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側面瞭解韓愈——他的家世、家族、知心好友與韓門弟子

關於韓愈世系族譜,根據《新唐書·宰相世系表》記載:“韓氏出自姬姓。”《史記·韓世家》亦記載:“韓之先與周同姓,姓姬氏。”由此可知,韓氏家族有極悠遠之歷史。

披覽各類史料,可以得知韓氏始祖是韓萬,即韓武子。而韓愈先世可追溯至漢代韓王信,以及弓高侯韓頹當。自韓頹當以降,韓氏分成若干支系。

韓愈先世——先祖之感召與影響

韓王信,是西漢開國名將、軍事家。許多知名戰例、策略均出自其手。韓王信在與項羽的爭戰中立下大功,因此成為漢高祖建國開朝的功勳大臣。

信之子韓頹當,於漢孝文帝十四年被封為弓高侯,史稱“功冠諸將”、“名顯於當世”,於吳楚七國亂時,為朝廷建功立業。

從側面瞭解韓愈——他的家世、家族、知心好友與韓門弟子

光武帝劇照

東漢初至南北朝期間,其裔孫分為兩大系統:一支為韓尋,於後漢光武帝時任隴西太守。韓尋之子韓稜,和帝時為南陽郡太守,世居穎川。韓愈之祖系屬韓尋、韓稜支系。

韓愈之七世祖韓耆,於後魏時封侯。《新唐書·世系表》記載:“武安成侯耆……生茂。”韓茂是一名武將,善於騎射,戰功彪炳,於魏太武帝與文成帝兩朝拜尚書左僕射、徵南大將軍,死後獲追贈安定王,諡桓王。

韓愈頗以此唯一獲贈諡王號的六世祖為榮,在其《虢州司戶韓府君墓誌銘》、《韓滂墓誌銘》等作品中皆曾提及。

其五世祖韓均,為韓茂次子,善於騎射,具謀略之資,後魏孝文帝時官至金部尚書、加散騎常侍。

由此觀之,韓愈先世中不乏有勇有謀、智勇雙全之能才;昌黎雖文人出身,但智勇兼備,應是受其先祖之感召與影響。

昌黎之高祖韓晙為安定康公,官至雅州都督;曾祖泰,曾做過曹州司馬;祖父韓叡素,為唐桂州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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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雕像

根據史料,可知韓愈出身自仕宦家族,只是官階越做越小,至父親韓仲卿一代,家族已然沒落衰微。

李白在《武昌宰韓君去思頌碑並序》中提到,韓茂是仲卿之七世祖,即韓愈之八世祖;而昌黎弟子皇甫湜則在《韓文公神道碑》中寫到,韓茂是昌黎之七世祖,但在另一篇《韓文公墓誌銘並序》中又說韓茂是六世祖,頗令人疑惑;再就《新唐書·韓愈傳》觀之,又明言韓茂為昌黎之七世祖……

觀察以上諸多文獻,關於韓愈先世之記載,確實有混沌不明之處。

韓愈家族——從“武功顯赫”到“文吏之興”

韓愈自稱昌黎,出身自北方士族,祖籍在河南河陽。《舊唐書》中說韓愈是昌黎人,但《新唐書》卻明明白白地記載他是鄧州南陽人,韓愈又常在文章中自稱“昌黎韓愈”,其弟子李翱也在《韓公行狀》中稱他《昌黎某人》,究竟系出何故?

原因出自唐代社會仍受漢魏六朝以來重視門第、門閥之觀念影響,故極為重視“郡望”,稱人或自稱常稱其“郡望”,而不用居住之實際籍貫,希望藉著攀附“郡望”,以期得到更多聲望。

韓愈自稱昌黎,是以郡望自稱,此俗乃源自當世普系大眾崇尚郡望的心態,人人希求壯大門楣,並誇耀家世。

另外,昌黎韓氏以文才著稱於世,故天下文士莫不希望出身自昌黎郡,韓愈自然也不會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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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雕像

綜觀韓愈之文章,及其弟子為其家族所寫的祭文、墓誌銘等,皆明白地說明了韓愈歸葬地是在河南河陽,如韓愈在《息國夫人墓誌銘》中寫到:“明年八月庚寅,葬河南河陽……戡與成以其事乞銘於其鄰韓愈。”甚至明代萬曆年間韓愈長子韓昶墓誌石刻也在此地被髮掘,且韓愈長兄亦葬於此,故其祖籍應是在河南河陽。

值得關注的是,韓愈家族自北魏以來,一直是以武將功勳名顯於世,自唐代以降,卻轉向文吏方向發展。

韓愈先祖世代居住於潁川地區,受當地民風文化影響頗為深切。又《後漢書》中描寫:“潁川,四戰之地也。天下有變,常為兵衝。”潁川地區因地理位置特殊,自古以來即為戰略重地,民風尚武。而韓愈先世也以武功見長,封侯入將者不在少數,因此也確保了其家族之興旺。

