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音版】去江邊走走 文



【語音版】去江邊走走   文/秋 女

我是不喜歡春天的,相較夏的熱辣分明,秋的醇厚溫暖,冬的冷冽孤高,春顯得那麼綿軟中庸,乍暖還寒時,那糾纏不去的雨絲能落得你的心都潮溼起來;難得出個太陽時,空氣裡四處飄散著一種慵懶的氣息,讓人的四肢百骸都軟得不想動彈。

  很多人都說,杭州的春天,是最像春天的了,是啊,去西湖邊走走,桃柳相間,有風拂過,皺起一湖的春水。很多人走著走著,忍不住就此駐足,要上杯新茶,一坐,就再也不挪窩了,只想沉淪在這無邊的春光裡。

  可在我的眼裡,綠的柳枝,紅的桃花,紅和綠,多麼俗豔的配色啊,遠不如夏的濃綠,秋的金黃,冬的潔白。高中校園的一角有個小花園,一個春日,上寫生課時,色彩老師指著一樹晚櫻對我們說:“粉色對於我們學繪畫的人來說,是很俗的顏色,一般都會盡量少用。”

  這話太合少年那不願隨波逐流的心意了,是啊,青春年少的我們,鍾愛的是冷漠堅硬的黑白、神秘冷靜的深藍、張揚明亮的橙黃……春日那大俗大豔的奼紫嫣紅,哪入得了少年的眼。

  存著這樣的偏見,每年的春日,總是在漫不經心中蹉跎,悄然逝去,心中微瀾不起。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的冷、特別的漫長,突如其來的疫情,把人們封印在這個漫長得似乎沒有盡頭的冬天裡。閉門不出的日子裡,生活變得無比單調乏味,時間好像凝滯住了,每日只是等到吃晚餐時,一聲喟嘆,又過了一天!

  在高樓裡封閉久了,對外界的感知越來越麻木遲鈍,每天穿著睡衣晃來晃去,萬不得已要出個門,戴上口罩、帽子、手套,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恨不得罩個金鐘罩。匆匆地下樓,辦完事逃也似的回家,哪有心思多看外面的風景一眼。

  一天,孩子上完網課,像往日一樣,百無聊賴地趴在陽臺上往樓下看,突然大叫:“媽媽,玉蘭花開啦!”玉蘭花開了!我呆了呆,突然反應過來,可不是嘛,都二月底了,往年這個時節,玉蘭花是該開了。我也走到陽臺向樓下看去,果然,幾棵玉蘭正在怒放,白色的那棵枝頭如雪,但這白色並不寂寞清冷,而是明媚的、溫暖的;紫紅色的那棵萬紫千紅,濃豔熱烈;那一樹粉色則是千嬌百媚,生機無限……美得簡直有點驚心動魄。

  玉蘭樹,在我們江南,是最常見不過的樹種,家家戶戶的房前樓後,都會種上幾棵。春寒尚且料峭之時,就迫不及待地開放,算得上是報春之花。在以前,每次見了,不過是漫不經心地看上幾眼,漫不經心地說上一句:“哎呀,玉蘭花都開了啊,看來春天到啦!”從未像今日這般,令我如此欣喜,如此感動!

  是啊,不管這個冬天有多寒冷,不管這個冬天有多漫長,這春天,終究還是到來了!

  週末,是難得的有陽光的日子,孩子可憐巴巴地問:“媽媽,我們能不能到外面走走啊,我好多天沒下樓了。”看著孩子蔫蔫的神情,我決定帶他去江邊找個人少的地方走走。

  車剛到江邊,孩子就大叫起來:“媽媽,櫻花也開了哦!”往車窗外一看,一排早櫻正在怒放,鋪陳開來,燦若雲錦。心頭沒來由的一陣激動,果斷棄車步行。

  陽光溫暖和煦,江水澄澈透明,迎春花柔軟的枝條上綴著點點嬌黃,櫻樹上似籠著緋色的輕雲,柳枝新綠初綻,碧桃含苞待放……微風拂過,便有花瓣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忍不住伸出手,接住一片,那半透明的花瓣,靜靜地躺在手心,多麼的明亮多麼的美好!疫情暴發後因封閉在家而僵硬鬱結的心,在這早春的陽光裡,在這明媚的春花中,漸漸甦醒活泛。

  江邊散步的人雖然沒有平日多,而且人人都戴著口罩,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但能看到人們都用近乎貪婪的眼神欣賞著這無邊的春色,將手機湊到這些怒放的春花旁。

  回家時在樓下碰到鄰居大媽,說剛去西湖邊轉了一圈:“關了這麼多天,腿都軟了,到湖邊一溜達,柳枝都垂到水邊了,桃花雖然還在打苞,但紫葉李、二月蘭都開了,那空氣都甜絲絲的,吸上幾口,這精神勁兒,全回來了!這春天啊,就是要出來踏踏青,接接地氣才行。”

  我忙不迭地點頭表示同意,突然開始後悔,因了自己的偏見,曾辜負了多少個俗豔熱鬧,卻生機勃勃的春天啊!

  不過我想好了,今年的春天,雖然因為疫情,玉蘭、紫葉李、早櫻這些早春的花兒要趕不上了,但還趕得上浴鵠灣的梨花、植物園的海棠花、太子灣的鬱金香、八卦田的油菜花、華家池的紫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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