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國企工作時的激情歲月


憶國企工作時的激情歲月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被分配到一家地市級化肥廠上班,組織科的一個半大老頭面目冷漠地接待了我,問下基本情況,然後安排安全培訓,分下去四班三倒,美其曰鍛鍊。

報到上班的首日迎面而來的是濃淡的氨水味,薰得眼睛都睜不開,我被分到合成崗位擔任副操,主操是個精瘦的中年人,很有耐心,教操作技能很細,讓人感到親切,漸漸適應了這種倒班的工作節奏,唯一痛苦的是大夜班設備噪音太大,當輪到我休息時一點睡意無,輪到我師傅休息時他能睡的很香(當然有查崗,得互相提醒,更不可能躺著,只是坐著睡)。

那時正逢化肥產業的賣方市場,倒班人員的待遇不錯,每月發好幾次現金,什麼主手獎,副手獎,二次獎,節約獎等,巧立名目,在當時的市區廠礦單位裡算是首屈一指,別的單位菸民抽龍泉煙,俺們都抽阿詩瑪,呵呵。福利也不差,煤氣自來水免費(自建水處理站,煤氣自產),單身職工每月補貼50度電,每年送400公斤粉煤取暖,至於逢年過節發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啥都有,有的老職工儉省,一年都不花幾個錢。

最現實的情況那時都有所體現:女工條件好些的基本不找本廠的人做老公,都嫁行政單位或事業單位的人,有些女孩找的男人那長相真是一言難盡,工友們開玩笑:自己家種的好白菜都讓豬拱了。男工們女朋友也好找,降個檔次,娶那些效益一般的單位女工,只要不太挑剔,不成問題(當然也不是絕對)。這可能是單位效益好的唯一優勢了。

那時的我們單位自成體系:有幼兒園,小學,電影院,圖書館,菜市場等,都是配套的,還有很多農民工,廠提供宿舍,專門給拉化肥的車上貨,給廠裡搞房建,搞衛生,做木工活等,就是一個小社會。職工都很閒,晚上順著住宿樓區走走,聽到最多的就是嘩嘩的麻將聲。冬天時你到任何一個職工家都溫暖如春,焊個鐵圈,通個管接入煤氣,晝夜不息地開著火,能不暖和嗎(也因此媒氣中毒,出過幾條人命)?廠區的下水道水清得都可以養魚,因為水免費,好多自覺性差的人吃過飯的碗盞放水池裡水常開常流,這可能是國企的敝端吧,人的層次沒到那一步,不能都免費!

那時的人員流動很少,基本上很少有正式職工離開,原因是外面打工的機會不多,收入不見得高多少,再加上國企的身份不願放棄,走的人很少。有的一家兩代都在裡面上班,二代職工往往都很拽,最常見的場景就是大拇指一翹:我爸是幹什麼什麼的,類似於現在的官二代,呵呵。可能在慵懶的環境呆久了都失去了動力吧,井底之蛙不少,陶醉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反正不像現在基本上兩三年換一批新鮮鮮的同事,呵呵。

倒班一年後我被調入單位機修上常白班,理由是專業對口(我是學機械的),反正都有名目,成天維修各種化工機械,累的像狗,經常搶修加班,齊活後後去廠門口的飯店大吃大喝,廠在這一點上不虧待職工,然後不會喝酒的我也酒量漸漲,飯店也是依附於單位,往往在化肥廠都有些關係,主管維修的領導才會把我們帶去消費。

後來上世紀未國企改制,加上化肥廠效益下滑,廠先被租賃生產幾年,再後來市政府通過些暗箱操作,將廠子賣給一個港商,近乎白送。(本來有本省的一個大型化工廠願意高價接盤但沒成,箇中原因大家都懂)。

再後來就沒後來了,單位破產清算,年齡達標的退休,年輕些的職工工齡買斷(真心話:標準很低),推向社會,自由發揮,社保啥的自己解決,這其中百味雜陳,有技能的沒啥問題,那些沒啥技能歲數又偏大的,那真的甘苦自知了。可能我們單位的發展到消亡的歷程就是那時國企改革的一個縮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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