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後新警齊宇和60後所長張輝同在一個值班組，今年的大年三十、大年初一，正趕上他倆值班。
齊宇的父母在40公里外的小鎮上，離年還大老早呢，他就在心裡盤算著，“初二早上交完班，就回老家給爸媽補個團圓年，如果時間允許，再把爸媽和小妹接到市裡來。”
小妹正上大二，一放寒假，就嚷嚷著讓哥哥陪她看霧凇。可是沒轍，所裡事兒多，今個推明個，明個推後個，推來推去就到了春節。“過了年，再達不到她的小要求，她一定跟我鬧掰不可。”心裡話，齊宇多少有些懼小妹。
在齊宇心裡，還有件比小妹看霧凇更大的事兒。“爸爸患尿毒症挺長時間了，一直沒找到腎源，好不容易匹配成功了，過了年，就可以換腎了。”
齊宇平時靦腆，話不多，但一想到這回爸爸有救了，心裡就甜絲絲的，說話時，眼睛總是眯縫著，嘴角上揚。
90後民警齊宇(化名）
當然了，齊宇心裡的“小九九”，別人看不出來，張輝心裡卻“明鏡”似的。誰讓他是他的所長哩。張輝還知道，齊宇的母親身體也不好，每年都要打兩次針才能維持健康。齊宇是孝子，上大學時就學會了皮下注射，一是不用往返鎮裡來回折騰，二是省下不少看病錢，還能有更多的時間照顧爸爸。
張輝呢，心裡也有高興事兒。這不，兒子剛在北京找到工作，說好了三十晚上回吉林，初二爸爸一下班，全家一起去長春看奶奶，待到初四，就直接回北京了。
這師徒倆，儘管所思所想略有不同，但都有一個“團圓約定”。
畢竟薑還是老的辣，張輝在派出所年頭多了，知道“計劃沒有變化快”，閒下來的時候，就給齊宇“敲邊鼓”，“也別高興得太早，尤其你這警院剛畢業的新警，對你來說，新春佳節，不僅是個難忘的加班期，更是工作的考驗期、人生的磨鍊期，要有心理準備啊。”
60後民警張輝（化名）
話還真被張輝說著了。庚子年的春節，給了人們太多的猝不及防。臘月二十九到三十，隨著新冠病毒傳播速度的不斷加快，以及省份的增多，氣氛越來越緊張起來了，出現了很多始料未及的情況。
疫情就是警情，警情就是命令。此時此刻，張輝和齊宇心裡都明白，“特殊時期，作為特殊群體的一員，這個春節，和家人的‘團圓約定’可能要泡湯了。”
正月初一，上級下達二級勤務指令。堅守崗位、盡心盡責是警察職責所在，師徒倆都沒有選擇餘地，從此，沒日沒夜奔波在抗議第一線。
每天的工作看似簡單，事務卻非常繁瑣，張輝對所裡的每一位同志都提出了高規格的要求，“讓轄區少一處隱患，多一份平安，需要一份細緻和責任。”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只要不太晚，齊宇都會跟父母視頻聊會兒，問下家裡的情況，“爸，別忘了給我媽打針，你和我媽，還有小妹，平時要做好自身防護，儘量少出門，出門戴口罩……”
每次，爸爸總是說，“放心吧小宇，家裡有我呢，你也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我們等你平安歸來。”
一晃二十幾個晝夜過去了，齊宇始終吃住在所裡，除了勤務、值班，配合有關部門排查、宣傳、巡防、登記，還主動承擔起所裡的衛生和消毒工作。
正月十五元宵節，齊宇像往常一樣，早早起了床，為了減少接觸，他堅持每天到臨街的小鋪取早餐，再把飯盒一一放在每個同事的辦公室門口。
這天，張輝要帶齊宇到轄區統計外來人員和防護措施落實情況。臨出發，張輝泡了兩杯曬乾的蒲公英水，端一杯給齊宇，“看你凌晨兩點多了還發朋友圈，又睡不著了？想家了吧？抽空回去看看父母，也緩解一下壓力。”
“沒事兒，所長，大家都一樣，都是很多天沒回家，有的有老人，還有孩子，生活擔子都一樣重的。”
齊宇笑了笑，又說，“再說了，每天在崗位上，危險總是潛在的，不能這邊上著班，心裡還惦記家人，這個檔口，回去心裡更不踏實。你不也跟我們一樣，兒子回來匆匆見了一面，長春也沒去上，就提前回北京了。和家人聚少離多成習慣了，等疫情過去了，再陪家人好好吃頓團圓飯。”
張輝看了看齊宇，“好吧，等疫情結束，一定滿足你的這個‘團圓約定’。”
二月初二，晚上十點多了，所裡的電話驟然響起，“一名中年女子，沒戴口罩，要進企業大門，門衛勸阻無效。”
以前，接過很多次報警，但這樣的報警，或多或少有些緊張和擔心，畢竟這個時候，第一次處置這類警情，張輝戴好單警裝備、口罩，告訴齊宇，“注意安全，把警用雨衣穿在身上，作防護服用。”
夜色裡，LED屏幕滾動的“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責任”幾個大字格外醒目。走出派出所大門，上警車的那一刻，兩人都有一種神聖感。
很慶幸，這次的警情只是精神障礙病人走失，四十幾分鍾就處置完了，並找到了她的家人。
回來的路上，張輝問齊宇，“疫情結束後，第一件事想幹什麼？”
齊宇脫口而出，“回家，看爸媽。”
張輝手握方向盤，沒再說話，眼睛盯著前方……
回到所裡，時針指向11點，齊宇打開手機視頻，屏幕那邊，爸爸一副心疼的樣子，一再叮囑，“看你一臉憔悴，一定很累吧，事兒是不是挺多啊？你要多喝水，注意休息，忙就別惦記家了，啊！”
齊宇忙說，“沒事兒，爸，我這裡一切都好，今天二月二，龍抬頭，我們張所愛人來所裡，給我們燉了一鍋豬頭肉，還有豬蹄兒，吃的蠻香，不用擔心，等我忙完了就回去。”
旁邊的媽媽接過手機，“兒啊，你頭髮太長了，不過，安全就好，安全就好，你安全了，我們就安心了……”
放下電話，齊宇有些悵然若失，一旁的張輝拍拍他的肩膀，“小子兒，別愣神兒了，衝個澡吧，好好睡一覺，養好精神頭兒迎接明天，爭取早日圓了你的‘團圓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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