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大嫂挺著大肚子把玉米一擔一擔挑回了家

翠花疑惑地說:“我懷孕的事是誰告訴你的?”大寶生氣地說:“咋的?不敢讓我知道啊!”翠花說:“是啊!”但是又趕緊改口說:“不是!”看到大寶那咄咄逼人的樣子,翠花竟然不知說什麼好了。

翠花意識到大寶真的在懷疑自己什麼,就說:“我不是不敢讓你知道,是不忍心讓你知道。你好不容易出去了,臨走還告誡我要好好保護自己,知道了這事你還能安心幹活兒嗎?”

大寶說:“哪有自己懷了孩子不讓男人知道的?除非……”

翠花生氣了,說:“除非什麼除非?這是咱爹和咱娘使的壞心眼兒,你上當了大寶!”

然後翠花就把家裡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大寶。大寶開始並不相信——爹孃心是狠了點,他們可以不理翠花,怎麼會不讓別人幫她呢?

但是想想自己受這麼大的傷,全村人都過來噓寒問暖,三奶奶和四奶奶那麼好心腸的兩個人竟然沒有過來看自己就有點半信半疑了。

知道了父母說的“外人”竟然是三奶奶、四奶奶和翠花娘家的小妹,大寶感到很生氣——父母這是在沒事找事啊!害得自己吃了這麼大的虧——也怪自己不小心,知道他們的為人還那麼相信他們的話。但是翠花說的話裡有沒有水分還得進一步考證。

知道大寶受了傷,親戚們就陸陸續續地過來看他。山裡人禮也不重,不太親近的就用小柳籃裝二升白麵過來吃一頓飯;條件好的上面再放幾個雞蛋;血緣關係近的裝一大柳籃白麵,上面放幾十個雞蛋,條件好一點的乾脆提十斤雞蛋。大寶和翠花覺得這樣一來在麥收之前吃飯是不成問題了。

那天,我娘過來關切地問大哥:“寶兒,翠花有了身子既得照顧你還得招呼客人,天天沒有休息的時候。她第一個孩子沒了,這個孩子咱們無論如何得保住,不能讓她太勞累了。老家做飯的地方也不方便。不如這樣,以後讓客人來了就去我那兒,雖然分開家了,我們那兒還是你的老本營。讓我做飯招待客人,翠花靜心照顧你。你看怎麼樣?”

大哥大嫂聽了,真是感激不盡,趕緊答應了。

我娘招待完客人後,大嫂以為她會把面和雞蛋都給了他們,就是不全給,給一部分有吃的就行了。就大嫂那性格,就是我娘全給了她她也不會一點兒不剩地全拿走的。

可是大嫂發現,面和雞蛋竟然不翼而飛了。

眼看他們就沒啥吃的了,大嫂就去向我娘要了一次。

沒想到我娘卻說:“親戚們本來拿得就少,來的親戚大部分又領一大幫小孩兒,吃得還多,拿的面和雞蛋還不夠吃一頓雞蛋撈麵條呢。辦這樣的事你還想賺錢呀,想得美吧!”

大嫂哭笑不得地說:“娘,你當我是傻子?你們家的親戚我就不說了,光我孃家我爹弟兄三個,我娘兄妹五個,我還兄妹五個呢——他們每家都是一樣的十斤雞蛋呀!這一百三十斤雞蛋你都弄哪兒去了?這剛分開家,我們什麼都沒有,你兒子傷成這樣,我不得多給他補補啊!娘,你就給我們一些吧!”

我娘說:“反正是沒了,你找大寶理論去吧!”大嫂氣得不知道偷偷流了多少次淚水。

我娘這是在欺負我嫂年輕,料想她不會理論那麼多,我哥哥又在病著沒辦法過來找她理論,就把雞蛋和麵藏了起來。

我娘心裡有她的算盤:二哥今年要考師範,三哥要上初中,我也要上一年級了,家裡需要花錢的地方很多。我爹過年後雖然工資漲了,一個月才領十塊錢,以前一直領五塊錢。萬一二哥分數差點,我爹是老教師還能照顧十分兒,但是找誰不得給人家拿東西呀?我家上哪去弄那麼多錢呢?所以我娘乘機要把雞蛋和麵賣了換錢。

大嫂經常偷偷走進我家屋裡找雞蛋。有一天,他看到有幾個大紙箱上面蓋著衣服,她掀開一看——衣服下面全是雞蛋,麵粉不知道弄哪兒去了。

大嫂終於忍不住了,就跟大哥哭訴了我孃的行徑。

大哥聽後雖然感到不可思議,但是並沒有生氣,他出去這兩個多月真是大開了眼界。

他知道三叔為什麼一出去就不想回山裡了,外面的世界給人的感覺是那麼豪爽大氣,現在一回家又被這家長裡短纏得透不過氣來了。

就三嬸那樣的人,沒出山之前跟我娘是一樣的小心眼。大寶清清楚楚地記得,她曾經因為春寶和三妞的一塊尿布跟我娘大半年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可是在工地上三嬸兒對自己照顧得那麼好,自己受傷後三嬸還買了很多補品去看他,不下一二百塊錢呢。

三嬸為什麼變了?一是因為跟三叔在外這麼多年見識多了,但最主要的還是現在有錢了,不用計較那麼多了。

大寶想到翠花這樣通情達理的人竟然跟我娘勾心鬥角,還一還一報的,讓三嬸知道了還不笑掉了大牙?

大寶不讓翠花聲張,怕左鄰右舍知道了笑話我家。回來的時候三叔給他算了三個月的工錢,他拿出十塊錢讓翠花偷偷去大姐村上買一些雞蛋回來讓他吃。翠花雖心裡不樂意,但也只好聽大寶的安排了。

收秋的時候,我爺爺從縣裡回來幫大哥大嫂把玉米刨翻,大哥張大寶坐著把玉米棒子掰下來裝好,大嫂一個人挺著大肚子一擔一擔挑回了家。我爹我娘只是象徵性地過來幫了一晌忙。最後還是爺爺招呼國慶節放假回家的二哥跟他一起幫忙犁的地播的種,為此我娘還罵了二哥是白眼狼。

眼看翠花要生了,又到了刨紅薯的時候,爺爺可以幫他們刨下來,但是山高路遠,往家搬運成了問題,大哥就去向我爹求救。我娘還是不讓我爹去幫忙,說:“我懷著大寶時,月份那麼大了,還往東領尖挑糞呢,也沒見怎麼樣。孩子該成的咋都掉不了,當個女人沒那麼嬌氣!”

大哥聽我娘這麼一說,氣得火冒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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