整體而言,唐代是一個文學化程度頗高的朝代,通過科舉取士制度,讓更多經史兼修的文學之士能進入仕途並振興家族。在亂世,武將的功能才會高於文吏,而中唐以前的社會較為安定,文吏的需求當然較為優先。

入唐以來,韓愈家族也跟隨著唐社會文學化的節奏,整個家族因而調整了發展方向。以昌黎之祖韓叡素而言,他做過桂州長史,負有教化百姓之責,理當具有相當程度的文學素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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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畫像

韓愈之父仲卿雖只是小吏,但以文章見長,李白也曾於文章中稱讚其叔父之文才;再就其長兄韓會而言,更是以道德文章著稱於世,人稱“四夔”之一,兼善政事與文學。文吏從此便成為韓愈家族的發展方向。

父輩與兄長——家族文風鼎盛,韓愈必受引導與啟發

韓愈之父名仲卿,歷任銅鞮尉、武昌縣令,與當代詩才杜甫、李白等人交遊。卒於唐代宗大曆五年秘書郎任內,當時昌黎只有三歲。

韓愈有少卿、雲卿、和紳卿三位叔父。少卿曾經擔任當塗縣丞,有氣節、重然諾;其二叔雲卿有才名,李白於《武昌宰韓君去思碑頌》中稱讚他:“文章冠世……朝廷呼為子房”,韓愈對其二叔父也極為推崇,曾經在《科斗書後記》中讚揚他;三叔父紳卿也善於為文。

韓愈成長於文風鼎盛的家族之中,自幼即耳濡目染,為其日後成為文勇雙全之國家棟梁,立下文學方面的紮實根基。

從側面瞭解韓愈——他的家世、家族、知心好友與韓門弟子

韓愈雕像

韓愈出生後不久,母親旋即去世,但無墓誌、墓碑流傳於世。昌黎詩文也不曾提及,故至今仍不知其姓氏。穆宗長慶元年,韓愈自袁州入朝任國子監祭酒時,其母才受朝廷追封為郡國夫人。

韓愈入仕之前的生活艱困,與其雙親在其年幼時即故去有重大關聯。韓愈有一李姓乳母,自韓母故後,照料韓愈成人,並視他如己出。昌黎感念其恩,於入仕後,每逢節慶則親率妻兒請安祝賀之,韓愈作有乳母墓誌,由此可見韓氏與乳母感情之深厚與融洽,其真摯情誼令人動容。

韓愈上有三兄,其排行最末,在從兄弟中排序第十八,因此又稱“韓十八”。

韓愈長兄韓會以道德文章著稱於世,和名士張正則、盧東美、崔造等人有交誼,時人稱之為“四夔”,意指其才媲美舜臣後夔。夔是堯舜時期著名賢相,可見當時人們對韓會等人政治才能之推崇。韓會認為文章之最大功用,即在教化人民與治理家國兩個方面。

從側面瞭解韓愈——他的家世、家族、知心好友與韓門弟子

堯舜畫像

韓愈次兄名韓介,三兄不知名諱,可能不幸早逝之故。

韓愈年帥即孤,少年時依附長兄,可以想見其思想必受韓會極深的引導與啟發;韓愈年少時,忠君愛國之思想已根深蒂固,更立志未來能成為報效國家之良吏佳臣。

交遊——韓愈性情敦厚,對朋友始終真摯如一


《新唐書·韓愈傳》雲:“愈性明銳,不詭隨。與人交,始終不少變。”

由此可知,韓愈對朋友的情感始終真摯如一,而且“不少變”,對於親友也極重道義,尤其是有才學又與他志氣相投之士。

韓愈弟子皇甫湜在《韓文公神道碑》中描寫他:


“交於人,已而我負,終不計……與人故,雖微弱,待之如賢戚。”


“人詬笑之,愈篤。”

由此可見,昌黎對親朋好友的情感是豐沛的,也可略見其敦厚之性情。

唐代文人墨客頗重視交遊,借彼此間的往來、交流與唱和,除能增進自身見聞,亦能互相激勵,進而擦撞出文學世界的火花。

孟郊,字東野,是韓愈的忘年之交,年長昌黎十八歲,著名代表作為《遊子吟》。兩人相識於貞元八年同赴長安應進士試時。

從側面瞭解韓愈——他的家世、家族、知心好友與韓門弟子

孟郊畫像

當年,孟郊已四十一歲,雖是再次落榜,同與韓愈結為知心好友,並惺惺相惜,彼此間有許多互贈唱和詩文,真摯的友誼長達二十二年。直到元和九年,鄭餘慶轉任山南西道節度使,奏孟郊為節度參謀,郊應邀前往興元,卻於赴任途中暴病身亡。

