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5 那些在非洲的日子:尼日利亞(一)

(一)

夜、北京、轎車拉著我飛快的馳向機場。我心中忐忑不安,為著不可知的未來。


是的,獨自旅行,曾是我的最愛。我以為,獨自一個人是多麼快樂的自由,千金不換,可以認識我想認識的任何一個人,可以幫助我想幫助的任何一個人,可以接受我願意接受的任何人的幫助,在我喜愛的地方可以想呆多久呆多久,而不喜歡的地方可以拔腳就走,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不需要說再見。


象風一樣的自由,飛翔在我愛的天空。


可是今天,我前所未有的孤獨。過了海關、坐在機場的大廳裡,我感覺已經不在中國,不在我熱愛的祖國。周圍響起的此起彼伏的低語,象鳥在鳴叫,沒有一句是我熟悉的昂揚頓挫的四聲漢語,偶爾看到的東方人竟然也操著我聽不懂的亞洲他國語言,令我更覺得孤單。


而最最令我傷心的,並且讓我傷心了一路的是,機場所有的法國夫婦們全部帶著孩子,而所有的孩子全是中國人。是的,一定是中國人,在中國的土地上,一群孤兒被好心的外國夫婦領養,他們大多都很小,不到一歲,最讓我揪心的是他們的哭聲,那樣大那樣持久,看著笨手笨腳的養父母們無措的換著尿布,孩子就那樣放在臺子上,雙腿亂蹬、渾身青紫、煩躁哭泣、聲嘶力竭,我真想上去幫一把,真想上去用我的真心擁抱他們,給他們唱好聽的兒歌,安撫輕拍他們,讓他們能夠感到溫暖安全,感到母愛。


我想,這些孩子一定缺少母愛的,也許是一輩子,真正的偉大的母愛。


我想念我的寶貝,萬分的想念,我相信,離開了媽媽,我的寶寶一定會在某時突然的悲傷的想起那個最愛她的媽媽,那個一天說上一萬遍我愛寶寶的媽媽。


我愛你,寶寶……


終於登上延遲一個時辰的飛機,我的非洲之旅開始了。


法航的小姐真的很漂亮,法國的紳士也長的帥呆了,最讓我奇怪的是,一個黑人小夥子也長得出奇的帥,這是這班飛機上唯一的黑人,可我覺得他最帥,不知為什麼,難道僅僅因為我要去非洲——那個黑人聚集的地方,不知道,不過這個黑人小夥子很有禮貌的送我到機位,並給我放好行李,我心略安,為前程擔憂的心稍減。


很快,我認識了後坐的一箇中國女士,出國多次,專門從事外事工作,本次去非洲阿爾及利亞,同樣在巴黎戴高樂機場轉機,當她得知我一個女人第一次出國並且是到非洲後,感到非常吃驚,說:“你們單位也放心?”哈哈,我聽了不知怎麼想笑。


不過經過交談,我發現她對戴高樂機場的瞭解還沒我知道的多,我至少還知道到了機場後要做交通車在機場內擺渡,我要從E座轉到F座轉機,而她連登機牌還沒鬧清楚有沒有呢?說明我準備還挺充分的。不過她有最重要的優勢,會法語,是法語專業畢業的。


由於國內報紙的宣揚和同事的事先警告,對在法國轉機我最擔心的是被當作非法移民軟禁,所以我詢問她有關事宜,可是她也是幾年前來過一次法國,並且是入境不是轉機,但她絲毫也不擔心。


伴著中國孩子的哭聲,我的心痛了一夜,外國人真的不會哄孩子,孩子哭他們也不知作什麼,所以面對孩子的哭聲,他們什麼也不做。真讓我的心痠痛無比!


我旁邊的夫婦帶著的女孩子長得晶瑩白皙,又喜歡笑,並且喜歡用手把嘴巴弄得啪嗒啪嗒響,大拇指總是放在嘴巴里吸呀吸,我拍手,她要我抱,並且看著我眼睛眨呀眨,可愛極了。到了早上,我伸手把她總放在嘴裡的大拇指拿出來,豁然看見她的大拇指有兩支,很清楚的兩支。我似乎明白了,也許這個孩子就是這樣被父母遺棄的,當然也許因為她是女孩,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想,可我確實覺得有的父母太殘忍。

記得我生第一個孩子,拼了命生下的孩子沒有搶救過來,我很傷心,醫生安慰我,你有什麼傷心的呢,你盡力去救她了呀,今天我們接生的另一個孩子只因為生下來是兔唇,就被全家人判了死刑,而這個孩子其他方面都是好好的。

真殘忍,我不知道人類可以這樣殘忍。

不知為什麼想起這段往事,我但願身邊的中國小女孩只是因為孤兒被收養,但願這飛機上所有的中國孩子都只是因為孤兒而遠走他鄉。


飛機終於到了,人們走出甬道,邊走邊談,原來還有不少中國人,他們議論著這群孩子,說他們多麼幸福,馬上就成為法國公民了,我不知道黃皮膚、黑頭髮的中國人成為法國公民原來是幸福的,這個道理我永遠都不明白,我只覺得悲哀,一個母親的悲哀。


走向甬道,我看到很多男男女女的中國人被警察帶在一邊。我終於相信報上的報道是真的,但我還是希望自己倖免於難,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我作為中國人,沒什麼不同,當然我也同大多數中國人一樣,被命站在一邊。說是什麼今天警察抽查護照,可為什麼查的都是中國人,連黑人他們都不查,而我所見的唯一沒有被命站在一邊的只有飛機上的認識的女士,也許因為她法語比較溜,或者她有過境簽證,所有的中國人都很憤憤不平,不知為什麼寫下這一段我也感到羞辱。法國警察身邊站著一位中國女翻譯,可給人的感覺她象漢奸,冷漠毫無表情。

在還未被帶到機場警察局之前,警察抽出一本護照,念名字,是我,問我問題,他以為我不懂英文,讓翻譯譯給我,我也懶得跟他講什麼洋文,就說中國話。問了兩個問題後,也不置可否,然後揮揮手,全部帶往警察局。

漢奸翻譯也走了,很多中國人不懂英文,急死了,讓翻譯留下,翻譯睬都不睬。
在警察局呆了一刻鐘左右,終於有人來答理我們。

先叫了兩個男的進去,問了兩個問題,放他們走了,過了一會,念我的名字,問了三個問題。

“家在尼日利亞嗎?”

“不”

“幹什麼去?”
“我是**公司的,去工作,會計”

“帶了多少錢?”

“$1620”

然後,警察一直把我送到去F座乘車的電梯旁,無可否認,他後來的態度還是不錯的,可我還是心裡不爽。


等機場交通車,看到我一個女的,前面出來的一箇中國男士一直把我送到F座大廳二樓,互到珍重,告別,他去尼日利亞另一個城市,在A座轉機。


在51號登機口等待,跟一個美國密西西比河畔的男士聊天,可心裡還惦記著警察局的中國同胞們,因為有好幾個都是去拉各斯的同一班機的中國人。可是眼見著一個又一個鐘頭過去,一點未見他們的身影,我心裡非常著急。六個小時過去了,開始登機,才看到警察把他們帶過來,直接送入登機口。直到這時,我心裡才舒了一口氣,不過據說拉各斯出海關還挺麻煩呢,但心已淡定下來,認為此次出行還算順利。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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