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聖”曾子格言賞析——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

“宗聖”曾子格言賞析——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

曾子,名參,字子輿。春秋末年魯國南武城人(今山東嘉祥縣人)。是孔門後期的弟子,小孔子46歲。曾子在儒學史上的地位十分重要,一般認為他上承孔子,下啟子思、孟子,是“思孟學派”的鼻祖。曾子的天資一般,孔子說過“參也魯”這樣的話(《論語·先進十一》),在孔子所提到的自己德行、言語、政事、文學四科的優秀弟子中也未提到他。(見《論語·先進十一》)不過曾子學習勤奮,悟性很高。曾悟出孔子所說的“吾道一以貫之”的“道”指的是“忠、恕”,後世認為孔門弟子中只有他深得孔子學說宗旨,遂尊他為“宗聖”。在孔子的弟子中成“聖”的,只有他和顏回。南宋大儒朱熹甚至說:“三千之徒,蓋莫不聞其說,而曾氏之傳讀得其宗。”

在孔子的弟子裡,曾子以“孝”聞名。孔子以為曾子“能通孝道,故授之業。”(《史記·仲尼弟子列傳》)曾子對於儒家的“孝道”有過很多闡述,據說“五經”之一的《孝經》為他所做。此外《大戴禮記》中的《曾子本孝》《曾子大孝》《曾子立孝》也都記載著他對孝道的論述。他的孝不僅表現在口頭上,而且在實際生活中對於雙親的供養也無微不至,流傳下很多佳話。

除了論孝的文章之外,曾子的作品還有《四書》之一的《大學》,以及《大戴禮記》中的《曾子》十篇。在孔門弟子裡,只有曾子的著作流傳到今天。《論語》裡收錄了他的十三條語錄。在《論語》中,稱曾參為“曾子”,孔門弟子裡稱“子”的,在《論語》裡只有曾參和有若。可見《論語》成書過程與這兩人的弟子有著密切關係。曾子的這些著作對於後世的影響很大,《大學》中的“三綱八目”,成為後世儒生進修的法則,而他在《論語》中的語錄也幾乎條條經典,幾千年來廣為傳頌,至今仍流傳不衰。這裡我們列出幾條,從這些語錄中去尋覓這位古代先哲的思想光輝。

曾子格言賞析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論語·學而第一》)

曾子說:“我每天三次反省自己——為別人做事是否盡心?與朋友交往是否真誠守信?傳授的學業是否溫習?

曾子的反省精神歷來為世人所稱道,《曾子贊》中有這樣幾句:“一貫之旨,三省之功。格致誠正,萬世所崇。”著名數學家陳省身的名字據此而取。反省精神在現在是十分缺乏的,有句話說得好:“不懂得反省的民族是沒有希望的民族”,同樣不懂得反省的人也不會成長進步。如果每天我們都能象曾子那樣給自己訂立幾條準則,時時反省自己有沒有堅持自己的這些準則,那麼就會避免很多錯誤。

曾子曰:“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論語·學而第一》)

曾子說:“謹慎的對待父母的去世,追念久遠的祖先,百姓的道德就會日趨醇厚。”

曾子提出了“慎終追遠”的概念,對後世的影響很大。在曾子看來,不僅要對自己的父母養老送終,而且還要時時追念自己的祖先,因為對自己的先祖有敬畏之心,才能約束自己的行為,避免“數典忘祖”這類事情的發生。我想起一個死刑犯人被押赴刑場前對記者說的一句話:“我對不起自己的祖先。”他到了另一個世界肯定是愧對先祖的,如果他心裡早就有祖先的存在,也不至於有如此下場了。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論語·泰伯第八》)

曾子說:“士不可以不寬弘剛毅,責任重大而道路遙遠。把行仁德當做自己的責任,不是很重嗎?這個責任要終身承擔,至死方休,不是很遙遠嗎?

這是曾子最著名的一句話。“士”原為卿大夫的家臣,是貴族的最低等級。後來這一階層的人掌握了知識,成為知識分子的代稱。“任重道遠”“死而後已”也成為中國知識分子的行為準則。三國時期的諸葛亮在《前出師表》裡又在“死而後已”前加上“鞠躬盡瘁”四字。讓“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成為後人表明心跡的豪言。直到今天我們還經常能從領導人的口中聽到這句話。而對於我們普通人而言,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也都有自己的使命,一樣是任重道遠。所以面對重任,我們也一樣應該具有“死而後已”的精神。

曾子曰:“可以託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君子人與?君子人也。”(《論語·泰伯第八》)

曾子說:“可以把年幼的君主託付給他,可以把國家的政權託付給他,面臨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而不動搖屈服。這樣的人是君子嗎?是君子啊!”

