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十年裡，曾經輝煌一時的IBM一直忙著在被谷歌、亞馬遜、臉書們顛覆的世界裡找到自己的位置。而在公司不斷變革重塑迎合新時代的過程中，犧牲的往往是那些老員工。
在顛覆中前進的科技行業向來以崇尚年輕著稱。例如Facebook CEO馬克·扎克伯格就曾於2007年在斯坦福大學公開稱“年輕人確實更聰明”。
這種流行偏好對於老牌技術公司IBM來說可不是優勢。2016年，員工平均年齡約為38歲的IBM，已經是當時一眾科技公司中的“老齡化”代表。看看它的對手們，亞馬遜員工平均31歲，谷歌員工均齡30歲，臉書員工甚至人均才28歲，在如此快速發展的科技行業，這簡直隔了好幾代。難怪IBM急於擺脫自己的這個舊形象而變得“更年輕”。
囿於發展有限，在坑沒有大規模增長的情況下，就只能是老員工給新一輩騰地方了。於是年齡成為了管理者們評判一個人是否值得留下的標準，而不再是他的業績。據估計，到2015年中期，IBM美國員工數已經從1980年代峰值時的23萬降至約7萬，其中大部分是通過裁員和提前內退做到的。
當然，這都不是擺在明面兒上的操作。畢竟年齡歧視在美國既不合法也影響企業聲譽。因此別說公開，IBM高管都不願意告訴員工近一年裡到底有多少人正在離開。他們也拒絕提供2016年、2015年乃至2014年的相關數字，拒絕解釋選擇誰得離開背後的邏輯依據或者說明這類離職是如何符合更大戰略的。
為了更好地弄清楚這些問題，美國民間非營利新聞機構Mother Jones和Pro Publica從2017年開始陸續通過採訪和問卷接觸了逾千名IBM前員工，並於近日發佈了結果。
中年危機果然並非杞人憂天。哪怕在IBM這樣的標杆企業，年齡歧視也正大行其道，大量中年員工正被邊緣化，哪怕你的績效表現其實不錯。據Pro Publica估計，過去5年來遭到IBM解僱、裁減或強迫提前退休的40歲以上美國僱員高達2萬人，差不多佔期間該公司離職者總數的六成。
早在2006年，IBM就曾被指控對起訴對“年輕員工”嚴重偏向，並且對員工養老金計劃進行了大幅度修改，以便年輕員工可以得到更多福利。 而在同年的一份IBM名為《年齡越來越大的員工隊伍》的報告裡，已經直呼那些嬰兒潮一代的員工為“灰頭髮”和“老頭子”。
正兒八經的裁員畢竟不好聽，數量到一定程度還得對外公開，不如換個方法，鼓勵那些目標對象自行辭職或者提前退休。比如通知某人可以在內部申請換崗，而背地裡又告訴管理者們不得接收，能夠平穩度過危機的人少之又少；或者以技能已過時為由解僱老員工，卻又在之後以較之前降低的薪酬福利將他們重新聘為合同工。
還有些隱藏更深的變相辦法。2017年開始，IBM就要求其成千上萬遠程辦公的員工開始前往特定辦公室上班，很多人因此需要長距離通勤，難以做到的人只好選擇辭職。於是，數以百計甚至也許數千的IBM員工正在離開，而其中有大量不再如年輕人那樣可以隨意挪窩的老員工。
一邊請走拿著更高薪的大齡員工，一邊拿省下來的錢招募小年輕。IBM的這手算盤打得好。而為了規避風險，IBM一面要求員工簽字放棄上告法院或組成團體質疑公司做法的權利，一面則拒絕對外公開離職員工的年齡情況。“我們對公司和職員在時代更替之間自我重塑的能力感到驕傲，同時也一直都遵守法律規定。”IBM發言人是這麼說的。
很長時間以來，IBM一直都是企業在僱傭實踐方面的領導者，這家國際化巨頭是如何對待員工的，也充分顯示了當今職場人正面臨怎樣的就業現實。
2017年10月，美國招聘網站Indeed對技術人員的調查發現，近一半的受訪者（43％）擔心因為他們的年齡而失去工作。更令人不安的是，近1/5（18％）表示他們“一直以來都擔心”。超過1/3的受訪工作者（36％）稱，由於年齡他們不再受到管理人員的重視。
早前界面職場也曾報道，在硅谷，整容在人到中年的科技從業者間流行起來。求職顧問Robert Withers也表示，如果年齡稍大的人想在硅谷找工作，他的領英頁面照片一定要精修得年輕有活力，不能露出半點疲態。中年危機同樣在中國廣受關注，甚至對年齡的要求來得更加苛刻。2017年，華為裁退員工的傳言，直接將職場人的瀕危年齡線拉低到了35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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