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生活特別珍貴。
2019年10月,買了這輛20歲的Toyota Hiace,3L的柴油機已經跑了37萬公里。
2015就拿了C1駕照的我,一直開自動擋,手動擋的知識全部忘掉。試車的時候必須喊上朋友幫忙。
後來在離合器上安了一塊增高木塊,不然我這種矮個子離合器踩不到底。練了兩三次,終於一個人開去了機場接Mike,高速全程掛四檔,慢慢悠悠被“嗶”了一路。
現在我要說,我會手動擋了!開大面包完全不是問題!
某一天,我們偶然打開了車前座的一個隱藏收納盒,裡面裝著幾十張CD,從AC/DC到Dire Straits, 從Beach Boy到Jonny Cash,更有Bob Marley、Red Chilli Pepper、Daft Punk...... 我們每天聽不同的CD,討論著車的前主人是不是位Old School的嬉皮,留著垂肩捲髮,車頂綁著衝浪板,一個人從北到南。
最有意思的一次經歷是在北島的Waipu洞穴。不是親眼看到的話,我根本無法想象這樣的場景——潮溼的洞穴裡漆黑瘮人,腳下是流動著的冰涼地下水,摻著細小的石沙;我們的聲音、流水的聲音把黑暗的黑空撐得滿滿的,連呼吸都有壓力。一抬頭,卻發現一片發著藍光的星河——千萬只熒光蟲在洞穴頂部生存繁衍,有的部分密集似一條銀河,有的部分稀疏分散成點點星光,我感慨到:我開始相信阿凡達了。
大自然的奇妙總是措不及防的一次又一次的震撼我,何德何能,見此美景。越往裡走,熒光蟲越多,穿越狹窄的溶岩通道後來到一片巨大的空間,好似置身於宇宙,被星宇包圍。
那天,Mike在洞裡吹起了didgeridoo(澳大利亞的一種原住民樂器),我坐在一塊潮溼的岩石上盯著“銀河”不捨眨眼,直到眩暈。
於北島的Coromandel,一位清晨出海打漁的本地大叔,送給我們一條小鯊魚(本地人稱“lemon fish”或“spotted dogfish”,這是一種生活在新西蘭海岸的小鯊魚,可供食用),當天晚上,開膛破肚後我們把它煎了吃了。
沒吃完,沒胃口,或者說是吃不下去——第一次宰“魚”,看著盤裡的白肉腦子出現卻是它沒被宰之前的完整身體。
這也是在新西蘭第一次吃水裡生物,平時是連肉都不買著吃的。有人問:你們是素食主義嗎?不是,我們不是素食主義,只是沒有吃肉的慾望,那種口感對我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吸引力。但愛極了西蘭花、燈籠椒、花菜、茄子的口感。
週一茄子炒青椒、週二蔬菜雜燴湯配芝士麵包、週三意大利麵、週四玉米綠豆炒飯、週五花菜炒青椒、週六黃油煎土豆配太陽蛋和四季豆、週日蒸水蛋配黃瓜炒包菜。
平時兩人吃中餐吃得多,Mike一個人一餐可以搞定半瓶老乾媽。他說他旅程的最大收穫是學會了炒中國菜。
最開始上路那會兒早餐每天吃牛奶泡Cereal,實在吃厭了,開始搗弄麵粉,於是雞蛋餅、白糖脆煎餅就成了我們的日常早餐,製作速度從40分鐘提升至15分鐘。公仔麵、牛油果雞蛋也慢慢加入了早餐行列。
印象中,路上我幹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看書,Mike則是打手碟。
看完三本英語讀物,“White Tiger”是我最喜歡的,對印度貧民階層的生活描述得既誠懇又真實;其次是“the Book of Knowing”,一本給出可實操性建議的心理健康書籍,並不是心理有問題的人才需要看這類型的書,每個人都能從中獲益,比如你可以瞭解到為什麼自己情緒波動大、為什麼對於即將來臨的考試緊張不已、如何迅速平復害怕的心情、如何調整想法才不讓自己經常性陷入痛苦;也讀完了厚厚的一本“Moon Sister”,帶我穿越到吉普賽部落,彷彿親眼看到閉著眼彈吉他的黑髮男子和用生命起舞的弗朗明戈女郎。
