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与梁宗岱争吵,没人“拉架”,沈从文说正常,萧乾被吓一跳


林徽因与梁宗岱争吵,没人“拉架”,沈从文说正常,萧乾被吓一跳

无论林徽因成为煮饭浣纱的凡俗妇人,抑或风云不尽的女建筑学家,那些仰慕她才情的人,还是愿意把她定格在人间四月,在每个姹紫嫣红的季节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那不曾被岁月埋没的伶俐的话语,像是被种植在流年里,已然无法擦去。

梁氏夫妇搬到北平布总胡同的四合院以后,由于梁思成、林徽因所具有的渊博学识和人格魅力,他们身边很快聚集了一批当时中国文化界的精英。这些学者和文化精英,经常在星期六下午陆续来到梁家聚会。大家一起吃茶聊天,谈论天下事。女主人林徽因思维敏捷,擅长引起话题,极具亲和力和感染力。他们的话题既有思想深度,又有社会广度,既有学术理论高度,又有强烈的针对现实性,可谓谈古论今皆成学问。慢慢的,梁家的这个聚会的名气越来越大,渐成气候,形成了20世纪30年代北平最出名的文化沙龙,时人称之为“太太的客厅”。这个具有国际俱乐部特色的“客厅”,曾引起过许多知识分子的特别是文学青年的心驰神往。

有个在燕京大学读书的文学青年就是其中之一。

那天林徽因被一阵急促中带着怯意的敲门声唤出来,开了门,两张年轻的脸庞出现在面前。一个是沈从文,他是常客,已是蜚声全国文坛的青年作家;另一个是个陌生的男孩子,大约二十出头年纪,微微泛红的脸上,还带着点稚气,他穿着一件洗得干干净净的蓝布大褂,一双刚刚打了油的旧皮鞋。

沈从文介绍说:“这是萧乾,燕京大学新闻系三年级学生。”

“啊,原来是《蚕》的作者。快进屋吧。”林徽因利落的把两人让进来,然后给他们倒上热茶。

萧乾听沈从文说,林徽因的肺病已相当严重,本以为她会躺在床上见客,没想到林徽因却穿了一套骑马装,十分潇洒,她的脸上还带一点病容,精神却很饱满。

“喝茶,不要客气,越随便越好。”林徽因招呼着拘谨的萧乾,又说道:“你的《蚕》我读了几遍,刚写小说就有这样的成绩,真不简单!你喜不喜欢唯美主义的作品,你小说中的语言和色彩,很有唯美主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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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徽因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脸庞因为兴奋而微微潮红。

多年后萧乾这样讲起那次会面的缘由和感触:

几天后,接到沈先生的信(这信连同所有我心爱的一切,一直保存到1966年8月),大意是说,一位聪明绝顶的小姐看上了你那篇《蚕》,要请你去她家吃茶。星期六下午你可来我这里,咱们一道去。那几天我喜得真是有些坐立不安。……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林徽因。如今回忆起自己那份窘促而又激动的心境和拘谨的神态,仍觉得十分可笑。然而那次茶会就像在刚起步的马驹子后腿上,亲切的抽了那么一鞭。……

慈慧殿三号是朱光潜和梁宗岱在景山后面的寓所,也是与“太太客厅”同样有影响的文化沙龙。沙龙每月集会一次,朗诵中外诗歌和散文,因此又称“读诗会”。林徽因也是这里的主要参加者。

这个沙龙实际上是20年代闻一多西单辟才胡同沙龙的继续。冰心、凌淑华、朱自清、梁宗岱、冯至、郑振铎、孙大雨、周作人、沈从文、卞之琳、何其芳、萧乾,还有英国旅居中国的诗人尤连·伯罗、阿立通等人都是沙龙的成员。

沙龙主持人是朱光潜,他是香港大学文科毕业生,20年代中期先后留学英法,也游历过德国和意大利。1933年7月回国,应胡适之聘,出任北京大学西语系教授,主讲西方名著选读和文学批评史,同时还在北大中文系、清华大学、辅仁大学、女子文理学院和中央艺术研究院主讲文艺心理学和诗论。

