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2 沈巍:從“流浪大師”到“流量大師”

沈巍:從“流浪大師”到“流量大師”

10月15日,換了一件藍色的襯衣,沈巍再次來到他之前“成名”的流浪地: 上海高科西路。攝影/本刊記者 董潔旭

本刊記者/古欣

黑色的奧迪還沒停穩,半開的車窗裡一截黑瘦的手臂伸出來。窗外好幾雙手立刻撲上去。遠處,有人支起三腳架。

沈巍手向下壓了壓,像個領袖。他站在原地,等圍攏的人挨個走到跟前握手。“老師,這是西安一個大姐託我帶過來的。” 有人展開畫軸,露出紅面長鬚的關公。“關公秉燭讀春秋。” 沈巍一眼認出,“手上拿的是《春秋》,說明關公知大義。這是關公的經典形象。” 眾人紛紛感慨,老師真是什麼都知道。

人群簇擁沈巍往老地方走。回到高科西路,沈巍重新坐在馬路牙子上。有人早就搶到沈巍身邊,讓他對自己直播間的觀眾打招呼。九個月前,沈巍也是這樣坐在路邊,腿上擺著書和報紙,腳邊擺著一個紅色塑料桶,桶裡塞滿了空塑料瓶,身後堆著一圈黑色垃圾袋。視頻裡,沈巍蓬頭垢面,頭髮一綹綹貼在頭皮上,衣服上有白色黴點,袖口磨破了,他一邊從裝書的白布袋子裡掏書,一邊對著拍他的鏡頭說,“你說?孔子為什麼這麼說呢?”

圍繞沈巍的是一群網絡小主播,他們把發現沈巍的地方叫“基地”。走紅前沈巍在基地一帶流浪,冬天睡橋洞,夏天睡草坪,而二十六年前,他是徐彙區審計局的在職員工。他八十三歲的老母和在公安局上班的弟弟住得不遠,弟弟和弟媳出門散步,碰到他會叫一聲“阿哥”,大家就再沒有話。

沈巍:從“流浪大師”到“流量大師”

等候多時的網絡粉絲們早已架好拍攝杆,簇擁到沈巍的身邊。有的從遠方帶來了羽絨服,有的拎著一箱螃蟹。沈巍會把這些粉絲送給他的禮物託付給身邊的助理,然後馬上轉過身接著面對手機屏幕,一一回答著手機裡面的問候和提問。攝影/本刊記者 董潔旭

無論他還是他的家人都想不到命運下半場還有翻轉的可能,但網絡讓一切魔幻地變成了現實。

朝聖

如果不是因為有抖音,沈巍還在一個人流浪。

開傳媒公司的子棟告訴《中國新聞週刊》,他是最早接近沈巍,想要商業合作的人之一。“那時沈巍身邊已經有個年輕人,對我有點排斥”。子棟在高科西路找到沈巍,後者主動跟他握手。聊了會兒,沈巍說,你爸爸年齡多大?我的年紀做你父親差不多。子棟笑一下,沒有接茬。第二天,沈巍告訴子棟,自己上網不方便,子棟送了他一個筆記本電腦。子棟提出要給沈巍拍部紀錄片,沈巍說明天不行,小區會有人趕他,拍下來不好。隔天,來找沈巍的人一下變多,團團圍住沈巍,拍紀錄片就此作罷。

圍住沈巍的主播卻嚐到甜頭。一對兄弟在沈巍身邊直播一天就收到了上萬元的打賞。附近的街坊小李子、鍾老闆、“水果姐”也紛紛加入,開水果店的“水果姐”拍了幾個視頻,當晚漲了九千多粉。

李思穎是這場流量爭奪戰裡的勝出者。她總是默默坐在沈巍腳邊,虔誠地聽沈巍講話,時不時遞上水和紙巾。時間長了,人們都知道沈大師身邊有個女人。關於沈巍和她的關係有許多猜測,李思穎從不做澄清。有人說,李思穎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帶了一個團隊,兩臺車,就停在高科西路,二十四小時跟拍。

