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遊記《三日江南夢縈處》

散文遊記《三日江南夢縈處》

江南三日夢縈處

味無味處求吾樂,材不材間過此生。 ——題記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這是樂天記憶中難捨難棄的江南;“千里鶯啼綠映紅,山邨水郭酒旗風。”這是杜牧眼中靈 動秀逸的江南;“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太多太多的絕美詩詞裡,那一方水土已被描繪成了人間仙境俗世天堂;太多太多的丹青妙筆光影鉅製,更是把那一方水土描繪得美輪美奐讓人如醉如痴……如詩如畫如茶如酒,讓人神往心馳,渴望投入她的懷抱,親之近之,以慰人生之困頓心靈之荒蕪……

此生有兩個夢想之地,西藏與江南。 浸淫詩詞書畫,我對於遊歷江南更是夙念已久。對於江南,我更願意把她當做一個戀人,一生一世相思相守,寄以紅豆,夢以楊柳。

身逢盛世,年近天命,心境漸平,慢慢喜歡上了旅遊。寄情山水,遠離塵囂。稼軒有言,“不向長安路上行,卻教山寺厭逢迎,味無味處求吾樂,材不材間過此生。寧作我,豈其卿?一鬆一竹真朋友,山花山鳥好弟兄”。山水之樂,豈物慾功利可比?故爾趁此假期,偕妻伴友,且作蘇杭三日遊。

江南,夢中伊人,我來了,以妳的風姿綽約,以我的滿腹才情,與妳演繹一場風花雪月的愛戀,但願,不會讓我失望……

定園駐足

蘇杭,在我心目中應該是這樣――美的醉人的山水園林,甜得發糯的吳儂軟語,秀的迷眼的水鄉妹子,妙的醉心的絲竹評彈,醇的沁脾的龍井綠茶……這一切的一切,還要加上天公作美,煙雨杏花,柳堤石巷,虹橋曲流,氤氳而成一派令人迷醉的仙境,讓我循著戴望舒那飛揚飄逸的詩韻,去尋覓那一位結著丁香般愁緒的姑娘……

定園,你有點兒讓我失望了――不因其相比於網師、留園、獅子林等名園之藉藉無名,亦不因其為後世重建而古風古貌難全,而是這裡建築雜駁而毫無園林建築應有的空靈剔透師法自然的特色,商業氣息太重而毀敗了應有的文化傳承和人文底蘊,顯得不倫不類。

既名之園,當合主人遁世避俗修身消閒之意。定園,相傳為明初重臣劉伯溫歸隱江湖之所居。據史載此位功勳赫赫權重位高,且有大智慧,精五行通八卦,有經天緯地之才,故知功成身退以避震主傷己之禍,定居於此。此園佈局形合卦象,暗藏五行,殿宇巍然廳堂華美,奇石異木佈置有方,其間廊亭臺榭無一不備,廟祠肆社一應俱全,更雜有戲臺塾學市場等等,儼然一個完整小社會――其隱居之所乎?也許正應了那句話――“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吾輩淺陋,難揣度高人雅懷呀,哈哈。但我不喜之,這份張揚,這份虛浮,何如摩詰、淵明之流,既言歸隱,則親山林而陶冶情致可矣,豈為此作派,招搖甚也。更傳此位身後恐人嫉恨而置八處疑冢,葬儀八出,焉有絲毫隱者風範,直似奸雄阿瞞行徑,愈不喜之――定園,名不副實,宜易名耶。

幸而心不在景緻,別有所獲。幾處倖存古蹟,匾牌楹聯古樸典雅書藝精湛,猶可賞之,簷飾脊獸古法儼然相映成趣,觀之可薰染文化之氣。於人群攘攘之外,尚可覓一處修竹茂林曲水流碧之地,坐臥隨心聊作小憩,收拾心情,再做前行。

傾心大上海

途經上海,逛迪士尼小鎮,登金茂夜瞰浦江,外灘漫步,於我是個意外驚喜。本來對於繁華喧囂聲色犬馬紙醉金迷的都市生活,我固心生厭煩不願置身其間,而大上海,以她恢宏的氣度獨有的魅力觸動了我的心絃,願意為她獻上我的讚美與祝福。

