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來源網絡
在夢裡,死去20多年的母親居然還活著，她只是一個人躲在樓上的小房間，過著封閉的日子。
而我20年來竟從未察覺到她的存在,夢裡有著失而復得的喜悅，心裡想著原來她還活著，真好！
其實我與母親相處的短短几年，溫馨的記憶屈指可數。
小時候因為我很笨，而且笨得離譜。
大字不識的母親，顯然並不知道怎樣教育好一個笨小孩。
除了打和罵似乎別無它法。
待我自己做了母親，生的兒子感覺和我小時候如出一轍，這才理解了母親當年的心情。
我到底有多笨呢？
一年級期末考試我數學0.5分，語文0分，連成績單都看不懂。村裡的孩子拿著我的成績單奔走相告，我成了全村的笑話。
回到家自然免不了一頓揍，用母親的話說:“你一年的學是白上了，還鬧得眾人皆知，你真是笨到家了。”
更傻的是，我去別人家玩，居然從二樓踩空掉下來了。以前的老房子二樓就是幾根木頭搭著，要再次用小木板鋪上才能走路。
掉下來之後我不省人事，別人慌里慌張地去叫我爸。
不得了啦！你女兒從樓上摔下來啦！
爸爸丟下手中的活，健步如飛地朝我跑來，抱著昏迷的我嚇得臉色發青。
我在外面瘋玩，常常天黑了還不知道回家，母親就會把我罵得狗血淋頭，站也好，坐也罷，我總能讓母親生氣。
有一次我見村裡的大姐姐，擦過百雀靈雪花膏之後，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羨慕不已。
但又不敢和母親說，我竟想了個“假傳聖旨”的絕招，來了個瞞天過海之計。
我面不改色地對老闆娘說：“我媽媽讓我來賒一盒雪花膏”。 老闆娘聽了心裡納悶，因為我母親平日裡，可是最愛面子，不可能為了一盒雪花膏還賒賬。
儘管她心裡疑慮重重，還是把雪花膏給我了。我就偷偷地藏在房間的抽屜裡，一個星期之後，事情敗露。
老闆娘好奇地問母親，你可曾讓小孩賒過一盒雪花膏，聽得母親一愣愣的。
她想不到我膽子那麼大，還敢撒謊，又那麼蠢。這事肯定遲早會被發現的，而我還傻呼呼地試圖“掩耳盜鈴”。
平日裡在母親眼裡，我也是呆頭呆腦，嘴不甜，人又懶。
母親常說的一句:“你懶得連掃帚倒了，都不會扶一下”。
那年母親生病了，我連句安慰的話都說不來，看著琳琅滿目的藥。
我說:“你一輩子也吃不完這麼多。”母親最忌諱別人說她的病好不了。
我原本想表達的意思，是希望母親不會死。但母親聽了我的話，氣得又罵我沒良心咒她。
以上這些我只想告訴大家，我確實是個笨小孩，怨不得母親嫌棄我。
正因為她的嫌棄，我才格外地想念她。
我常想若是她現在還活著，和我的關係又會怎樣呢？
我會不會和她親密得說說心裡話，會不會調皮地摟著她的腰，這些我都挺好奇的。
那年春天，母親被病魔困在了家裡，只能躺在床上。連給我和弟弟做飯的精力都沒有了。
我和弟弟中午回到家，等待我們的是一碗熱氣騰騰的稀飯，清香撲鼻。
母親則一臉悲傷、落漠的地看著我們，眼裡有太多的不捨和牽掛。
她語重心長地對著我說：“以後你是姐姐，一定要好好照顧你的弟弟，不要讓他被人欺負了。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對於12歲的我來說，還不知道生離死別的真正意義，我依然是沒心沒肺地在外面瘋玩。
而母親再沒了力氣罵我了，沒多久母親就去世了。
後來隨著年齡漸長，看著鄰居與自己的母親嘻笑打鬧，眼裡酸酸的澀澀的。
回想起母親，我想她也是愛我的，只是表達的方式略有不同。
就如《請回答1988》德善的父親說過的一段話：“爸爸也不是生下來就是爸爸，爸爸也不知道老大要好好教育，老二要好好疼愛，男孩子要多摔打，爸爸也是在慢慢學習當爸爸。”
在母親沒生病之前，我若午飯沒回來吃，母親就會為我送來。
她會替我買漂亮的紅絲巾，好看的裙子。
她還曾唱過一首《瀏陽河》給我聽。
我從二樓摔下來那次，母親柔聲細語也問我，你想吃什麼呀？
有一段時間，我反覆生病，高燒不退。打針吃藥也無濟於事，是母親最後病急亂投醫，替我“喊魂”才逐漸好轉。
這些對於從小得到母親關愛的人，或許都不值一提，但對我卻是彌足珍貴。
如今我自己身為母親，對於母親的“嫌棄”更能感同身受。
我的兒子也總是笨手笨腳，我時常也會忍不住呵斥他，但我知道我心裡是愛他的。 而我的母親大概也是如此吧！
年少時對母親的感情淡，自己為人母，就時常會懷念起母親，想對母親說：“很抱歉，過去的我實在太笨，總惹您生氣。“
如果有來生，您還做我的母親，這次我會學著懂事些，讓我們做一對親密無間的母女吧！
閱讀更多 細說往事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