附近開賓館的房東鍾老闆見來的人太多,堵了路,就把沈巍拉進自己正在裝修的賓館,眾人堵在賓館不肯散去。有人看到了李思穎的身影,喊了一嗓子,“這不是師孃嗎?” 這一頭銜傳到網上,給李思穎的抖音號漲了幾十萬粉絲,又出現了跟風的二號師孃、三號師孃。李思穎曾與子棟成立文化公司,炒“師孃”這個IP,後來這個公司因為種種問題拆分了。

人越來越多之後,沈巍被“保護”起來,只有高科西路的老鄰居小李子、房東和幾個沈巍信任的小夥子可以待在他的房間。大師人在哪也變成機密。沈巍現在的助理小高3月份為了找他,私信了很多發視頻的人,沒有人肯說。小高和七個朋友開著車在浦東新區亂轉,終於找到破綻,有視頻把賓館門牌號“高科西路1666”拍下來。小高趕到賓館,大門外圍著一幫想進卻進不去的博主。朋友勸小高,走吧,見不到的。他不甘心,繞到房子後面,順著下水管道爬進沒來得及封上的後窗,這才進了屋子見到沈巍。

在新疆做玉石生意的劉小飛更有路子,他找到沈巍的老相識小李子,給他塞了一千塊錢。劉小飛白天不湊熱鬧,半夜三更,專挑沈巍出門撿垃圾時,遠遠地跟著他,一連跟了幾天。房東鍾老闆天天接到上面的電話,要求他維護當地秩序,附近地鐵的保安也被抽調過來。有次派出所的人來了,劉小飛對沈巍說,好像今天要對你採取措施。他悄悄買了個新手機,塞到沈巍手裡,“你有緊急情況發短信給我,這樣我好在網上告知別人來營救你。”這個舉動贏得了沈巍的信賴。

掙錢買房

沈巍火了後,除了蹭流量和看熱鬧的,還冒出了各種大手筆的人要包裝沈巍。到今天依然沒有人能說清這些人到底是誰,是不是真的存在。

一個自稱捧紅快手一哥的老闆,通過房東找到沈巍,捎來一份合作意向書。沈巍覺得不靠譜,又有人提出要給沈巍一個演播基地,讓他坐在裡面講國學。沈巍也一口回絕,“我這個人書生氣,是不可能接受約束的。”幫沈巍料理雜事的小王放出風聲,“我背後有個很大財團,老師如果跟我,一年掙個一百萬輕輕鬆鬆的。” 沈巍感到奇怪,怎麼沒有財團來直接找自己呢?小高向《中國新聞週刊》解釋,當時他、房東、小李子、小王能和沈巍說上話,很多人找他們,讓他們幫忙搭線。

“每個人背後都有股勢力,每個人都想老師跟自己走到一塊,這樣背後的財團跟老師簽約,自己也能參與點股份。”

沈巍心裡鄙夷這些人。

身邊的人一再對沈巍說,你現在紅了,可以用抖音快手賺點錢,買房子孝敬父母。沈巍動了心,這麼多年,沈巍一直夢想有一個自己的大房子,最好是底層打通的兩個單元,一個專門用來放書,一個用來做書房,他可以在裡面寫字作畫。然而現實是他活在租房和被趕之間,四處收集的雜物被房東扔出去,多年收集的藏書也丟掉大半。決定投身網絡的沈巍先把弟弟叫到高科西路,當警察的弟弟毫無興趣,跟他說這種東西都是騙人的,是別人玩弄你。沈巍又求助老友陳傳璽。

沈巍:從“流浪大師”到“流量大師”

沈巍觀看粉絲送他的畫。攝影/本刊記者 董潔旭

那天下午,陳傳璽開著車把沈巍接去小旅館。先洗澡,接著,房東抄起多年沒碰的理髮刀,幫沈巍把鬍子和糾結的長髮剃掉。沈巍換上新衣服,就這樣,他告別了流浪漢的打扮,又匆匆忙忙去辦開抖音號需要的身份證。

