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已廢除的年號制度,為何在日本延續至今?論日本的大中華思想


中國已廢除的年號制度,為何在日本延續至今?論日本的大中華思想


一 關於年號的使用權

年號乃中國首創,作為東亞漢字文化圈的核心國家,但凡在中國形成潮流的文化,勢必會在其餘各國再次流行。

年號是其中之一,越南,日本,朝鮮等國也曾先後使用過年號。

因為年號是帝國表明王朝正閏的手段之一,它也代表了帝王的權威。而且和中原王朝有著藩屬關係的國家,如朝鮮琉球等國,是不允許自定年號的。

它們只被允許使用中原王朝的年號,又稱之為“奉中華正朔”,意味著是中原王朝的一部分

故新羅甫一使用年號,便受到了唐太宗的嚴厲訓斥:

新羅臣事大朝,何以別稱年號。因為新羅已經臣事中華,而私用年號的行為,便是僭越無禮的,極度冒犯中華帝國權威的行為。到了唐高宗永徽四年,新羅棄年號,始“奉中華正朔”。

以後一千三百多年裡,朝鮮始終奉中華正朔,再也沒有自主使用過年號。

更令人稱歎的是,儘管明清鼎革之後,蠻夷入主中原,自詡為“自古得天下莫如我朝之正”的清君,卻絲毫沒有得到來自朝鮮的誠心歸服。而就在漢人已經易服剃髮,屈膝異族的時候,朝鮮卻依然守臣節,沿用明崇禎年號達二百餘年。

有人說昭和是世界上使用最長的年號,其次是康熙,第三是乾隆。

我看未必,君不見崇禎年號在朝鮮的沿用至二百餘年嗎。雖是迂闊之談,足令中原士人扼腕羞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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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貢體系是古代中國和東亞諸國維繫外交關係的體制。

中國是宗主國,是為君;其餘各國均是藩屬國,是為臣。而藩屬國的君主只可稱為國王,且接受來自中原王朝的冊封之後,其王位才是合法的。

當然,象徵皇帝權威的年號,也只有中原王朝有權更定,而藩屬國只有遵行的義務。

除了在足利義滿時期,日本曾短暫的接受過來自明朝“日本國王”的封號之外,其餘時間裡日本是遊離於朝貢體系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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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本的最高統治者,稱之為天皇。而唐高宗和武則天曾自稱為天皇,所以天皇也可以理解為皇帝,是對等的地位。第二:日本與朝鮮,琉球不同,與中原王朝的文書往來,要麼書寫干支紀年,要麼就是書寫當世天皇的年號。

這些都是日本對抗中原王朝最直觀的表現。

二 日本年號多是來自中國的典籍

日本的年號一般都是從儒家經典裡尋找,是要有根有據的,不是突然揪出兩個漢字就可以當年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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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明治,出典於《周易·說卦》:“聖人南面而聽天下,嚮明而治。”

大正,出典於《》第十九卦中的“臨,剛浸而長。說而順,剛中而應,大亨以正,天之道也。”

昭和,出典於《尚書·堯典》的“百姓昭明,協和萬邦”

平成,出典於《史記·五帝本紀》中的“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內平外成”

而這一次日本的新年號是從日本的典籍裡尋找。可是日本典籍也多是用漢文寫成的,而且越是高級的漢文,其中國文化的底蘊,越是濃厚。

年號和漢字本身就是漢化的產物,汲汲於從本土典籍裡徵引,總感覺像小孩負氣似的,是不是日本也進入了逆反期,開始有自我意識的覺醒了呢?!

