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這種處境對於東干人來說十分尷尬,但也是他們在語言轉換過程中的必須經歷,無所謂感動與否。時間會淡化一切的,事實也是由於與其他民族雜居,今天的東干人中年人均能講流利的俄語,有的通用哈薩克語、吉爾吉斯語或烏茲別克語。而若再過些年,他們自然會“放棄”漢語的。
東干人是指清代同治年間,陝甘地區的回民因為動亂失敗從中國逃亡至中亞的一個群體。1942年蘇聯以“東干”一詞為這一群體命名,使之成為各中亞國家所屬的“少數民族”。目前人口大約有10萬,主要生活在哈薩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分為兩支:一支為陝西東干人,約4.2萬人;一支為甘肅籍東干人,約5萬人。
東干族使用漢語,是漢語陝西方言、甘肅方言夾雜波斯語詞彙的“東干語”。遷至中亞後,由於受到俄羅斯語言文化的影響,現在大部分東干人使用夾帶大量波斯語和突厥語詞彙的俄羅斯語。
我們說,語言的轉換問題,一般在百年以內就可以解決。一個民族或者人群完全學會應用另一個民族的語言,一般是超不過三代人,按二十多年一代人計算,也就需要八九十年,但東干人卻成了個例外。
這中間的主要原因在於1877年,逃亡沙俄控制的中亞境的白彥虎(陝甘回民動亂的領導人之一)及其部眾,大多數人是不識字的,只有少數人能用阿拉伯字母拼寫“小經”。這些人最初生活在中國境內,連中國字也不識,也就根本談不上識其他民族和國家的文字以及掌握其他的語言了,這就從客觀上造成他們在當時的沙俄境內與當地土著的交流困難,進而將自己掌握的語言保留下來。從主觀上講,不識字,一方面會導致加大學習其他語言文字的困難,另一方面又會強化下意識的對自己所掌握的語言乃至文字的口頭傳承。
如此,東干人在語言方面的“轉型”便緩慢了下來。這是其一。還有一點也很重要,那就是白彥虎及其部眾雖然有陝西人與甘肅人之分,但在總體上,這些人都被安排在一起居住、生活,形成了相對封閉,也彷彿不怎麼需要與外界交流的聚落,也就是說,不掌握當地民族的語言和文字根本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具體生活。所以,漢語在那裡便被有些“漫長”地保留了下來。
今天,我們一些不瞭解歷史真相的人看到這些,又聽說這些人是從“甘肅東部”過去的,總會以為他們這麼做是不忘中國,甚至認為是“愛中國”。但事實是,這和東干人愛不愛中國,沒有任何關係。東干人的祖先曾經生活在中國的陝西省和甘肅省不假,但東干人應該是當時沙俄“培養”出來的一個民族,和中國清代陝西和甘肅的回民是有著血緣上的關係,但也只能停留在血緣上,如今已與中國國家與民族已經很難扯了關係了。
東干人早在1930年代就擁有自己的報紙。1932年3月6日東干人創辦首份東干文報紙《東方火星報》,1965年時為紀念十月革命50週年,報紙易名為《十月的旗》,以週報形式發行,1986年再易名為《蘇聯回族報》,1991年蘇聯解體後,變成今天的《回族報》,書寫時仍以斯拉夫字母作為拼音文字。
這份報紙也是在語言方面的“轉型”見證,斯拉夫字母作為拼音文字是東干文(1953年以後,推廣使用一種以西裡爾字母為基礎的文字,並用這種文字刊印報紙、教科書及其他書籍),但把它叫做《蘇聯回族報》或者《回族報》卻是名不副實的。為什麼呢?原因也主要有兩點:一、回族是中國獨有的民族,蘇聯當然是不會有回族的;二、中國回族使用的語言文字是漢語言文字,當然不可能是以斯拉夫字母作為拼音文字。
這種處境對於東干人來說十分尷尬,但也是他們在語言轉換過程中的必須經歷,無所謂感動與否。時間會淡化一切的,事實也是由於與其他民族雜居,今天的東干人中年人均能講流利的俄語,有的通用哈薩克語、吉爾吉斯語或烏茲別克語。而若再過些年,他們自然會“放棄”漢語的。
語言和文字作為文化的主要載體,在很大程度上,它是一個民族或者國家影響力和實力的見證。今天,隨著中國的繁榮和強盛,國外學習漢語的人越來越多了,這才是最值得我們自豪和感動的。而東干人在150年來一直說漢語與這沒有任何關係。(文/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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