身份證辦下來之前,沈巍用陳傳璽的身份證註冊了抖音號,試水了三次直播,每次沒播幾分鐘就被掐了,陳傳璽後來才知道是很多小主播向平臺舉報。他們認為他“綁架”了沈巍。陳傳璽本人有今日頭條賬號,網上的人罵他利用沈巍替自己引流。

陳傳璽的想法是,最好什麼地方也不去,沈巍就待在房間談文化,像梁文道一樣,把節目做得很精緻,以後賣給愛奇藝、騰訊這樣的大公司。他跟沈巍談,要做就要成立公司,親兄弟明算賬。沈巍覺得陳傳璽是在向自己談“利益分配”,心裡彆扭。

這時,劉小飛再度現身,兩人開始了第一次長談。劉小飛告訴他,自己有前科,來找沈巍是為了蹭流量。沈巍覺得,劉小飛跟那些人不一樣,只有他一個人說了實話。劉小飛身上的江湖氣也讓他欽佩。自己一輩子不敢跟體制做對抗,而劉小飛恰恰是僭越了體制的人,沈巍對劉小飛這樣的江湖人更有好感,認定了他。也一直有江湖傳聞,沈巍和他之間有一些超越普通友誼與信任的關係存在。

劉小飛帶著沈巍從快捷酒店換到五星級賓館,鄭重提出要拜沈巍為師。沈巍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既然要叫我老師,不如直接認我做父親不更好嗎。劉小飛有些勉強,說就叫乾爹吧,然後拿出一疊錢要孝敬乾爹。

劉小飛此前做過電商,對各個平臺的盈利模式很清楚,他建議沈巍不妨試試快手。他對沈巍說,你就順著走,想到哪說哪。第一次直播,小飛帶沈巍去了東方明珠。幾次直播後,劉小飛遞給沈巍一張卡,說這是你這幾天掙的,你找個銀行提款看看。

卡里有五萬塊錢,是沈巍幾場直播的總收入。人氣化成禮物,禮物又變成錢。在高科西路時,沈巍就聽到身邊人說穿雲箭。這下他搞明白,哎呀!一支穿雲箭288元。快手抽掉一半,再扣掉稅,落到沈巍錢袋還有將近120塊錢。

跟乾兒子一起流浪

廣東老闆長江追著沈巍一路從抖音來到快手。又提出自己吃住往返全包,邀請沈巍來廣東散心。

在廣東的一天晚上,長江支開小王,向沈巍提起一種能量療法,只要想象自己的手指頭會發光,打開身上的幾個部位,就能召喚過去的圖像,嘴裡念著一些詞語,能消除不愉快的記憶。最終,兩人因為其他事在飯桌上不歡而散。

長江、子棟的淡出是沈巍身邊很多人的縮影。他身邊不斷有新金主加入,除了那些為了賣貨進直播間刷禮物的商家,還有一批 “大哥”,蘇州黃總、上海發哥、溫州孝哥、杭州應哥,他們大多是民營企業老闆或者小企業主,自稱為沈巍刷榜花了幾十萬。除了出手大方之外,大哥們還有個共同點,喜歡強調支持老師不為蹭流量,純為情懷。這些大哥在圈子裡有威望,只要來到直播間,粉絲會自發在公屏打他們的名字,這讓他們感覺良好。

全國各地的粉絲也向沈巍伸出雙手。某種程度上,沈巍開啟了新的“流浪”模式,只不過這一次不是一個人,而且有人負責食宿。短短半年,沈巍去了浙江、江蘇、四川、陝西、湖南、新疆各地的文化景點,在博物館、書店、文化名人紀念館裡,粉絲跟著沈巍一起遊覽,聽沈巍介紹對聯的含義、字畫的典故、牌匾的字,以及屏風上的一首題詩。這被稱為遊學。