沒想到,做為中國經濟重鎮改革開放後起領軍者的大上海,歷百年滄桑又展新顏,膺冠商貿中心金融中心會展中心等等殊榮光環的她,竟有如此藍的醉人的天空、清的如許澄澈的湖水,漫步於迪士尼小鎮寬廣得令人咂舌的街道與廣場,呼吸著清新如洗的空氣,欣賞著滬上女子的秀顏美膚珠圓玉潤嬌媚玲瓏,聆聽她們蜜汁般甜糯的鶯聲燕語,領略她們如水如酒般的款款風情,那也是醉了,醉得一塌糊塗自慚形穢。那無法掩抑的優雅氣度,自舉手投足眉目轉動朱唇輕啟間不經意的流露出來,毫無做作之嫌更無浮飄之態――典雅婉約而不失時尚,矜持而不驕妄,美哉滬上女子,不計青蔥少女華髮老嫗,都這般有型有範兒,賞心悅目,讓人亟欲親之近之而無輕褻之意。這就是一個城市文明襲承的深厚底蘊,非一日之功爾。讓我大飽眼福之餘,深慨南北地域水土差異所形成的不同人文特質,細膩與獷放,優雅與粗疏,在這兒都有了真切的比較與體驗。這小鎮,讓我改變了對大都市的印象,恢宏之外的嬌媚,壯偉之外的精緻,令人傾心迷醉。

金茂大廈,浦東曾經的地標性建築,而今早已湮然於周圍爭雄競霸的後起之秀們了。一座座摩天入雲雄峙江畔,奇姿宏構絕不雷同,構成浦江兩岸一片巨無霸般的樓群,彰顯著大上海尊崇無匹的偉岸形象,散發著捨我其誰的勃然氣概,華燈霓虹之間,斑斕多彩光怪陸離,令人目眩神迷。偉哉大上海,驚豔你這夜色中的迷人身姿,壯哉大上海,歆羨你這光影間的動人風韻。大家閨秀,名門淑媛,東方之珠,於你應該是實至名歸――我願許你一汪深情滿腹才華,拜服於你的裙裾之下,常親芳澤,共渡良宵,徹夜無眠。

少許遺憾的是,時間所限,不能隨心所欲徜徉浦江外灘,以領略百年遺存的萬國建築異域風情。匆匆而過,坐於江邊石階,燃一炷香菸,聽一片濤聲,睹人群擾攘摩肩接踵,人不分男女長幼,膚無論黃白赤黑,此時此地雜然相處,共同緬懷大上海那曾經的滄桑風雲。有過屈辱,有過輝煌,在不堪的屈辱裡創就不朽的輝煌――這是大上海,一個大中國濃墨重彩的縮影;曾經貧弱,而今富強,從俯身外侮的貧弱中奮起達於昂首列國的富強――這是大上海,一個大中國崛起復興的明證!

是夜,入眠既晚,索性與妻友一道,覓一小店,點四樣小萊,啜一壺香茶,酌幾盞桂花酒,聊解困乏。所住酒店,已遠離市區,地屬郊鄉,已不聞喧囂市聲,亦不見華燈霓虹。夜已闌珊,卻覓得一小店燈火尚明,只有一女老闆與一年輕女店員在,見有客至,欣然招呼,上茶佈菜,行動不疾不徐,態度不溫不火,既不刻意招攬,也不顯嫌棄怠慢,言語溫存,神情和氣,讓深夜造訪的我們有點不好意思之外感到心裡暖暖的。。陌路萍逢卻能待人以禮,這才是真正的上海人呀!再看那桌几盤碟,裝飾菜品,無不透著精緻。茶水米飯,皆免費不限量。嗬嗬,這也是三天旅途中吃的最順心最愜意的一歺了。是故臨走之時,深表謝意,而女主人卻謙和以待,彷彿視若素常,可見其一貫如此待人因之成習矣,真有“腔調”呀,大埠風範,令人既佩服又舒服。人我之間若皆如此,該是多麼美好。

