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樓閣、人物風俗、走獸魚蟲抑或花鳥竹石,這些林林總總的圖示語言既呈現出一個時期的共性化特徵,也折射出個體的情感體驗和生命感悟。
當我們用歷史的和心理的雙重視野來觀照這些作品時,讓我們感受到的是那個時代的畫者對天地萬物生生不息又變化無窮的生命狀態的概括與提煉,是富有靈動感和生命力的意境,這也正是這一幅幅以小見大的畫幅所蘊含的情趣和藝術魅力。
《秋江瞑泊圖》
圖繪秋日黃昏江景。近岸老樹橫斜,茂葉盤根,內有枝葉倒掛水中,交錯相勝。樹下幾方窠石橫臥,起伏有致。江水平緩,一漁父正撐篙發舟,盪漾微波之上。遠山叢林,若隱若現,與水色相接。
山間寺廟,於煙雲明滅間隱約可辨。山下映帶有流泉曲水,奔流不息。此幅雖屬小品畫,卻於小中見大,有一扇之間而氣象萬千的藝術效果。
畫中筆墨樣式為典型的南宋院畫風格。全幅前景墨色蒼鬱,遠景淡雅清麗。近樹精勾細染,呈現其繁茂生機之意。坡石作“斧劈皴”,用線剛直粗重,用墨凝練厚重,輪廓分明而見氣勢。遠山淡染無皴,浩渺深遠。左側山峰聳峙,頗有緊張之感,右側長坡橫斜,直傾畫面中心。中景水面則施以寥寥數筆,恰到好處的留白緩解山勢帶來的壓迫感,加強畫面的虛實對比。整幅畫構圖巧妙,節奏張弛有度。
畫幅左側有宋高宗趙構題詩:“秋江煙暝泊狐舟”,此畫亦因此得名。
此圖無款識,鑑藏印鈴“御書之寶”、“會候珍玩”、“信公珍賞”、“真賞”等多方。經南宋內府、清人耿昭忠、近人龐萊臣收藏,《虛齋名畫錄》著錄。經啟功、徐邦達、劉久庵先生鑑定為南宋小幅山水精品。
《天末歸帆圖》
此圖為紈扇冊頁畫,寫煙江歸舟之景。與北宋山水畫擅用全景式構圖不同,南宋扇面山水畫多截取局部景緻繪於畫中,構圖洗練潔淨,意境悠遠。此圖取景開闊,景物只佔畫面小一部分。
近處繪平堤矮樹,岸邊水紋依稀可見。漁夫著蓑衣坐於船頭,一手扶槳,手執竿,靜待魚兒上鉤。中景水面浩渺無際,大量的留白將觀者視線引向更深遠之處。遠山平衍,若隱若沒。畫面空靈寂靜,虛實相生,於有限的景物中引發無限的意蘊,有“無畫處皆成妙境的審美樂趣。
在用筆上,近處樹叢用攢筆略加點染,顯其蔥蘢蓊鬱之貌。遠景墨色淡雅,以淡墨輕勾遠山輪廓,再用汁綠和花青稍作渲染,於簡淡輕柔的筆墨間,體味到空濛秀潤的山水佳境。此圖無款識。畫幅左側有宋高宗趙構的題詩:“天末歸帆何處宿,釣船猶在蓼花旁。”旁鈐“太上皇帝”印,由此可知,此詩應是宋高宗趙構禪讓後退居德壽宮期間所作。
清人耿昭忠題記斷定此圖為趙構真跡。另《圖繪寶鑑》有記:“高宗書畫皆妙,作人物、山水、竹石,自有天成之趣。”觀此畫風格恰與記載十分吻合,但是否為高宗所畫目前專家看法不一,有待考證。除高宗鈐印外,本圖上有耿昭忠鑑藏印“信公真賞”方,其子耿嘉祚鑑藏印“會侯珍藏”一方,以及“龐菜萊珍藏宋元真跡”等印多方。此圖經南宋內府、清耿昭忠、近人龐萊臣收藏,《虛齋名畫錄》著錄。
《攜琴閒步圖》
本幅無款。圖上有明“紀察司印”半印和清人耿昭忠收藏印。具體遞藏過程不詳。