读诗会聚会形式轻松活泼,大家畅所欲言,时有“争论”发生。林徽因总是辩论中的核心人物,她言辞犀利,从不给对方留面子。有一回,她就和梁宗岱为了一首诗的翻译争执得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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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宗岱在那天的聚会上朗诵了一首由他翻译的瓦雷里的《水仙辞》,朗诵完毕,林徽因第一个发言,一点台阶也没给大诗人留:“宗岱,你别得意,你的老瓦这首诗我真不想恭维。‘哥啊,惨淡的白莲,我愁思着美艳,/把我赤裸裸地浸在你溶溶的清泉。/而向着你,女神,女神,水的女神啊,/我来这百静中呈献我无端的泪点。’这首诗的起句不错,但以后意象就全部散乱了,好像一串珠子给粗暴地扯断了线。我想起法国作家戈蒂耶的《莫班小姐》序言里的一段话——谁见过在哪桌宴席上会把一头母猪同12头小猪崽子统统放在一盘菜里呢?有谁吃过海鳝、七鳃鳗炒人肉杂烩?你们真的相信布里亚——萨瓦兰使阿波西斯的技术变得更完美了吗?胖子维特尤斯是在什维食品店里用野鸡、凤凰的脑、红鹳的舌头和鸟的肝填满他那著名的‘米纳夫盾’的吗?”

梁宗岱在法国上学时可是做过瓦雷里的学生的,他亲耳听过瓦雷里讲授这首诗,这也是他最喜欢的一首诗。他马上站起来,高声回敬道:“我觉得林小姐对这首诗是一种误读,作为后期象征主义的主要代表,瓦雷里的诗,是人类情绪的一种方程式,这首《水仙辞》是浑然一体的通体象征,它离生命的本质最近,我想你没有读懂这样的句子:”这就是我水中的月与露的身,顺从着我两重心愿的娟娟倩形!/我摇曳的银臂的姿势是何等澄清!/黄金里我迟缓的手已倦了邀请;瓦雷里的作品,忽视外在的实际,注重表现内心的真实,赋予抽象观念以有声有色的物质形式,我想林小姐恰恰是忽视了这点。”

林徽因毫不让步,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恰恰是你错了。我们所争论的不是后期象征主义的艺术特点,而是这一首诗,一千个读者,可以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觉得,道义的一些格言,真理的一些教训,都不可被介绍到诗里,因为他们可以用不同的方法,服务于作品的一般目的。但是,真正的诗人,要经常设法冲淡它们,使它们服从于诗的气氛和诗的真正要素——美。”


林徽因与梁宗岱争吵,没人“拉架”,沈从文说正常,萧乾被吓一跳

梁宗岱涨红了脸,急急地说:“林小姐,你应该注意到,诗人在作品中所注重的,是感性与理性、变化与永恒、肉体与灵魂、生存与死亡冲突的哲理,这才是美的真谛。我认为美,不应该是唯美,一个诗人,他感受到思想,就像立刻闻到一朵玫瑰花的芬芳一样。”

林徽因也站起身回击道:“我想提醒梁诗人,诗歌是诉诸灵魂的,而灵魂既可以是肉体的囚徒,也可以是心灵的囚徒。一个人当然不可以有偏见,一位伟大的法国人,在一百年以前就指出过,一个人的偏爱,完全是他自己的事,而一旦有所偏见,就不再是公正的了。”

朋友们没有一个去“拉架”,反而津津有味的听着他们“打嘴仗”。

萧乾头一回参加这个沙龙活动,被这火药味儿十足的讨论吓了一跳,悄声问带他来的沈从文:“他们吵得这么热闹,脸红脖子粗的,你怎么不劝劝?”

沈从文摆摆手:“在这儿吵,很正常,你不要管他,让他们尽兴地吵,越热闹越好。”

林徽因重新坐回沙发上,平静地结案陈词道:“每个诗人都可以从日出日落受到启发,那是心灵的一种颤动。梁诗人说过,‘诗人要到自然中去,到爱人的怀抱里去,到你自己的灵魂里去,如果你觉得有三头六臂,就一起去。’只是别去钻‘象征’的牛角尖儿。”

梁宗岱心服口服的笑起来。朋友们也哈哈大笑。

笑的最响最轻快的,当然是“得理不饶人”的林徽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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