這些書都是來自各個好友的贈送,住在奧克蘭青旅的那段時間,經常人來人往,離開紐國的人把不想扔又嫌帶走麻煩的物件一一送人。我一共收到了20多本書,又把德語和法語書籍分給了德法的朋友,剩下的十幾本書就裝進了房車。
讀書之餘,我織起了毛線。在有網絡的地方下載好視頻教程,沒網絡的地方就開織。成就感滿滿。
日常健身我最討厭跑步(只做拉伸、身體局部workout),Mike就拉著我跑。第三個月我也喜歡上了跑步,紐國的空氣太新鮮,可以毫無顧忌的吸到肺裡。在深圳跑步的體驗一直非常糟糕,心理對渾濁空氣有抗拒,不敢隨便吸氣,跑起來特別難。
房車營地附近通常是有徒步道的,有鋪滿落葉的林道、有蜿蜒直上的山丘、有乾淨狹長的海灣、有姿態畸形的森林;有的只需走十幾分鍾,有的要走幾天。
新西蘭人可喜歡搭訕了,逮著你就是一頓談天說地——附近可以狩獵,所以你會時不時聽到槍聲;我的妻子只喜歡吃自己農場里宰割的羊肉;以前我也開著房車長途旅行過,穿越了整個歐洲;你要是一個月後再來這裡,山上的很多野果子都可以吃了。。。。。。
他們手握一罐啤酒,戴著牛仔帽,另一隻手插在褲子的口袋,看似輕鬆又瀟灑的和我們聊天,Mike時常聽不懂那濃濃的紐國口音,只禮貌的點頭應付。
新西蘭的道路開起來爽翻天,隨手一拍都是大片。唯一讓我們頭疼的是無數只被撞死在路上的鳥。Mike說的一句話讓我印象非常深刻:人類真的有權利修建公路嗎?
開山路的時候,不小心壓過一隻已經死去的大鳥,我彷彿都能感覺到輪胎碾壓在肉體上的觸感與重力,不由得大叫。正在開車的Mike連忙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三個月下來,我們撞了兩隻鳥,其中一隻剛好撞在左前大燈上,一週後才發現燈罩被撞破了。保險公司表示這種小問題不包含在保修條例裡,於是我們打算自己去買工具修。
我們自己修理過引擎電池正負極接口鬆弛的問題、也改裝嫁接過音響、幫過別人跨接引線發動、還修過車上的水泵電源鏈接及電線腐蝕的問題。換個車頭燈應該不難。
結果難在車頭燈附近的零件因生鏽無法手動拆卸。開到鄉村的一間汽修店,修理工人熱心的幫我們用電動螺絲刀卸了車頭,接著幫我們換了燈罩。臨走前,我們遞給他50刀(新西蘭的汽修工一般是90刀/小時),他只抽走一張20的紙幣說:我應該得到的,這就夠了。
一路上遇到的好人實在多。
景美,人更美。
房車的生活異常簡單,經常沒有電、沒有網絡、沒有人類,每天最關心的事是“晚飯吃什麼”,最煩惱的事是“又要洗衣服了”。
我們沒有上網搜索任何訊息——要去哪兒、要幹什麼,只慢慢的一路開,但總是奇妙的遇見不可思議的景觀——磅礴的Whangarei瀑布,銀河般佈滿了螢光蟲的洞穴,美得不真實的北部徒步經,燃著篝火的Kauri森林的血月......
明月下晚餐,我們坐在海灘邊上的木椅上喝著蔬菜湯。我問Mike:過去的所有旅行,你感受最深的3件事是?
他想了好一會兒才說:
一、我知道了生活並不是只有呆在自己的國家每天朝九晚五掙工資的方式。
二、世界上所有的人其實都是一樣的(大家所需要的、所想的、所困擾的)。
三、不斷的在外旅行也有可能是一種逃避,我是說可能。你呢?
我整理了一下語言,告訴他:
一、尊重別人用他們自己的思維去看待事物、用自己的方式去做事情,不把自認為“這樣比較好“的想法扣在別人頭上。
二、我看到了生活的更多可能性,這和你說的第一點是一樣的。
三、學習使我快樂——不斷的成長、提高自我價值,才能成就一個更好的我,在學習和提升過程中,這種滿足感讓我十分充實快樂,並且我想傳遞這種正能量給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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