圖繪水畔坡岸小路,芳草成簇分落兩旁。陂陀間巨石屹立,錯落有致。石間繪有古松呈半偃臥狀,姿態橫生,稍間雜樹枯枝橫斜,與水畔細草相映成趣。山後林木繁茂,屋宇院落掩映其間。遠景為遠山數峰,空濛飄渺,似隱似沒。
山間小路之上,一東執杖者信步徐行,正側身回望行於其後友人,似與之交談。二人身後另有一琴童躬身攜琴相隨。
人物神態舉止灑脫超逸,與山石厚重之勢相襯有動靜相生之趣。此幅用筆與南宋初期李唐之畫風接近,畫樹石筆墨粗簡,沉鬱凝重。人物刻畫上,筆簡意遠,於寥寥數筆間捕捉到對象的主要特徵,傳達出其氣韻神態,使人物情態在片肆意揮灑中反而變得更加清晰生動,頗有馬遠、夏珪之風。據此可知,此幅為南宋前期畫院高手所作。
《寒汀宿雁圖》
南宋無款古木寒禽圖頁絹本，設色縱25.3釐米、橫26釐米，故宮博物院藏。
此圖繪雪野寒江,暮色茫茫,水光幽眇之景,營造出蕭瑟清寒的意境。近岸坡石隆凸,怪石嵯峨,枯木寒林,虯曲多姿。
山中寒氣未退,積雪覆石,枝頭寒鴉數點,噪鳴不止。江水寒冷沁人,沙汀煙渚間,群鴨徐行,縮頸禦寒,從側面生動地烘托出山林冷寂之感。遠處山岩半露,雜木凌空橫斜,天際幾隻大雁,結伴斜飛而過,雁過無痕,唯餘幾聲低鳴迴盪山間,久久不絕。
此幅構圖簡潔,取邊角之景,簡率之中又不失法度。尺幅之間景物刻畫細緻工慎,對寒鴉、宿雁和鴨群的描繪是畫中點晴之筆,破除山石朽木的呆板生硬,於靜中寓動平中求奇。
本圖又名《寒汀宿雁圖》,畫中無款署,原題簽為“李迪古木寒禽”,但究其畫風,與李迪作品有別,故改為無款之作。畫中鈴有“子子孫孫其承寶之印”。對開有明畫家朱之和書法家顧起元二家題詩。
《春江帆飽圖》
此圖繪江景春色。近岸窠石從林,巨石土坡圓渾秀潤,中有雜木枯枝變化多姿,用筆尖利。幾棵高松挺立枝葉茂盛,松下竹籬茅舍掩映其間,岸邊有二船停泊。對岸繪遠岫叢林,群山平緩延綿。
中景江水如潮,二船正飽帆乘風剪波而行,以此點出畫面主題。此幅構圖簡潔巧妙,畫風師法李成、郭熙而又有新意。圖中筆墨爽利灑脫,近岸矮樹古松用濃墨點染,樹枝似蟹爪下垂,枝葉為風勢所偃,山石輪廓粗闊,以乾溼濃淡不同的墨色層層皴擦紋理,狀似捲雲飛動,正是承襲郭熙擅用的“捲雲皴”畫法。
帆船以細筆勾描,造型生動自然。遠山則用淡墨勻染,濃淡有度,虛實相生。畫面境界闊達,自近岸遠眺,層次分明,在平視中得以盡覽春江風光,恰好符合郭熙所提“三遠”構圖法則中“自近山而望遠山,謂之平遠”的意境。
畫面無款,對幅有清高宗弘曆的題詩。曾經清內府收藏,《石渠寶笈》續編著錄。
《雲關雪棧圖》
無款雲關雪棧圖頁南宋絹本，設色縱24.2釐米、橫26.5釐米故宮博物院藏
此圖無款印,不知原載何冊,舊題簽宋許道寧所作,其風格當為南宋早期作品。圖繪山野雪景。近景危巖寒林,茂樹優仰,枝葉參差橫斜。山中有茅屋幾間,一農人躬身負擔立於屋前。山間一條小道順山勢蜿蜒伸入山中,深遠綿長。畫面左側一條山潤棧道橫跨兩座山坡間,一人趕著牲口徐行其上。遠山平衍低緩,為白雪所覆,山頭點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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