三 亦步亦趨的日本年號

無論古今日本,對於中國古文化的仰慕之情,世所共見。

即便是中日關係交惡之際,其對中國和古中國的情愫,是完全不一樣的。他們善用二分法,亦常見他們說古中國和現在的中國並非一個國家之類的言論。

其自用年號,無非是要和中國爭孰為中華,孰是孔孟之正統罷了。

因為當時東亞只有文明獨立的國家,才能使用年號。而日本為了達到和中原王朝平等對話的目的,也導入了中國的年號制度。

大概和後世日本明治維新的“脫亞入歐”一樣,只是時勢不同罷了。

在兩千年的年號使用歷史上,中國共出現了189個年號,而日本卻出現了247個年號。之所以日本有那麼多的年號,主因在於天皇熱衷於退位當太上皇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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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退位,新皇登基,就勢必要進行改元。可不要忘了,日本史上可曾出現過四個太上天皇和一個天皇,共同臨世的奇象。

而在年號使用的漢字頻率上,中日之間是有區別的。

如中國:元字46次永字34次,建26次,興18次,和21次。其重複的年號有:建武,太平各5次,永興,太和各4次。

如日本:永字29次元字27次,天字27次,治字21次,應字20次。日本沒有重複性的年號。

永字和元字,中日兩國都有較高的出場率,中國:元字46次

永字34次,日本:永字29次元字27次,而且分別都佔據了第一和第二的位置。

可見,同根同源的中日年號,還存在著相當多的共同特徵。

年號的制定和廢除並無一定之規,並非一任君主只有一個年號,可以隨君主的意志隨時更換,其中多是因任期內“天降祥瑞”或者軍國重大事變而修改。

據說東日本大地震的時候,日本民間就有呼籲改元的聲音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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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號的創始人——漢武帝就使用過多達11個年號,後來的“換年號狂人”唐高宗、武則天夫妻,分別使用過14個和17個年號。

同樣的情況也適用於日本。到15世紀下葉“戰國時代”開啟之前,日本的年號也是頻繁更易,能“存活”10年以上的年號屈指可數。

因大事或“祥瑞”而更改的年號名稱,一般都與相應事件緊密相關。以漢武帝為例,比如公元前122年改元“元狩”,就是因為前一年武帝在狩獵中獲得一隻“一角而足有五蹄”的獸;前110年改元“元封”,是因為當年武帝封禪泰山……諸如此類。

日本的情況與此相同,如650年因有人發現了一隻白色的野雞給朝廷,改元“白雉”,“神龜”(724-729年)則是因白龜出現以為吉祥而改元等等。

而其他的年號改變,往往名稱是出自經傳典籍,或者就是取一個吉祥美好的組詞。比如著名的“貞觀”,就是取自《易經·繫辭下》“天地之道,貞觀者也”;而像後世的太平興國,成化,康熙之類的,更是不言自明。

日本同樣遵循這個規律,中國貞觀時代之後一百年日本也採用了一樣的“貞觀”年號,就連織田信長時代的天正年號也出現了和中國“撞車”的情況。

值得注意的是,中國古代的年號在字數上其實沒有一定之規,如武則天“天冊萬歲”“萬歲通天”“萬歲登封”、宋太宗“太平興國”宋真宗“大中祥符”等,都是四字年號;而日本也相應的出現了“天平感寶”、“天平勝寶”、“天平寶字”、“天平神護”、“神護景雲”這樣的四字年號。

而且連續性的有承續性質的年號,亦是日本晚於中國。

明清以來稱呼帝王的方式很少再用廟號,而多是以年號的形式稱呼帝王。如永樂,成化,崇禎,康熙,乾隆,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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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也是明治,大正,昭和等,並且日本天皇的年號也會成為他們的諡號,所以一般日本媒體報道明仁天皇的時候,多用今上天皇,而不是稱其為平成天皇。

一般認為起自明治時期的一世一元制度,也同樣引自同時期的清朝

源自中國的年號制度,之所以在日本能夠繼續延續,其主要原因還是在於天皇制度的存續。在日本社會賦予了日本皇室維護與繼承日本傳統文化的使命,某種意義上來講天皇家是日本人的靈魂