曾子認為能稱為君子的人能夠有擔當有信念。當一個君主能把自己的國家和幼子託付給的人,一定是具備這種“臨大節而不可奪”的精神的人。在這方面的表率還是諸葛亮,在白帝城受劉備的託孤之情,劉備甚至說如果幼主不爭氣,他可以取而代之。而諸葛亮卻始終盡心竭力地輔佐後主,為蜀漢的社稷殫精竭慮,死而後已。而如我們這等的普通人,平日裡受人之託的情況也屢見不鮮。對於這些託付,我們應以自己的原則去選擇接納,但一旦受人之託,就要辦中人之事。西漢時的名將季布就以重諾著名。因此當時有“得千金,不如得季布一諾”的民諺。諸葛亮與季布都堪稱是這樣的“君子人”。

曾子曰:“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論語·先進十一》)

曾子說:“君子用文章來結交朋友,依靠朋友來幫助自己培養仁德。”

曾子的這句話同樣很有名,著名的輔仁大學的校名據此而起。與同道中人在一起切磋琢磨,探討商榷,無形中也會提高彼此的修養與品位,進而陶冶情操,培養仁德。曾子為我們設計了一種高雅的交友之道。交友的最高境界不是彼此利用,也不是江湖義氣,而是“輔仁”。最終的目標是使彼此都成為“君子人”。如今這種交友之道幾乎沒有了市場。別說是普通百姓,就是文人之間“以文會友”的也很少了,“文人相輕”倒是很常見。這種“文人相輕”的結果,不僅不能“輔仁”,反而都成了等而下之的小人了。

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論語·憲問十四》)

曾子:“君子的思維不能超越自己的位置。”

這是曾子複述《周易·艮》卦象詞的話。(原文為“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曾子借這句話告誡弟子“思”不可浮,不可濫。因為每個人的社會地位不同,思考的問題也自然不同。比如你是個普通工人,就要想著怎麼把自己手頭的工作幹好,而不是想我要是這家企業的老闆應該怎樣經營管理。甚至想象我要是當了市長該怎麼管理這座城市,我要是當了總統該怎麼管理這個國家。其實這就是一種思維浮躁的體現。對自我認識不清的結果。這句話也可以理解為思想不應超過一個限度。比如某些人貪財好色,每天都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就是思想的“越位”,如果不及時“剎車”,就會產生嚴重的後果。

曾子曰:“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從事於斯矣。”(《論語·泰伯第八》)

曾子說:“能力的人卻向無能力的人請教,知識豐富的卻向知識缺少的請教;有學問就像沒學問一樣,滿腹知識卻像一無所知一樣,別人冒犯我卻不計較,當年我的學友(顏回)就是這樣做的啊。”

在孔門弟子裡,孔子最喜歡的就是顏回了。有一次魯國執政季康子問孔子,說在你的弟子離誰最好學?孔子回答說以前有個顏回好學,不幸早逝,現在沒有好學的了。(見《論語·先進十一》)孔門三千弟子,除了顏回以外就沒有好學之人了嗎?當然不是。只是顏回的好學已經達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程度,所以才這樣突出。不僅是老師,他的同學們對這位師兄也是滿懷敬仰之情。曾子所說的顏回這些優點就是一種虛懷若谷的求學態度。孜孜不倦的進取精神。這種精神不是常人所能擁有,因此顏回被後世尊為“復聖”,同曾參一起成為孔門僅有的兩個“聖人”。

曾子有疾,召門人曾子有疾,召門人弟子說:“啟予足!啟予手!《詩》雲:'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而今而後,吾知免夫!小子!”(《論語·泰伯第八》)

曾子患了重病,召喚門下的弟子說,“看看我的腳,看看我的手。正如《詩經·小雅·小旻》上說的'小心謹慎,如同面臨深淵,如同踐履薄冰’,從今以後,我才知道能免於禍難了,學生們!”

按照儒家對於孝的理解,不僅要愛父母,也要愛自己。孔子曾對曾子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孝經·開宗明義章第一》)。因為自己是健全地被父母帶到這個世界,因此也要健全地離開,才不負父母的養育之恩。儒家的幾位“聖人”在臨終之時的遺言都耐人尋味:孔子說:“太山壞乎!樑柱摧乎!哲人萎乎!”孟子說:“(聖人)然而無有乎爾,則亦無有乎爾。”表達的都是大道既隱,又後繼無人的傷感。而對比之下,曾子對於即將到來的死亡卻達觀得多。他認為自己一生都在謹慎與惶恐中度過,唯恐哪件事做錯了有辱自己君子的名節。做君子並不容易,因為要面對的紛爭與誘惑實在太多,任何的持身不慎,都會使自己的進修前功盡棄。如今終於要擺脫這種苦行僧似的生活,而且自己始終保持了君子的風範。自己的身體也沒有毀傷,因此沒有任何悔恨和遺憾,所以就可以走得了無牽掛。也就像莊子所說的:“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莊子·大宗師》)

曾子有疾,孟敬子問之。曾子言曰: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貴乎道者三:動容貌,斯遠暴慢矣。正顏色,斯近信矣。出辭氣,斯遠鄙倍矣。籩豆之事,則有司存。(《論語·泰伯第八》)

曾子患了重病,孟敬子前去探望他。曾子對孟敬子說:“鳥在死亡之前的叫聲,是很悲衰的;人在要死亡之前的話語,是很善意的。君子的人生觀最可貴之處有三點:第一,能常常保持誠敬、謙和的容貌,從來沒有粗暴、傲慢的表情;第二,能常常保持神色和藹莊嚴,讓別人一看到就感到是值得可以信賴的人;第三,能常常講話文明,從來不講鄙陋和低級趣味的言語。祭祀方面的問題,則有專門的主管官員負責的。

曾子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依然不忘君子的修身準則,他一生也謹尊這些準則行事。他的這些準則對於我們今天的人來說同樣適用。為什麼有的人讓人一看就值得信賴,有的人讓人一看就心有防備?為什麼同等條件下有的人面試能成功,有的人就會失敗?如果我們在平時的修養中時刻注重自己的神情和言語,那麼在與人交往中就能夠做到給人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而“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也是曾子這位儒學偉人留給世人的最後一句格言了。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