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滴滴租驢 完整版

一天,正在內室閉關的源枝師父用隔音功將岱六六喚了去,岱六六進了內室,看見源枝師父盤膝坐在黃色的蒲團上,雙目微閉,蒲團旁還放著一個黑黝黝的匣子。


上面好像有幾個燙金大字,隱隱約約岱六六也只認出了一個“回”字。接著源枝師父傳授了岱六六一門口訣,只半個時辰岱六六便掌握了口訣的要領。


源枝師父很是滿意,打開了黑匣子,從裡面拿出一本卷軸交於岱六六,交待岱六六日後上心研習經書裡的每一句話。


這一日,源枝師父吩咐岱六六隨她去個地方,原來是後山的花叢果林。起初岱六六以為師父有了雅興,除了釀酒之外竟然也喜歡上了賞花摘果。然而,源枝師父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秋日爛漫的景色,尋了一個平整的地方叫岱六六過去坐下,源枝師父說,這是個練功的好地方。緊接著源枝師父讓岱六六將昨日背的《十二少、十二多》心法說一遍,岱六六娓娓道來。


“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語、少笑、少愁、少樂、少喜、少怒、少好、少惡。行此十二少,乃養生之都契也。”, “多思則神怠,多念則精散,多欲則智損,多事則形疲,多語則氣促,多笑則肝傷,多愁則心懾,多樂則意溢,多喜則忘錯昏亂,多怒則百脈不定,多好則專迷不治,多惡則焦煎無寧。此十二多不除,喪生之本也。”



源枝師父聽罷,欣慰的點點頭。這是獨有的心法口訣,花間秘箋養生法門,可以讓修煉的人常葆青春。


看著坐在面前的源枝師父,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四五的年華,樣貌秀麗極了,但是神色總是清清冷冷,也很少開口言語,倒是比忘緣居士還要老成一般。


轉眼望去,周遭滿是奼紫嫣紅,鼻尖時不時傳來幽幽馨香,無數只彩蝶兒自由自在的飛舞在叢林間。
不由得,岱六六心思一動,暗忖道:若我最後變得同師父一樣,渾然瞧不見這花草的美麗,感受不到襲來的清香,整日不言不語對著四面石壁,該多無趣,即便比同齡人衰老的慢些,又有什麼意思。


不過彼時不更事,倒也只是想想罷了。


“我在這海棠枝上掛了鈴鐺,在這地上灑了一汪池水,你彈跳躍起時必須觸碰到鈴鐺,下落時不許濺起一滴水花!你的雙腳必須要練得像柳條一樣柔軟同時也要像岩石一樣堅硬!”


"練完去後山摘一籃紅到發烏的果子回來。”


源枝師父拈著那玲瓏剔透的玉樽說,這是用紅山果和竹葉上的朝露釀製的胭脂醉。


午後,驕陽映照整座鬱鬱蔥蔥的山林,清亮的光芒透過枝葉,灑落在一抹窈窕曼妙的身影上。
  岱六六踏著輕快的腳步,獨自一個人走在林間石子路上,忽然被一陣鳥鳴聲吸引了注意力。
  她停了下來,仰頭望著在樹梢跳躍嬉戲的鳥兒,紅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眉宇之間透出歡喜的神色。


“這果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師父所說那種果子?",岱六六自問自答到,“不知道摘錯了會怎麼樣?”


"六月六稔子逐粒熟,七月七稔子熟到甩,八月八稔子通山撻,九月九稔子甜過酒",一位老伯撫著鬍鬚繼續說道,"白州盛產稔子,它的名兒叫桃金娘,也叫山稔 、烏肚子、多蓮 、 山旦仔 、稔子樹。"


藉著秋日爛漫光景,岱六六望見一位老伯臥在一棵老槐樹上打盹。


“謝謝老伯指教,不知道這種果子食之有何功效呢?”,岱六六抬起頭,素淨的臉上浮現一絲疑問。


“摘來泡酒喝,有養血 、止血 、補血安神之效。也有商人看中商機,摘了賣也可。”,老伯手執摺扇,身形飄逸,他有著一張輪廓分明的臉,刀鑿似的深邃五官,眉宇之間更是散發出一股自信的神采。


“好久沒有逛過集市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岱六六好奇的問道。


"我看你這小妮子說話有意思,著僧袍卻戀塵世......”,老伯仰著頭,映入眼簾的是滿天秋葉。


“莊公夢蝶,神遊物外,陶淵明不肯為五斗米折腰,毅然辭官歸隱,李白仗劍遠遊,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有‘千金散盡還復來’的豪情,他們都曾隨性而為。而我也是如此,想什麼就說什麼,不負此生。”,岱六六一想到自己曾經可是那個逃學於私塾,把老夫子氣得七竅生煙的那個率性而為的小頑童時不禁楞頭一笑。


