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間,我和兩隻狗和一隻貓的故事

我從小就很喜歡小動物。

小學一年級時去隔壁小區學雷鋒掃樓道的時候聽到居民家裡有小狗叫,都跑回來激動地跟家裡人喜大普奔,好像發現了什麼天大的新聞。結果發現那家人原來認識,家裡的母狗又剛好生了一窩小狗,就百般央求大人抱一隻回來養。

小狗憨憨就這樣到了我家,一養就是十八年。從我六歲一直到後來出國上學大學畢業工作,完全就是家庭一員。姥姥常唸叨,說這要是養了一個人都該考大學了。後來又養了一隻更親人的小哈巴狗點點,也在生活中留下不少記憶。

後來前幾年在廣州定居以後,覺得自己暫別了長期出差的生活,就又收養了一隻流浪貓叮噹。雖然這隻貓性格多變,又有很多惡習,在被子上又拉又尿了不知道多少次,每每在初春的寒風中讓沒被子蓋的我憤怒地罵罵咧咧,卻總不忍心把她送走。現在她已經成為寶寶日常逗弄關注的對象,姐妹倆在家頻頻上演著相愛相殺的抓馬劇情。

疫情期间,我和两只狗和一只猫的故事

寶寶也受我影響對小貓小狗有極大的熱情興趣,所以有時再煩再崩潰也儘量忽略生活中的不如意,希望這些毛茸茸的小動物也能溫暖她的童年,像曾經守護我的兩隻小狗一樣彼此信任相伴一生。

然而接下來要說的卻不是我曾經這兩隻狗和一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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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疫情有所好轉,終於可以每天定時下樓散步溜娃,結果在小區乾涸的水池裡驚現兩隻小臘腸狗,精神萎靡,有隻在不停抽搐,看上去奄奄一息十分揪心。路過的鄰居說已經兩天了,不知是誰家棄養還是走失的。聞訊趕來的物業保安也說要等到下午看看,沒人認領就拖出去“處理一下”。

疫情期间,我和两只狗和一只猫的故事

擔心錯過最佳救治時機的我實在看不下去,趕緊聯繫小區附近兩個寵物醫院找醫生出診,卻被告知不能來現場救治只能抱去送醫。當和醫生詢問確認過如果萬一是最壞情況狗瘟的話也不會傳染人,就準備回家拿叮噹的貓籠運狗。我把娃送回家,自己跳下水池準備接近狗時,發現了狗脖圈上的電話。激動之餘終於聯繫到了住在幾條街之外的主人。

原來兩隻“好基友”是自己結伴離家出走,不知怎麼足足跑了兩三公里誤入了我們小區的水池無路可去。那廂主人也一直在苦苦尋狗,接到電話趕緊回來認領“走失小狗”,這才皆大歡喜。那隻四腳朝天、不停猛烈抽搐的小狗也不是狗瘟中毒,而是之前生病的後遺症,加上一直沒吃沒喝很沒精神。

最後汪星人被迎風開著小電驢而來的主人悻悻接走,看著這難兄難弟小狗哥倆兒,攏共加起來八隻小矮腳和倆胖屁股,跟在主人後面樂得屁顛顛一扭一扭的樣子,不禁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回來又發微信叮囑主人看好小狗不要再讓狗狗走失了。

疫情期间,我和两只狗和一只猫的故事

所幸是虛驚一場,沒有被當做病狗在特殊時期被抓走打死,找到主人“完璧歸趙”也算是日行一善吧,鄰居開玩笑說我救了兩條狗命,可以在功德簿上記一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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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循例下樓溜娃時去寵物店的玻璃窗外逗小貓,順便和路過的每一隻小狗打招呼,會說話不久的丫丫也會學著繪本《小熊寶寶》裡那樣,鼓足精神大聲和小狗們說:哈嘍!!”

這是我們母女每天出門散步的固定節目,會在她心中種下無盡的期待和驚喜。

疫情期间,我和两只狗和一只猫的故事

轉頭出來往家走時聽到小區河邊傳來很大聲的小貓叫,那聲音尖厲悽慘到足以穿透一兩百米的社區和風中沙沙響的樹葉,像夜晚窗外路過、不知去向何處的消防車救護車的警鈴般,久久在空中盤旋。我順著河道找發現一隻溼漉漉的小奶貓死命緊緊扒著河堤在水裡掙扎,時不時還遊兩下把四爪伸在空中亂晃,頭浮上水面時就張大嘴一邊呼吸一邊求救。河堤旁橋底的鋼架旁,有一隻毛色相似的花狸貓慌亂地踱來踱去,時不時頭鑽進橋洞的土坑裡,又著急地往下看看。