遊學最大發揮了沈巍的能耐。在視頻裡,他的知識廣博又零碎,缺乏理論體系,但對具體的人名、年份、歷史事件記得格外清楚。場景就是激活這種知識的利器。

沈巍:從“流浪大師”到“流量大師”

沈巍曾經棲身的網紅賓館就在楊高南路地鐵站出口旁邊,走進大廳朝樓梯上望過去,網紅賓館的老闆跟沈巍的合影照片被安放在牆面的正中央。 攝影/本刊記者 董潔旭

沈巍總是說,走紅不是他想要的,唯一欣慰的是有了劉小飛這麼個兒子。短短半年相處,劉小飛教會沈巍怎麼直播,像供養父親一樣供養沈巍,兩人住一個房間,有時甚至就睡一張床,這種親密令沈巍短暫地體會到了久違的親情和一直渴望的當父親的感覺。

兩人相處也時有摩擦,沈巍喜歡教育人,總要小飛多看書,小飛不感興趣。另一方面,小飛的生意招來了不少公關危機,有粉絲跟沈巍反映,買了小飛賣的玉,錢交了四五個月,貨沒有收到。小飛的前科被扒到網上後,粉絲分成了支持和不支持的兩派,後來,小飛的父親也被扒出是老賴,沈巍身邊的很多人懷疑這對父子來到沈巍身邊的動機。

在沈巍眼裡,這些都不是關鍵。他和小飛最大的問題是小飛交了女朋友不跟自己說。有一次,小飛跟他吼“我女朋友都說我跟你是同性戀。”那之後沈巍感覺小飛跟自己生疏了。中秋節那天,小飛跟沈巍吃飯完後,突然提出要離開沈巍回到新疆。

沈巍常常跟粉絲說

“善始者眾,善終者寡”,意思是說雖然現在這麼多人圍在身邊,但能走到最後,對他善始善終的人不多。不少曾經給他刷榜的人感覺自己被道德綁架了,只要不出現在他的直播間,就會收到粉絲的私信,說好久沒見到你了,你一定要陪老師走到最後啊。他們深受“善始者眾,善終者寡”的困擾,不得不求助自己身邊有文化的人,問這句話什麼意思。“一直給他刷錢,是善始善終嗎?”一個自稱在沈巍身上花了十幾萬的粉絲向記者抱怨,自己在沈巍的事情裡受到很多傷害,去了一趟五臺山,心情才平復很多。

而劉小飛的下落也成了謎。沈巍曾告訴記者小飛又“進去”了,但當劉小飛的父親在網上公開宣稱小飛進去了時,沈巍又出面否認。記者為此向他求證,他只是模糊地說,自己早跟劉小飛徹底中斷聯繫,劉小飛的家人沒有提供真實情況。劉小飛的父親也一改之前的說法,告訴《中國新聞週刊》,老師說啥那就是啥。在記者的再三追問下,他又說,小飛進去是個事實。

煩惱

乾兒子離開了,沈巍身邊又換了幾個跟班,他的流浪還在繼續。上個月他在四川參加了魏明倫的辭賦研討會,與會者有作協副主席張抗抗、戲劇家協會副主席陳彥,四川省文聯主席、作協主席等人。沈巍的粉絲將之視為某種登堂入室和被官方承認的標誌。

他還去了平涼,站在崆峒山門口談論了道教的起源和發展。隨後一週還去往了涇縣和崇信,他的助手聲稱這是沈巍第一次收到官方邀請出席地方活動。但後來他也承認,是粉絲牽線搭橋去了一趟縣城,並強調縣長夫人是沈巍粉絲。

這批新聚攏在沈巍身邊的粉絲有各自的算盤,陝西粉絲群有“社會活動家”二哥和他的畫家朋友,還有一個西安民辦中專的經營者陳天哲。二哥和畫家想當網紅,陳天哲想借沈巍的名氣炒紅自己的學校再高價轉手。群主則想沈巍跟著自己回榆林老家,幫自己在當地助農。

沈巍:從“流浪大師”到“流量大師”