老伯嘴裡叼了草,那模樣瀟灑而隨興,但渾身仍散發出掩不住的貴氣。


“廟堂高位,不比鄉野沉醉……自由的人生確實千金不換。汴京可曾去過嗎?”,老伯的深眸閃動著興奮雀躍的光芒,一瞬也不瞬地望著眼前的繁花佳木,像是恨不得將所有汴京美食美景都滔滔不絕的講出來似的:


“汴京通宵達旦,餓了有宵夜外賣,累了有滴滴租驢,是很久很久以後會出現的滴滴打車的鼻祖。汴京街道不僅有晝夜迎客的酒樓茶坊,還有車擔設浮鋪,沿街頭盤叫賣姜豉、膘皮子、炙椒、酸兒、羊脂韭餅、糟羊蹄、糟蟹、香辣罐肺、香辣素粉羹、臘肉、細粉科頭、姜蝦......”


“餓了差人到飯店點個菜,“遂時施行索喚”,店家會自動送上門來,貨到付款。李婆雜菜羹、賀四烙面、臧三豬胰胡餅這三樣是夜宵首選。若是出行在各個地方都有租驢店,走累了或者想去哪裡,只要租一頭驢子就可以了,如果想氣派一點,還可以花二百文錢租馬出行,如果害怕酒駕還能請代駕,讓別人幫你駕車牽馬慢慢走。玩娛方面文人玩鬥茶,宋人點茶可是很久很久以後咖啡拉花的鼻祖啊,我當年可是組織過很多鬥茗之茗戰呀!”


老伯過了好一會兒才俯過身來,以慵懶的姿態伏在樹杆上,抬起眼睛望著岱六六,顏面含笑。


“哇,您是何方神人,怎麼知道這麼多還能預知很久很久以後的事?”,岱六六笑意盈盈地問道。


“一個閒人而已,平時育花修樹,摘摘野果,寫寫書,喝喝酒,胡謅謅。若不嫌棄寒舍,還請姑娘隨我來。”


幾戶人家比鄰而居,雖然都只是簡陋的屋子,生活稱不上寬裕,但卻有著依山傍水的無價美景。位於最角落的那幢木屋,雖然房舍看起來和鄰居差不多,但因為屋旁養著幾隻雞,屋後又種了一些瓜果蔬菜,顯得格外生氣。 簡單而又雅緻,地上散落著一大堆劈砍好的樹枝木柴。


屋邊四周圍繞著許多茂盛的大樹,而屋旁是一片菜圃,甚至還栽了幾株果樹,一扇半開的木窗,透進溫暖的陽光。



“百衲居士——蔡絛,這是您的筆記《鐵圍山叢談》?真是寫出了汴梁夜市的繁榮——天下苦蚊蚋,都城獨馬行街無蚊蚋。馬行街者,都城之夜市,酒樓極繁盛處也。意思是徹夜燃燒的燭油燻得整條街巷蚊子都不見一隻。”


岱六六仔細地閱讀起來......彷彿能聽見從汴京夜市裡,大街背巷傳來的小販們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彷彿能看到各種各樣的小吃車從汴京城錯落交織的小衚衕、小院裡秩序井然地湧向主街道,彷彿能聞見香的、辣的、甜的、酸的、鹹的、鮮的等氣味開始飄散在汴京的上空......


寬敞的街道兩旁,除了各式店鋪商家之外,路邊還有許多攤販,有賣珠花的、賣字畫的、賣包子的、賣童玩的......小販們的吆喝聲不絕於耳。


“二位公子若不是經常出門,您們也可以去租賃鋪租兩頭驢騎騎。剛才說了,宋朝的出行商鋪出租的都是毛驢。在公子後面的旅程中,您二位也可以僱兩頭毛驢代步,不過這是自費體驗項目,我事先聲明。不必擔心找不到租賃點,去汴京城轉一圈,街巷橋頭的地方都有驢子出租,價格還算公道,一次一百文錢,無論出門郊遊還是辦事都非常方便。租頭毛驢上路,大家互稱“驢友”!當然,長途租賃、異地還驢,那價格就會高一些。”


老闆繼續吆喝起來,“出行一般用牛車、驢子、轎子代替。轎子用的是人力,僱個轎伕更加是價錢不菲的;牛車安穩,但是行動太慢,從城門跑到城北,這樣的慢速度估計能把您二位急死,所以只好做短途使用;好在小毛驢吃苦耐勞,屁股上抽一鞭,也能跑上一陣子,所以,對於一般老百姓出行來說,陸路最好的城際交通工具就是驢子了。”


  “這兒不愧是汴京,真是熱鬧極了!”,路星塵騎在滴滴租驢租到的驢開始騎驢找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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