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俐伶

賈寶玉被打後，襲人向王夫人彙報工作，並藉此獲得王夫人歡心，晉升準姨娘。襲人因此廣為詬病，認為她是口蜜腹劍的告密者。其實，襲人這段進言特別兇險，王夫人借賈環試探襲人的口風和人品。襲人一旦供出賈環，王夫人絕不會選她給賈寶玉做妾。襲人不提賈環，反倒得到王夫人認可，那麼，襲人為什麼包庇賈環？此事要從三方面考量！

【一】

王夫人這次問話很有玄機。襲人只要說出賈環搬弄是非害了賈寶玉，將會徹底失去晉升機會。王夫人問話前，襲人是賈母放在賈寶玉身邊的丫頭，王夫人並不信任她。王夫人問她賈環之事，本著用過就算了的心思，是對襲人的一次利用和考驗。襲人口風嚴，表明襲人通過了考核。

王夫人晉升襲人，是給兒子選妾，給未來的孫子選母親。絕不會選口風不嚴，品行不好的人。襲人最智慧的地方就是不會傻傻的做損人不利己的事。出賣賈環，對襲人百害無一利。賈環再不濟，也是爺們，襲人敢背後嚼主人口舌，王夫人表面滿意，襲人將徹底不被認可！

【二】

襲人不供出賈環，就是維護賈環。她平時對賈環絕不輕視。賈環來往怡紅院，襲人對他非常好，認真當爺們看。不但如此，襲人還對賈環頻頻示好。

第六十二回寶玉生日，“賈環賈蘭等來了，襲人連忙拉住……”

第七十回，（小丫頭說）“襲姑娘說，昨兒把螃蟹給了三爺了。這一個是林大娘才送來的，放這一個罷”。

襲人對賈環異乎尋常的熱情，這裡邊有個心思是為賈寶玉拉一個兄弟情。作為賈寶玉準姨娘，襲人不能不多為賈寶玉考慮。賈寶玉只有賈環這麼個親兄弟。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沒有理由不與賈環處好關係。賈寶玉不會做這些，襲人未雨綢繆，正是她的賢良。

【三】

襲人維護賈環拉攏賈環，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她對趙姨娘和賈環更理解。襲人丫頭出身，決定她這輩子最高的地位也就是趙姨娘位置，她的孩子也是未來的賈探春或者賈環。趙姨娘賈環有別人瞧不起的，沒有襲人瞧不起，襲人對趙姨娘和賈環有物傷其類的特殊認知。

綜上三點，襲人從自身、從賈寶玉、從未來三方面考慮，都不可能鄙視坑害賈環。反倒處處維護，頻頻示好。皆因襲人的志向，使得她的未來就是重複趙姨娘、賈環之路。可惜，終究沒有實現。又是另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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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資料重點引自：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80回本 ；【石頭記】周汝昌校訂批點本80回本 ；【紅樓夢】通行本120回本 ；【清·孫溫繪全本《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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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人對賈環的關懷、愛護書中多有描述，但“此情不關風和月”，也並非出於襲人的宅心仁厚，而是因為她的同理心——賈環是姨娘的孩子，而襲人也早自認姨娘身份。

襲人與寶玉同領警幻所訓之事後，她既錯誤理解賈母派她侍候寶玉的初衷（素知賈母把自己與了寶玉），便也把作寶玉姨娘作為畢生的理想。所以，她更多站在姨娘的角度，即以類似於“幼吾幼以及人之”的情感對待賈環。

寶玉被打那一回，通過對茗煙走訪，襲人完全知道賈環對整個事件的影響力，但王夫人百般詢問，還放下身段，保證“不吵出來，叫別人知道是你說的”，她仍然堅定表示“其他緣故實在不知道。”賈母選擇她服務寶玉，就是看重她對主子的忠誠，而此時她一反死忠奴性、隱瞞真情，寧可忤逆主子也要保護一位被眾人所不待見的庶出孩子，就是源於襲人心底的那種將心比心的姨娘心態。有人說襲人保護賈環是因其心地純良、做事有分寸，我認為這是缺乏依據的，看看第三十二回襲人、湘雲那席談，可知襲人對黛玉的抵毀是毫不留情的。

綜觀前八十回，襲人對賈環的好是一以貫之，寶玉被打那一回襲人對其庇護並非偶然事件。

第六十二回寶玉生日時，“賈環賈蘭等來了，襲人連忙拉住，……。”別小看襲人這一“連忙拉住”的親暱動作，賈府上上下下都是富貴眼，作為庶子，這是賈環在別處享受不到的待遇。他在邢夫人處得到的是冷遇，鳳姐給他的是呵斥、責罵，就連芳官、鶯兒那些小丫頭也瞧不起他。

第七十回，襲人將人家送寶玉的螃蟹大風箏送給了賈環。

這些貌似小事，可聯繫起來看襲人是書中唯一一個對賈環如此關懷卻並無所求的丫頭。她寧可隱瞞主子也要保護賈環，其最根本的原因及動力應該就是她自我認定的準姨娘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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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人那不是包庇賈環，而是做事有分寸。

在《紅樓夢》第三十三回裡，寶玉捱了打，主要是因為三件事：一是自己因金釧兒之死，面有“思鬱愁悶之色”，惹得父親賈政氣不打一處來；二是忠順王府派長史官來興師問罪，尋找蔣玉菡；三就是，賈環在賈政面前說了寶玉的壞話，說寶玉強暴金釧兒未遂，把人逼死了。

緊接著的三十四回，王夫人派一個婆子來，叫一個伺候寶玉的丫頭回話，大概是想問問寶玉被打後的情況。襲人可能有話對王夫人說，於是就親自來見了王夫人。

王夫人問了寶玉的情況後，趁屋內無人之時，就問襲人：“我恍惚聽見寶玉今兒捱打，是環兒在老爺跟前說了什麼話。”

王夫人和寶玉是親生母子，賈環則是趙姨娘生的兒子。王夫人和趙姨娘共伺一夫，一個是正妻，一個是妾室，不僅有著身份地位上的不同，王夫人也不喜歡趙姨娘，正想趁機打聽清楚去收拾她。之前賈環用油燈燙了寶玉的臉，王夫人立刻就把趙姨娘找來罵了一通。

寶玉剛被打完，關於賈環的事兒傳到了王夫人這裡，可見賈府人多嘴雜，定是有人打了小報告，在這種情況下，襲人就說：“我倒沒聽見這話。”之前，襲人其實聽焙茗說過賈環這事，但是她的身份和個性決定了，她必定是不能說的。

一方面，襲人是丫頭，賈環雖然不得寵，但也是賈府的小主人，一個丫頭講主人的是非，搞不好就會被置於死地的；

另一方面，王夫人明擺著是要找趙姨娘的茬，襲人若是說了，就是火上澆油。寶玉這次被打得這樣重，王夫人必定是不能輕饒了趙姨娘和賈環，指不定會鬧出什麼大事，襲人一貫的小心謹慎，絕不會腦子不清楚的說出實情。所以，襲人就故意轉了話題，說：“為二爺霸佔著戲子，人家來和老爺要，為這個打的。”

這就是襲人的處世的成功之處，一方面平息了一場紛爭，另一方面金釧兒其實是被王夫人趕出賈府，才跳井死的，要是承認了賈環撥弄是非，也必然會牽扯出金釧兒之死，王夫人又不知道該怎樣自處了，所以襲人才守口如瓶，其實是知道大家族中關係複雜，為人處世需要謹慎穩妥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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