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過《鬢邊不是海棠紅》,都知道商細蕊是個滿腹少年氣的人。
他看到俞青被原小荻太太diss,伶牙俐齒如她,被懟得無言以對。
商細蕊路見不平上去解圍,化解尷尬,和俞青唱《十三妹》。
這段戲藉助戲詞聯絡感情,兩人順利接了“梁鴻案”,為俞青和商細蕊演對手戲共同打擂臺埋下伏筆。
它也在暗示俞青是個美貌如花的烈性女子。
這是誇讚,也是遺憾。
讚的是俞青的烈性,呼應她拒絕過有權有勢的趙將軍。
遺憾的是,它讓我們看到每個人的底牌是不一樣的,商細蕊的好運氣,俞青真沒有。
商細蕊任性衝動意氣用事,可以有程鳳台為他擦屁股。
俞青是孤注一擲追求意中人,把富家大小姐這張好牌打成了社會風評差的大齡剩女(此處剩女不含貶義)。
1.
第21集,俞青在原小荻的隱退宴上首次亮相。
梨園同行悉數前來,唯有俞青是萬花叢中一點紅。
大家都懂,俞青比任何人更有資格來,也比任何人來得尷尬。
因為她和原小荻是師生戀。
俞青原本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因為愛上原小荻,從票友變成戲子。
她不僅要當原小荻的徒弟,還想成為他媳婦。
然而,現實擊碎了俞青的美夢。
在原小荻的退隱宴上,兩人合唱《玉簪記·秋江》,戲詞暗示兩人的曖昧情愫和有情人不能修成正果的悵然。
觀眾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原小荻的媳婦坐不住了。
看到老公打著唱戲的名義和徒弟調情,是個正常人都會搞事情。
此時,原小荻就像叔本華的鐘擺,在正宮娘娘和情人之間搖擺不定,內心是痛苦和無聊模式不停切換。
善良而懦弱,是原小荻的性格底色。
善良是他的自我感覺,兩邊都不想傷害,懦弱是他一手造成的困境,兩邊都過不成安生日子,備受心靈折磨。
一是不能給情人一個家,二是在妻子面前成為花心蘿蔔。
她愛的人,不是她的愛人——這正是俞青的愛情悲劇。
為了原小荻,她可以拋棄豪門小姐的體面身份,甘心情願下海當戲子。
民國時期,戲子依舊要遭受太多職業歧視。
舉例子感受下,六月紅是水雲樓最拿得出手的旦角,感覺當戲子前途無望,給薛千山當妾。
範湘兒直接說,找小老婆不能找戲子,髒。
在《霸王別姬》中,豔紅把兒子託付給關班主,關說“都是下九流,誰嫌棄誰啊”。
俞青拋家舍業下海唱戲,在當時的主流價值觀中,這不叫為發揚國粹做貢獻,而是叫做愛啊。
她的愛就是觸摸不到的原小荻。
2.
世界上的神仙眷侶,從來都是情投意合郎情妾意,單相思太容易淪為自我陶醉的笑談。
說到底,俞青還是滿腹少年氣,以為喜歡就可以行動,努力就會有結果。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原小荻默認她拋家舍業當戲子,接受她的崇拜,明白她的愛意,卻不能給她一個想要的家庭。
圓滿結尾的故事是造作的戲,充滿缺憾的人生才是真實的人生。
很少有人能夠順心如意的活著,生活不會因為你深情又漂亮就格外照顧你,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秦香蓮投狀開封府,她們都是深情的好姑娘。她們的缺憾人生,恐怕也是俞青的後半生。
對愛情忠貞沒有錯,但愛錯了男人,人生就悲催了。
《鬢邊不是海棠紅》中的女人,愛情和婚姻都是一筆糊塗賬。
六月紅自認唱戲沒前途,給薛千山當了妾。
範湘兒帶著一半家產嫁給程鳳台,得到他的人,卻得不到他的心。
程美心與曹貴修情投意合,為了儘快讓程家擺脫困境,最終成為他的小後媽。
結語:
王小波說過,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後變得像捱了錘的牛一樣。
沒在俗世紅塵中摸爬滾打的年輕人,沒有經歷過生活的重錘,很容易充滿哪吒式的樂觀,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在世間摸爬滾打久了,慢慢相信生活由不得人,拼盡全力也只能獨善其身,努力不讓世界改變我們。
這裡面的難言之隱,在《鬢邊不是海棠紅》中能夠看到。
程鳳台被生活的重錘錘成了察察兒討厭的大人。
他自知已經被生活改變了模樣,見到商細蕊這樣滿腹少年氣的奇葩,傾盡全力,願護他周全。
在這個世界上,並非每個人都有商細蕊這樣的好運氣,有個財大氣粗的程鳳台保駕護航。
更多的時候,大家都是俞青:奮不顧身追求心中所愛,結局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有一種可怕是,我們的生活配不上自己所遭受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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