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后,依然没有文艺片能超越它《小城之春》

有这么一部电影。

在上世纪80年代,香港电影评论协会及已故知名文化学者黄爱玲等机构和个人的推动下,

《小城之春》表面的落尘被轻轻擦拭,率先在香港被品鉴出逾越时代的况味。


七十年后,依然没有文艺片能超越它《小城之春》

小城之春


其后,影片颓败的画面、灰色的基调、压抑的情绪以及先锋的语言,打动两岸三地华语电影圈甚或世界影坛。

2005年,中国电影百年诞辰之时,香港电影金像奖将《小城之春》评为百年百大华语电影第一名。作为导演的费穆,被认为是最大功臣。此份后辈追授费穆的荣誉,时至今日在众多影迷心中依然实至名归。

六年之后,《小城之春》被《牯岭街杀人少年》《阿飞正传》超过,但从文化传承上来说,其独树一帜的江湖地位,和电影里残破小城中迈着踌躇脚步迂回的女主角玉纹,正为其无所适应的时代洪流背景下知识分子的鲜明代表,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七十年后,依然没有文艺片能超越它《小城之春》

阿飞正传


七十年后,依然没有文艺片能超越它《小城之春》

牯岭街杀人少年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一个江南的小城,是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的故事....恋爱,你懂得恋爱是什么吗?在一起的男女不一定相爱,相爱的男女又未必能在一起...你能明白吗?——

导演费穆的一席话.For.1948.

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 绿水人家绕

如果说电影是一种表现艺术,那么费穆的电影可以称作声画联姻,而《小城之春》吸引我的是电影里的无音之音,还有里面的抒怀情歌,不多也不少,却成全了电影的梦幻意境。

一开始的时候,玉纹(女主)就压抑声线,在一片宁谧中喃喃自语,说着那无望的话:我没勇气死,他(丈夫)没勇气活,语调中荒凉,比笛声还冷。(因为战乱,丈夫礼言失意且是个病患,玉纹每天除了抓药去城外踱步,与礼言无甚言语,貌合神离,礼言也失去了夫妻生活的能力)


七十年后,依然没有文艺片能超越它《小城之春》

花褪残红青杏小


玉纹是传统的,也是新潮的,但是依然选择认命,晚上飘至旧情人房间,流量点点风情,也无非是困锁中的沉默呐喊。《小城之春》完全是一个老掉牙的爱情故事,两男一女,说不尽的哀愁与愁思,注定的痛苦与抑郁,可却在绝望中隐含希望,死胡同别有洞天。像电影的名字,可以窥见一丝端倪、

旧情人章志忱的到来,吹皱一池春水、叫这岌岌可危的家园散落春情,从此电影里的痴男怨女一度沉迷在如梦如幻的纠葛里,难以自拔。(志忱是礼言好友,自身之前嘱意玉纹,却又阴差阳错)


七十年后,依然没有文艺片能超越它《小城之春》

痴男怨女


枝上柳棉吹又少 天涯何处无芳草

本来就是一个岌岌可危的家园,却又骤来风雨,无精打采的戴礼言,眉宇间夹杂无奈与不忿的玉纹,颓唐间,众人不言不语,各据一方,就连玉纹的心里话,也压的极低,恰如张爱玲说的:“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七十年后,依然没有文艺片能超越它《小城之春》

张爱玲

电影里以溶镜代替割接:“一个情理的迷宫,内里充满连锁缠绵,剪不断理还乱”,一身长马褂且拖沓病躯的礼言,西装革履风华正茂的章志忱,三个人的情感欲断难断,欲言难言。又如那个时代背景下的国家,新旧交替,传统与革新,五四风潮的涌来。

许是命运弄人,这条路,谁都不是赢家、是春的寂寞,也是人的困苦。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 墙里佳人笑

故事里有两位佳人,玉纹的抑郁与风情在不经意举手投足间,眼神是绝望与生机的矛盾体,倒是小妹戴秀活泼灵巧,简单纯洁,少女的纯真更触动了嫂子和旧情人的七情六欲。


七十年后,依然没有文艺片能超越它《小城之春》

错付

少女的歌声,本是对着她的章大哥,反而叫志忱望着玉纹失神,那边厢,玉纹正给丈夫喂药,一脸无奈,。四个人的故事,都在歌声的婉转里愁煞人,爱憎会,怨别离,求不得,人生八苦。


笑渐不闻声渐消 多情却被无情恼

《可爱的一朵玫瑰花》与《在哪遥远的地方》两首曲子的选用与剧情恰如天作之合,少女的娇憨与美好,蜿蜿蜒蜒流淌在故事中,诗情画意,醉人歌声,如此水乳交融,难怪剧中人身在其中,不免得意忘形,有一幕,四人泛舟划艇,志忱对玉纹不时暗送秋波,之前他又轻轻拖着她的小手,在48年那个时代,大胆程度,叫人咋舌。

爱情面前,人人都是勇士,痴男怨女更甚。


七十年后,依然没有文艺片能超越它《小城之春》

痴男怨女

根据记载,这部电影费穆是按苏轼《蝶恋花》一词的意境和韵味去构思全片的视觉效果。词曲当中的事物意象(残红,青杏,燕子,绿水,秋千,佳人)组成了伤怀情感,失落心绪。


七十年后,依然没有文艺片能超越它《小城之春》

苏轼


影片行至尾声,眼见着长衫一副病态的丈夫的自杀,曾对穿西装意气风发的情人说出“除非,他死了”的玉纹,转向情人发出“你得救他,谢谢”(一度指向志忱的“他”指回礼言)的求助,更是借经历烈焰奔突的玉纹心态的回复,道出费穆对遭受西方新思潮冲撞的中国文化的态度。玉纹没有选择出走,而是等待礼言颤颤巍巍爬上城头,两人一起目送志忱离开,体现当时处于历史关隘的费穆等中国知识分子,对故土家园的一份难以割舍。

大概正因费穆的精神困惑与希冀舒展离不开时代语境,田壮壮2002年对《小城之春》的致敬翻拍,成为画皮难画骨之作。田壮壮版《小城之春》隐去贯穿全片的玉纹的画外音,画面调为彩色,并把空间延展。除了原片中的五个人,小城里还有诸多和戴秀一样充满朝气的年轻人,他们可以借助伸向远方的铁路,随时说走就走,与外面的世界发生联接。费穆镜头语言的丰富多义,消失殆尽。


七十年后,依然没有文艺片能超越它《小城之春》

小城之春。2002


费穆以新旧中国交替期间的国情代入人物,,以剧中人的眼神,举止,细致的表情变化,塑造了那个时代洪流下充满矛盾与悲情的女性,从精神价值上来说真正的划时代的意义。

这是费穆的电影,画中带音,音中带画,音画有尽,但意境无穷、

在《小城之春》之前,深受西方古典戏剧理论和美学影响的中国电影从未明确有过将“情状”纳入电影创作表达的意识。相反,人物之间的关系处理一直趋向基于善恶对错道德基础上的清晰判断。

而当《小城之春》以特殊的多重人物关系设置而重拾《论语》中“发乎情,止乎礼”的情感表述方式时,它便提供了一个走向“情状”的入口:影片中的章志忱和周玉纹互相爱慕,但碍于周玉纹与戴礼言的婚姻事实,互相之间的情感激而不发、

错综复杂的关系,让每个人物内心情感处于爆发的边缘且克制,又延伸出情义的美好。造就了真正的影史经典。

如果说以现代的眼光来看,无疑电影依然有很多局限性,但是,请记住,那是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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