悲傷的韓愈在《貞曜先生墓誌銘》中哀悼孟郊,並募款為之料理後事。

孟東野一生極為窮苦潦倒,韓愈在《薦士》詩中也稱他為“酸寒溧陽尉”,但兩人皆好古,詩風相近契合,昌黎對其詩作非常推崇,後人稱之“韓孟”。

柳宗元,字子厚,年紀比韓愈小五歲,其先世源自河東,故又稱“柳河東”。於貞元九年二十一歲時考取進士,二十六歲登上博學宏辭科,並正式踏入仕途。

韓、柳之交誼,應是源自昌黎長兄韓會與宗元之父柳鎮熟識。且韓、柳二人同遭被貶遠方之境遇,又都好古文,同為提倡古文之領導者,故能互相吸引。但二人創作古文、對待佛教的立場互不相同,政治立場也南轅北轍。

柳宗元在政治上依附王叔文集團,後因王失敗而被貶永州。韓愈極不欣賞王叔文,但並不因此而影響韓、柳二人情誼。

二人雖常相隔兩地,但彼此間書信往來從不間斷,即是其深厚友誼之憑證,後人以“韓柳”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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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雕像

韓愈與劉禹錫、白居易、元稹等人也皆有交誼,但交情都不深入。

劉禹錫,字夢得,唐朝著名詩人,與柳宗元熟識,依附王叔文集團,政治立場與昌黎背道而馳,但極為賞識韓愈的人品與文才,從其文章《祭韓吏部文》中可見一斑。

白居易,字樂天,曾以詩仙、詩魔自比,先世源自山西太原,是中唐最具代表性的詩人之一。韓愈弟子張籍,與白居易熟識,兩人同朝為官,所以彼此相識,但因彼此之宗教信仰與文學作風差異頗大,故交誼不篤。

元稹,字微之,洛陽人,為中唐著名詩人,後世將他與白居易以“元白”並稱之,與昌黎同朝為官,很推崇韓愈文才,並曾託他作《監察御史元君妻京兆韋氏夫人墓誌銘》。元稹善於作豔詩和悼亡詩,與韓愈擅長古文的風格大相徑庭,所以彼此之間難有交集。

韓愈弟子——“韓門弟子”


《新唐書·韓愈傳》雲:“成就後進士,往往知名。經愈指授,皆稱‘韓門弟子’,愈官顯,稍謝遣。”

此即是“韓門弟子”一詞之出處。

李翱,是韓愈的弟子兼姪女婿。《舊唐書》描寫他:“幼勤於儒學,博雅好古,為文尚氣質。”貞元十二年,李翱赴汴州拜韓愈為師,學習古文,此後一直追隨韓愈,並積極推廣昌黎所提倡的古文之道。

從側面瞭解韓愈——他的家世、家族、知心好友與韓門弟子

​《藥山李翱問答圖》

貞元十四年,李翱進士及第,授為校書郎,後娶韓愈從兄之女為妻;元和初期,轉任國子博士、史館修撰;元和十五年,任考功員外郎併兼任史職,後貶為朗州、廬州刺史。

《舊唐書》形容李翱:“性剛急,論議無所避。執政雖重其學,而惡其激訐。”因此也就不難想像他為何會遭到貶職了。李翱在思想上和韓愈相近,同樣反佛,著有《李文公集》十八卷。

皇甫湜,與李翱同為韓門兩大弟子,字持正,睦州新安人,比韓愈小九歲,是唐文宗朝宰相王涯之外甥,是引發“牛李黨爭”的人物之一。

皇甫湜初識昌黎當在貞元十九年初至京師求學時,拜在當時為監察御史的韓愈門下學習古文。

韓愈為文尚奇崛,而皇甫湜頗得其傳,無怪乎昌黎之重視湜文,於臨終前特別囑咐他寫墓誌銘。

從側面瞭解韓愈——他的家世、家族、知心好友與韓門弟子

韓愈畫像

侯喜,字叔起,上穀人,年輕時率家中兄弟農耕於野,並利用閒暇時刻學習讀書,約在貞元十六年前後與昌黎相識。韓愈形容他:“喜之文章,學西京而為也”,又說他“其人為文甚古,立志甚堅,行止取捨有士君子之操。”

大概是因為侯喜有如此特質,因此韓愈多次薦舉他為官;侯喜能夠登進士第,也是因為韓愈大力相助而成。

韓愈弟子及女婿李漢,年少時即拜昌黎為師學習古文,元和七年登進士第,曾任左拾遺,於韓愈去世後編其遺文為四十一卷,並作序以頌其倡古文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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