我急得到處找保安借工具繩索、又拜託保安找人幫忙,一邊給寵物醫院打電話,要不是手裡還拉著寶寶,真恨不得自己跳下河去撈它上來。

結果就在我沒頭蒼蠅般亂跑了幾趟後,斷斷幾分鐘間小貓掙扎一番後體力不支,頭朝下,四肢也可怕地舒展開來,靜靜漂浮在了蒼綠濃郁的河水上,剩流浪貓媽媽在河邊絕望地靜靜看著。在一旁的我無力又心痛,眼睜睜就這麼看一個小生命的隕落。愧疚自責,又矛盾至極,後悔自己沒有報警,但擔心又有佔用社會公共資源之嫌,總之一切都太晚了。

在突如其來的死亡面前,第一次感覺自詡為萬物之靈的人類的軟弱無能。

這也是寶寶第一次直面死亡,扒著橋欄杆問我小貓是不是在游泳,我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跟她說小貓去天堂了,她理解不了,一直說小貓去吃糖了…聽得我好生心酸。因為平時經過河岸都會教育她不要亂跑要聽媽媽話,所以這次看到小貓的悲傷結局她好像一下目睹了人生中的某種真相,回家的路上也很緊張地一直拉著我的手,進門脫鞋時跟阿姨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小貓沒有聽媽媽話,掉到河裡了。” 我又自責是不是不該跟她說這個,在小小的心靈中留下了恐懼和陰影。

直到下午睡醒覺,寶寶想起的第一件事還是咿咿呀呀地說小貓沒有聽媽媽話……讓我黯然神傷地覺得要適時給她買一些關於死亡教育的繪本了。

想想寵物店玻璃窗裡的那隻純種貓,同是喵星人,因為血統差別命運竟有如此天壤之別。明知大自然中這樣的生死輪迴每天都在上演,親眼目睹卻還是難以接受。

可能老天就是這樣給我們要上一課又一課,讓人學會放下,學會淡忘,學會那個很難很難的“想開”。

不知為何腦海裡又突然諷刺地出現前幾天新聞中說只有名流權貴才有資格接受核酸檢測一事,聽到當權者的一句“這就是人生”,無力感再次襲來,竟不敢深究細想。

我在那一刻也突然設身處地地與那些眼睜睜看著病人逝去的醫護人員產生了共情,面對小動物的生死存亡都讓人難以接受,更何況他們在防疫前線要承擔比這更大的壓力和窒息感。難怪很多醫護人員救援期間和結束後都要接受相關的心理諮詢服務,幫他們來緩解這種應激性反應,將心理傷害和負面情緒儘量排解出去。和經歷過戰爭的老兵一樣,是沒有經歷過就無法言說代入的人生終極考驗

疫情期間我也一直關注著武漢留守小動物的命運,本看到有志願者上門餵食略感欣慰,後來因防止疫情進一步擴散叫停了義工活動。

疫情期间,我和两只狗和一只猫的故事

現在隨著湖北的逐漸解封,不知這些小動物是否能及時見到闊別已久的主人,這些鏟屎官和毛孩子們是否又迴歸了溫暖瑣碎的生活日常,互相給與彼此劫後餘生的慶賀和繼續相依為命、好好活下去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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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期间,我和两只狗和一只猫的故事

武漢小動物保護協會會長杜帆接受採訪

小貓落水那一幕像生命留在河面最後的漣漪,久久迴旋在我腦海無法散去。午睡後我帶著一束小白花回到河邊。順流尋望去早已不見令人心碎的身影,她小小的靈魂已消失在這個初春煙波浩渺的忘川之中,在短暫的生命結束之後開啟了下一個輪迴。

我把小白花投進河中,希望她在天堂有數不盡的小魚乾和糖吃,如果轉世再從喵星來到地球也不要活得和走得這麼辛苦。可以生得血統優良毛色鮮亮,無需流浪,像寵物店裡的貴族貓一樣被人花重金買走,溫飽無憂、被一直寵幸溺愛到老得鬍子都掉光。

疫情期间,我和两只狗和一只猫的故事

冬天已經走遠,也帶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生靈做這冷酷季節的陪葬。他們跟隨著冬天的腳步匆匆漂流而逝、無法停歇,甚至來不及和留在岸邊哭泣無助的我們說再見。無論在不在現場,老天這次是下了狠心要給每一個人留下很多作業和思考題。

我們只能這樣帶著對生的珍視和對死的敬畏走向春天,用一朵小白花寄去我們所有的哀思和追憶。

疫情期间,我和两只狗和一只猫的故事

不知不覺馬上又是一年清明,謹以此文獻給所有離開我們的生命。R.I.P.

END

作者簡介:馬背上的民族,旅英工作生活十餘年,現定居廣州,全職帶娃兼職寫稿,日常分享育兒話題、教育觀點、生活感悟及文藝評論。《少年商學院》國際教育專欄作者。頭條號優質育兒領域創作者,數次青雲獎獲得者。合作推廣請添加微信:maya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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