出笑容說:“李掌櫃客氣了,給您添麻煩了。”

李守富隨把吳旺財走時交代雌雄戒指的事,說了一遍,對吳旺財不幸過世,也不免客氣了幾句。最後說:“吳夫人,不知您把戒指帶來沒有?”

吳夫人含悲拭淚抬起手,從無名指上褪下一枚戒指,遞給李守富。李守富接過戒指,走進客廳套間拿出一個錦盒,打開錦盒,從錦盒裡也拿出一枚戒指,李守富將兩枚戒指拿在手裡,只見兩枚戒指從外形看一模一樣,戒指上都刻有一個篆寫“義”字,一個是陰刻,一個是陽刻,李守富將兩個戒指上的字合到一起,只見兩個戒指面兒嚴絲合縫混為一體。李守富長出一口氣說道:“吳夫人,八年了,我終於把心放下來了。”

原來李守富聽譚福來所說,明白吳旺財家都不知道麻裡藏銀元的事,如自己不吭聲,把三百二十塊銀元交給譚福來,那三萬塊銀元就永遠是自家的了,至於戒指的事更不用提。可是如果那樣做就違背了自己的處事原則,違背了自己的良心。為人為商,需講誠信,錢沒有了可以掙,可信譽沒有了,就再也掙不回來了,信譽沒有了,一輩子站不到人前頭,一輩子被人看不起。自古以來,凡經商重利,不講信譽不講誠信的,不惜坑國家害黎民的,到頭來莫不是身敗名裂甚至家破人亡。譚福來初到李家,僅拿出字據,李守富一是想到和吳旺財當初必須要有戒指的約定,二是不明白譚福來真實身份,不能把麻裡藏銀元的事說出來,因為那不是三百二百,是三萬,必須叫譚福來把吳夫人的戒指拿來,和吳旺財留下的戒指相對照一致方可,可譚福來拿來的卻不是吳旺財當時交代的戒指。況且吳旺財已不在了,必須把銀元交到吳夫人手裡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因此李守富才決定派人去山西把吳夫人接來。

李守富隨將吳旺財風雪住店、有病難行、寄存麻車,來年未到恐麻潮溼發黴,曬麻發現銀元的事,一一說給吳夫人聽。

吳夫人聽了驚訝不已,說了好多感激的話。又將吳旺才回山西后的事,含淚大概說了一些。

原來,八年前吳旺財天黑到家,洗漱吃飯後,顧不得和夫人詳細交談生意上的事,就上床休息了。夫婦倆都是三十來歲,正當盛年,常言說,久別勝新婚。夫婦倆年餘未見,免不得乾柴烈火。吳旺財是大病初癒,激情過後,沉沉睡去,全然不知大禍來臨。早上醒來,吳夫人屢叫不應,才知道是中風了。吳旺財去世後,收拾他的遺物時,發現了這張字據,當時也心裡疑惑,吳旺財外出經商年餘,怎麼只拉了三車線麻回來?但是,吳旺財已去世,啥也不清楚了。因家裡經濟困難,三車線麻也值二三百塊銀元,也可以緩解眼前的困境。這才叫譚福來前來討要。譚福來回去說要戒指作信物,當時只覺奇怪也沒多想,就把時常帶的戒指讓他拿了來。哪知有這麼多曲折之事?又哪知道這裡有這麼多銀元?更沒想到李掌櫃是如此仗義誠信的人。吳夫人眼含熱淚又說了好多感激的話。譚福來也感慨萬千,流淚不止。

李守富說道:“你們先在這裡住下,三天後,我派人將銀元連本帶利給你們送去。”

吳夫人說:“哪裡還敢要利息?按道理還該給你們寄存費才是。”

李守富說:“不要多說了,我自有道理。”

李守富心想,如果沒有吳旺財這三萬銀元,自己家裡哪有今天這樣的富貴?吳旺財雖然不在了,情誼還在,他的家人還在。他家現在困難了,也該幫他家一把,讓他家渡過難關。隨和兒子慶雨商量,決定拿出十萬銀元,派人將吳夫人等和十萬銀元一起護送至吳家。吳家得此錢財,又興旺起來。吳李兩家隨成通家之好,不斷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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