四 選用日本典籍的困難性

去年安倍晉三在一次採訪時表示:新天皇的年號備選不再僅僅從中國的典籍中徵引,同時日本的本土典籍同樣也在徵引範圍之內。

表明新年號的選取會在日本本土古典中選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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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觀日本截至目前的所有年號,能確定典故的基本全部來自中國古代典籍,而從沒有出自過日本本土古典。

不過,從日本古典中選出兩個漢字作為年號,卻是困難重重。對於原本沒有文字的日本,漢字剛剛傳入時,主要被用來標記讀音。

比如日本最古老的和歌集《萬葉集》中有名的萬葉假名雖然是漢字,但僅是用來表示日語發音的表音文字,漢字本身並無任何意義。

這就不符合“年號選定程序”中必須“有意義”這一要求。

而後來日本漢文水平提高後的古典著作,又有大量內容本就是摘錄自中國古籍。日本共同社就引述日本古籍研究者的話報道稱,

“日本古籍中也有許多由‘漢文’(古漢語)寫成的作品,究其根源都來自中國古籍。越是有格調的語言,這樣的傾向越強。”

因此,有日本政府內部人士也不得不承認,“從假借字中選取年號實在是有一定的難度”,

有分析認為,年號完全撇開中國文化的影響很難,但可能折中同時取自中日兩國古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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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新年號令和出自日本詩歌集《萬葉集》。《萬葉集》其地位相當於中國的《詩經》,而所選取的出典文章,亦有很深的政治含義,可見日本人的脫離中華文化,也是費盡心思了。

時に初春の令月、気淑く風和ぐ。 梅は鏡前の粉を披き、蘭は珮後の香を薫らす。 於時,初春令月,氣淑風和。梅披鏡前之粉,蘭薰珮後之香。

這次大名鼎鼎“梅花宴”的漢文序的“初春令月,氣淑風和”則是直接從張衡《歸鄉賦》中“仲春令月,時和氣清”的化用。

即為化用,那麼很難說是純粹的日本人的文章了。

去年“令和”甫一公佈,在我國網上立馬掀起了一場出典考證的全民狂歡。

如最早的醫學典籍《黃帝內經•靈樞》中恰好也發現了令和的出典之處:氣可令和,和氣之方,必通陰陽。”

其他如《西遊記》: 鹿力大仙又奏道:“陛下,我師兄原有暗風疾,因到了高處,冒了天風,舊疾舉發,故令和尚得勝。”

《清史稿·和珅傳》:“乃賜

令和珅自盡”。

看來安倍晉三費盡心思搞出來的“令和”,並不如其預期那樣完美。

248個年號中,其中247個是來自中國唐以前的典籍,令和勉強算是來自日本典籍。

強調本土文化的“令和”年號,多少有點中日雜交而生的怪胎的感覺。

如何評價這次的令和年號,我看也就是咱們有幸見證了“日本脫離中華文化”的歷史性時刻吧,作為中國人我認為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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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日本的大中華意識

自東天子致西天子無恙以來,日本從來就沒有真心誠服於我中華文明。所以自家的國王稱皇帝,自家也仿效漢土新皇登基時改元,只不過是中原王朝是翌年改元,而日本是當年改元罷了。(所以說1989年即是日本的昭和64年,也是平成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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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日本一旦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就要肆圖侵吞中華世界。

唐之戰爭,日本敗了,遣使向中華虛心學習,消停了八百年,;明之萬曆戰爭,日本敗了,又消停了三百年;清末以來侵華戰爭五十年使我華夏生靈塗炭,最終也敗於我中華,可是至今日本從未承認敗於中國。

這是有點尬而犟的改元,

表明日本政府正在有意識的降低對於中華文化的依賴,而日本的中華自大思想自江戶時代之後,在21世紀又得到了進一步的加強。

除此之外,日本民間也在推動著書道的世界文化遺產申請。

雖然一直沒有成功

然東亞小邦,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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