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5 李太祖治下的安南

李太祖治下的安南 | 中越情仇史22

|中越情仇史/周四更新/谦虚公(撰文)|

李朝的建立

话接上回,景瑞二年(公元1009年),黎朝附马爷、卧朝皇帝黎龙铤的宝贝妹夫左亲卫殿前指挥使李公蕴趁其驾鹤西游、太子年幼、两位皇弟又在为争夺龙椅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在祗候(祗候为宋代官名,即负责上传下达、报信跑腿的小官)陶甘沐与自己的导师万行和尚的极力劝(怂)进(恿)之下,遂套着老岳父黎桓的模板又在皇宫大内之中上演了一出"黄袍加身"的戏码,以此夺取了黎氏政权,建立李朝,是为李太祖。

为了报答拥立之功,万行被封为国师(确实跟黑衣宰相姚广孝的事迹很有点儿相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陶甘沐则被封为义信侯,还娶了李公蕴之长女安国公主,成了当朝驸马(看来祗候这种宫中的跑腿小官儿并不都是太监)。

除了这些功臣外,《越史略》还记载:"顺天元年(1010年)冬十一月,王(即李公蕴)即位,大赦天下,焚纲罗刑具(总算告别了这些卧朝皇帝推崇备至,却大失民心的玩意儿)"……"母明德为太后,册王后六。立长子(李佛)玛为太子,余皆侯爵,王女十三人皆公主。"好嘛,丁先皇、黎大行尚且都是五位皇后,李公蕴凭着自己"杠杠"的身体,索性又追加了一位,大有点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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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史略》作者不详,约撰于越南陈朝(1225—1400)年间。该书共三卷,采用编年体,以汉语文言文写成。越南最古史书之一,记载着越南上古时代至李朝(1009-1225年)的事迹。

对宋关系

顺天元年(1010年),李公蕴刚登基为帝,就不忘遣使至北方中央帝国背书,以取得新的"官方认证"。他自称"安南静海军权留后"(与黎龙铤的"权管安南"差不多一个意思),向宋朝奉贡方物,以示通好。

当时的宋真宗赵恒对这位从孤儿寡母手中夺取帝位的"阴谋家"不屑一顾、嗤之以鼻(居然忘了自家的天下又是怎样来的啦?还是因为老李没给你们赵家"黄袍加身"的版权使用费而闹情绪?)赵恒点评:"黎至忠(即黎龙铤)不义而得,公蕴尤而效之,益可恶也。"但作为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北宋朝廷来说,赵恒亲爹在安南跌的跟头还历历在目,尽管饭能乱吃,话也能瞎讲,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北面的契丹、党项伙计们还没消停,自己又不能真跟安南动手比划比划,那么既然这小老弟肯服软认怂,嘴炮又已过瘾,就索性顺着梯子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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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赵匡胤"黄袍加身"为题材的图书封面

赵恒以"交州瘴疠"、"若兴兵攻取,死伤必多"为由,决定与李朝和为贵。李公蕴终如愿以偿地被"特进检校太傅、安南都护、静海军节度观察处置等使、交趾郡王"等等(总之就是从北宋朝廷那儿取得了跟丁、黎二朝统治者一样的头衔)。

国内行政区划改革

丁、黎朝时期安南共分十道,各道由武将管理,而他们既手握重兵,又兼管区域政事,对中央政府的统治构成了极大威胁。李公蕴因此将其拆分为二十四路,路的长官称为"知府",由文官出任。路下设州、府、乡、社(社为最基层,设社官掌理户籍)等各级行政单位。

从中国唐至五代的"道"演化为宋之"路",安南也相应地完成了这种转型,称得上是同国际接轨,与时俱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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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陈二朝的地域行政划分图


迁都升龙

丁、黎二朝的京城华闾(今越南宁平省宁平市),其实就是丁部领起兵时的老窝(如同唐朝定都晋阳/太原,清朝定都盛京/沈阳那般)。

丁先皇草创丁朝时,也曾考虑过迁都,但最终定都华闾的主要考量在于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经历过"革命洗礼",实乃丁氏的"龙兴之地"。

可华闾毕竟太过狭小,已不适合新朝建都。因此李太祖在顺天元年(公元1010年)登基伊始,即昭告天下,迁都大罗城(唐朝名将、首任静海军节度使高骈所建),此处曾经是中国一直以来在交州的行政中心,同时也是吴朝之旧都。因其坐落于红河流域平原,与华闾刚好相反,土地肥沃,资源丰富,距离大海也不甚遥远,交通便利,能够供养大量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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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蕴为迁都大罗所颁之诏书内容

据《钦定越史通鉴纲目》所载:"(李太祖)御舟至(大罗)城下,有龙见焉,(李太祖)命改其城曰:升龙城。"大罗城从此摇身一变,成为了李朝之新都"升龙城"也就是今天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的首都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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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越史通鉴纲目》是由越南阮朝学者潘清简奉阮翼宗之命,在《大越史记全书》的基础上,参考中国史籍和越南其他史书,用汉字文言文编纂的编年体官修史书。(图片来源:头条号/越南古与今)

李公蕴斥全国之资、举全国之力在升龙城大兴土木,建造了许多中国风格的宫殿、寺庙。这样一个新王朝的都城,很快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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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华闾迁都大罗的地理位置示意图(黎朝疆域图)

(插一句题外话)迁都升龙可以说是李太祖青史留名的一件大事儿。2010年,越南国家电视台为向纪念河内建都1000周年的活动献礼,筹划与中国合拍的《李公蕴到升龙城之路》在浙江横店影视城清明上河图开机。

这部共19集,斥资530万美元的大成本制作之历史古装剧,已是越南首部10集以上的大型古装电视连续剧。

然而该剧却因许多"与中国历史电影相近的场景"、"与中国古代相近的服饰"而遭越南政府影视审查当局责令修改,其理由是"中国因素太重"、"以免失去越南历史感,引起外界误会(误会成越南是中国的一部分)。"可倘若真按要求删除全剧中带有中国元素的场景,大约这部戏也没法看了。最终越南影视管理部副部长黎玉明公开表示,由于该电视剧取景问题所引发的争议(被认为"是一部说着越南语的中国片"),所以不适宜在河内千年纪念时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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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戏服的越南演员在横店的合影

李公蕴之历史评价

李公蕴还有许多的政策与改革,这里就不再一一列举。总之,他所努力营建的李氏王朝终于结束了自吴、丁、黎一直以来二世而亡的悲催命运。统治时长达二百一十五年的李朝,是越南历史上首次出现的"长命"王朝(存续时间大约与宋朝同时代)。在此期间,越南的封建制度亦得以巩固与发展。

最后作为下篇的引子,再稍作介绍一项李太祖的政策:

李公蕴以武人身份夺取政权,自然很重视军队建设。想到自己也是从孤儿寡母手中抢来的龙座,因此规定皇子们平日必须勤练武艺,并派到偏远地区任职以军事洗礼,平定祸乱、镇守四方、拱卫中央。但作为黎朝"十一龙夺嫡"的见证者,就没有长点经验教训么?还要继续让皇子统兵,就不怕自己百年之后李朝再上演一版"十一龙夺嫡"的大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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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哲学家黑格尔金句:"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人类没有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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