大上海喲,如何不教人傾心,你的綺麗與壯美,你的魅力與風範,風情萬千,東方魔都,當之無愧。大上海,我願被你征服,願為你迷醉……

情醉西子湖

遊歷西湖,應是此行之重頭戲。杭州,作為曾經的帝都皇城,曾親歷四面禦侮屈辱偏安卻創造出璀璨文化與經濟奇蹟的南宋一代的風雨坎坷,自是人文鼎盛物力富庶,而今更是中國電子商務的發祥興盛之地,兼以至今仍為重要水運通道的京杭大運河之南部發端樞紐,歷代文豪巨擘如樂天東坡之流曾掌牧遊歷之所,其人文名勝之多,文事典故之眾,自不待言。而其秀山麗水,當首推西湖。

唐有白居易,宋有蘇子瞻,皆為文壇領軍人物,才華風流情操格調自是無人能望其項背,而皆與西湖結緣情所鍾之。興建白堤蘇堤,既為澤民之功業,亦成山水之勝景,此西湖盛名由來之一也;再者皆不惜才情,詩詞書畫,不遺餘力地謳歌西湖的山山水水,地以人名,地以文名,地以事名,三美得兼,杭州西子焉能不名動天下。況且自具妍顏風韻非以虛名而招人趨之若鶩。至幸矣西湖,名士佳人皆垂青之而成就其不衰盛名;至幸矣西湖,造化鍾神秀,麗質出天然。自然人文皆鍾情於茲,豈能不美得驚豔世俗,使人遊之賞之愛之戀之。今日一遊,我亦不能免俗,如醉如痴如癲如狂矣。

西子湖喲,妳就是一個風情萬種的絕世佳人,世人無不為之傾倒。“為愛湖光好,一步一長吟”;“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蔭裡白沙堤”;“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西子湖喲,被你迷醉的人,何分賢愚俊鄙,遑言僧俗男女,不論長幼官民,只要一睹你的絕世風華,何人不迷何人不醉?看這沿岸的人來人往,聽那湖上的笑語歡聲,你就會知道,西子湖的魅力是如何地傾城傾國了……

西子湖喲,無需,我再用什麼語言來讚美妳了,只需,靜靜的泛舟湖上,盡情地釋放自己所有的情懷,盡情地揮酒自己所有的歡樂,拋棄所有的塵俗慾念,忘卻所有的名利困擾,且聽濤吟浪詠,且看山光水影,這就足夠了。西子湖將以她無法抗拒的魅惑,洗淨你的耳目,滌盪你的情懷,讓你忘凡脫俗,像她的山一般明淨,像她的水一般澄澈……偕蘇子一道,羽化而登仙,神遊八荒,逍遙自在。

就這樣吧,沉迷在你的懷抱,不再醒來;就這樣吧,陶醉於你的風情,夫復何求?

今生無緣,就做你無怨無悔的暗戀者吧;來世若許,就做你山間的一抹淺綠一羽飛鳥,做你水中的一道漣漪一尾錦鱗吧,可以日夜伴你,為你妝容為你吟唱,伴你傾倒眾生伴你驚豔塵俗……答允我吧,西子湖,願與你結幹年之盟,祝福你的歲月靜好,守護你的風采卓絕。

西塘情思

西塘,被稱為“活著的古鎮”,千年傳承綿延不絕。做為吳越文化的發源地,至今仍散發著“吳根越角”的獨特魅力,吸引著無數的人士去探幽訪勝,以慰文化之旅的缺憾與渴望――尋芳西塘,任何人都不會失意而歸,這兒,總會有讓你心靈震顫精神放飛之處;獵豔西塘,每個人都會擷獲屬於自己的雞湯,這兒,隨處都有叩醒你靈魂之弦的音符與樂章……