在自己成名的“基地”,沈巍精力充沛地配合著每一位圍他粉他的人,他站在了屏幕的中心。 攝影/本刊記者 董潔旭

更多粉絲是普通的中老年,她們有些人做生意、有些人退休在家,有大把的時間跟隨沈巍。雖然刷不了榜一,她們卻是沈巍直播間裡下單的主力軍。

待在沈巍身邊的人似乎都避免不了被起底,有人被挖出是“三進宮”,有人被挖是老賴,有給他刷榜的商家產品被挖出來是“三無”。眾人最推崇的“孝為先”大哥也被人指摘“是賣中老年女鞋的”,而沈巍的粉絲主體恰恰是一些中老年婦女。

沈巍總是說,商業的事自己一竅不通,也沒有興趣。他跟現在的助手小高保持刻意的距離,他總是強調,小高並不是他的助理,只是一個臨時幫忙的人。

小高的計劃是,有一天沈巍能走上正軌,成立公司,自己也能在公司裡謀個職位。他給自己設定了時間表,陪沈巍到過年,如果還不成功就離開。

沈巍常常半開玩笑地敲打小高,叛徒往往就出在身邊。有人斷言,小高將是下一個劉小飛。直播間的黑粉白粉還在連麥討論他的話題,就像開大會,分析他的未來走勢,又有點像看電視連續劇,大家等著看結尾,沈巍會死了,發了,繼續火還是會涼了?人們都在觀望。

過去,沈巍的一天從傍晚開始,六點鐘,普通人下班了,垃圾從飯館、超市、居民樓裡被丟出來,輪到沈巍上場。他從高科西路一路流浪到浦三路,從垃圾桶裡翻出食物、塑料瓶和紙板箱。食物吃掉,塑料瓶賣錢,紙板箱留著用來寫字。分揀完一天的垃圾後,沈巍會回浦三路,這有附近唯一的書報欄,可以讀到當天新鮮出爐的報紙。弄堂裡還有家敬老院,到了下雨天沈巍就睡在敬老院的屋簷下。

如今走到母親家樓下,沈巍也不願意上去。2000年前後沈巍曾經暫居過這裡。他在房間裡養了五條狗,好幾只貓,味道很重,還有成捆的報紙、書、在花鳥店門口撿到的假古董。因為東西有味道,沈巍兩次跟鄰居發生衝突,居委會找人把他的東西又全部丟了出去。沈巍有一個強勢的外婆和一個嚴厲的父親,由於有一些家庭矛盾,沈巍沒有跟隨父姓。在他的敘述中,從小他就一直活在父親的冷眼和鄙視之中。此後,未能考上理想的大學,又經招錄去學習審計,最終分配到了審計局工作。但很快,那份穩定的工作就因為他不停撿拾垃圾而無法維繫。

沈巍的母親說起從前,連連嘆氣,“審計局說他撿垃圾撿到女廁所了,我們能怎麼辦?家裡面全部塞滿垃圾。冰箱、微波爐、洗衣機裡面都是,他(沈巍)人進不來,就鑽在垃圾裡過生活,周圍的鄰居鬧呀,報警啊,我們被這裡的支部書記找了,要把垃圾清空。他就認為家裡人不幫他的忙,幫人家。你叫家裡人怎麼幫啊?”

直到如今,沈巍仍然不理解他的行為為什麼讓別人這麼憤恨。他還在買書,前幾天一個熟人問他,遼寧有個人願意把家裡兩千多冊書賣掉,你有沒有興趣,兩塊錢一本。他看了大概,覺得不是很精,但還是有點價值,就通通買下來,28箱紙盒子裝著,從東北運過來,花了大概5500元。

這麼多年,讀書是沈巍唯一堅持下來的事。年輕時他有兩個理想,一個是做政治家,一個是搞教育。但都是發發夢,又匆匆破滅了。現在的沈巍,左右不了任何事,只能被周遭左右,不是不想躲,但又躲到哪去呢?“我是一個懦弱的人。”沈巍最後總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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