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個年輕人叫阿亮，靠做木匠為活，一日他攬到個大活兒，在黃莊給黃員外家打造傢俱，辛苦了半個月，終於完了工。結清工錢，並吃過晚飯，此刻已是暮色蒼茫時分，天色向晚。黃員外提出阿亮在他家住宿一晚，第二天再回家，然而阿亮歸心似箭，謝絕了主人的好意，收拾好工具，背起就急匆匆出了門。
出了黃莊，天色便完全黑了下來，阿亮為了趕時間，他抄了近路，橫穿群山回家。這條路崎嶇難行，全是羊腸小道，山高林密，不時還有野獸出沒，白天也少人行走，晚上更加不會有人，但阿亮一來膽大，二來今晚正值月半，此刻一輪圓月高懸，清輝如水，照得四周依稀可見，遂決定冒險走山路，儘快回家。
群山起伏，月色冷清，四周的密林裡不時傳出幾聲野獸的吼叫聲，墳場裡飄出鬼火點點，更添陰森。阿亮藉著天上的明月辨明路徑，快步趕路。正心無旁鷲地趕路的時候，阿亮突然聽見有人叫道：“小哥，借你的斧頭給我用一下好嗎？”
阿亮大吃一驚，他現在身處荒山野嶺，就算白天也是人跡罕至，此刻又是晚上，怎麼會有人向自己求借斧頭？他一下站住腳步，抬眼四顧，只見四周影影綽綽不是怪石就是密林，哪有半個人影？正驚疑間，剛才的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小哥，借你的斧頭給我用一下吧，謝謝了……”
不是幻聽，確確實實是有人在說話，向自己求借斧頭。可是詭異的是，明明聽見聲音，四周卻看不到人影。明月當空，清冷的月光裡透出陰森，讓阿亮不寒而慄。饒是阿亮膽大，此刻也不由得心頭髮毛，他定了定神，高聲罵道：“你是什麼妖魔鬼怪，在這妖言惑眾？斧頭是我的吃飯家伙，叫我怎麼借給你？不借，你去死吧……”
話音剛落，轟隆一聲巨響，一道手臂粗細的閃電猛地落了下來，劈在阿亮右側幾丈開外的一棵大樹上，隨後一聲慘叫響徹夜空，刺得阿亮耳膜生疼。大樹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從天，慘叫聲不斷，阿亮只感到頭皮發麻，他大叫一聲，嚇得撒腿就跑，直跑到家也不敢回頭看上一眼……
三日後，一個遊方道士登門化緣，阿亮同他說起三天前那晚的怪事，道士掐指算了一番，仰天長嘆一聲，道：“施主你可闖了大禍了呀！”
阿亮大驚，問道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道士沉默半晌，道：“好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甭管是人是妖，不就是借把斧子的小事嗎，借不借由你，但何必口出惡聲，詛他去死？你惡言一出，天譴必至，它失卻五百年清修，而你也遭報應，不見三十年陽壽矣……”阿亮將信將疑，道士長嘆一聲，轉身出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沒幾日，阿亮頭髮漸白，亮堂的雙眼變得黯淡無神，腰背怎麼也直不起來了，臉上手上的皮膚也漸漸變得鬆弛，還長出塊塊黑斑，儘管他才二十多歲，但看著就彷彿一個年近花甲的老頭子一般。阿亮拄著柺杖行走在路上，抬頭看著連綿的群山，想起那晚夜行的情景，渾濁的雙眼不禁流下了幾滴悔恨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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