啊,西塘,讀你在蘊藉溫婉卻流光溢彩的華美辭章,一篇篇詩文,一闕闕辭令,無不在描摹你的清麗姿顏典雅神采,傾吐著心中對你的歆慕與愛戀;啊,西塘,夢你於曲水流碧的虹橋煙雨縈繞的長廊,流水撫石自呢喃,是你溫情脈脈的絮語,煙雨氤氳成繾綣,是你星眸柔柔的訴說;啊,西塘,而今與你邂逅,在這流金飛爽的季節,睹你芳容,我已驚喜,感你風韻,我更欣悅――

你這古意盎然的青石黛瓦,你這苔痕斑駁的厚壁深巷,你這幽幽碧透的款款靜水,你這迂迴宛轉的默默長廊,乃至不經意間撞入眼簾偶露崢嶸的簷角脊挑楹柱石坊……都在深情脈脈地傾吐著你幽蘊綿長的情愫,薰染著每一個被你攬入懷中的遊子,讓他感受到家的溫馨親人的眷顧……這就是你啊,西塘,宛如一位倚門待歸的母親,舉頭投足眉目流轉之間,讓人感受到的盡是滿滿的親情與期盼。

於你,我只想做一葉倦遊思歸的扁舟,徜徉於你那灣柔柔的清流,濯洗人世汙濁的眉眼,滌盪物慾蒙塵的情懷;泊倚於你那座靜靜的拱橋,感受你那沉默中的堅韌,領悟你那無言中的哲思。

於你,我更願做一隻慵懶的小貓,憩臥於你那人來人往的煙雨長廊,於矇矓的睡意中,感受遠方遊子那羨慕驚喜的眼神家鄉親人那溫情善意的撫摸;而或愜意地遊走,於炊煙裊裊的房頂、陽光滲不進的曲巷,去汲吮那滿街滿巷的樸雅與溫婉,有時我會恣肆無忌地叫上幾聲,只有你們啊,生於斯老於斯浸潤千年古鎮風雅的人們,知道那就是我對自由的吟唱、對美好的報答……

於你,我不敢奢望把你比作戀人了,西塘,你那輕煙碧水間氤氳而生的深厚底蘊,輕靈而又端莊;你那垂柳飛簷下流曳而出的濃醇古風,秀妍而又華貴。一個村莊千年不衰的人文傳承,使人感到,這裡的人那每一道皺紋裡都深藏著來自先民的睿智與聰慧,每一根秀髮而或銀絲中都飄逸出源自遠古的質樸與真淳……因此於你,西塘啊,一個氣度雍容的長者,我只有頂禮膜拜只有默默欣賞。

或許在你那柳巷深處曲波之上,真的能夠找到,一位王維詩中的浣紗女郎,一位戴望舒詩中那結著丁香般愁怨的姑娘,與她相遇相視,那如煙如水般的清韻潔質,也定會觸動你內心那最柔軟的地方,油然生出呵護之情歆慕之意而非他想……

來西塘,洗淨你的心;來西塘,融和你的情。聽一聽碧水清波上那欸乃的漿櫓,發幽微深長的遐思,醉一醉樂器店中青蔥少女那悠遠綿長的壎曲,慨遠古與時代的碰撞與和諧。而西塘,就以此而成為一個民族風貌的代言,古樸而精典,一個民族品格的寫照,沉靜而堅貞。她沒有在歷史的大浪淘沙中湮滅,她也不會在時代的物慾橫流中迷失――文化傳承的力量,在這裡彰顯的淋漓盡致,而西塘,也會藉民族復興的駘蕩春風,愈發煥發她的價值她的魅力。

願美美西塘,永葆她的本真,張揚她的魅力,願泱泱中國,於傳統中汲取智慧凝聚力量,重樹自強自信的大國風範,再創震鑠世界的文明與輝煌。

再見西塘,謝謝你,讓我的靈魂得到一次隆重的洗禮,再塑厚重與純真;再見西湖,謝謝你,讓我的心靈得到一次自由的放飛,又習快樂與輕鬆;再見浦江,謝謝你,讓我的思想得到一次徹底的解放,拋卻孤傲與偏見,領略真正的“腔調”,真正的大家風範。再見了江南,匆匆三日,浮光掠影,卻也一窺你的文華風采,一感你的秀美靈慧。此生有願,定然再親芳澤,以圓夙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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