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真事。
其實寫下來需要勇氣，平復了好幾個月的心情，今天試著敘述，不是為了還原真相，只是想給以後的自己，以及認識他們或者不認識他們的你們，留那麼一點點自以為是的紀念。
她的媽媽有精神病，就是世人口中常說的精神病。她遺傳了她媽媽，精神方面也跟其他的女孩子不太一樣，為什麼我說的是不太一樣而不是不正常，因為我從未認為什麼人是正常的，什麼人是不正常的，做人就該如何，滿口仁義道德的人依舊會做道德淪喪的事情，每個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該妄議。
她比我小兩歲，每次見到我，都會有些熱情過分，這有點讓我不舒服，不過我可以理解。她的媽媽總愛沖人笑，這讓我想起一個朋友曾說的，當時去某個國家旅遊，他們走在大街上，都會衝陌生人微笑，然後你就很自然地回以微笑，那種感覺真的特別好。但是，大部分國人似乎不太適應這種打招呼的方式，你對著一個陌生人笑，他要麼覺得你是騙子，要麼覺得你有病。
她就是這樣一個神經病。認識的不認識的，她都會衝你笑。記得有一次我下班了，那天下大暴雨，我艱難地打著傘，低頭走著，她媽媽突然鑽到我傘下，說了句“你下班了！”，嚇得我傘掉在了地上，差點摔倒。我驚愕地看著她，她笑得很開心，我艱難地擠出一個微笑，然後“嗯”了一聲，撿起傘，走了。
她的老公是國企的一位領導。人生就是有很多的不完美，事業有成的老公，偏偏找了個有精神病的瘋子。這也一直是他心上的一根刺，他出去應酬吃飯，從來不敢帶著她，他怕她又神經兮兮地衝別人笑，他一直覺得，跟她結婚，他的人生從此有了汙點。
她神經到什麼程度呢？這麼說吧，買菜的時候買起來沒完，會把身上的錢都花光，然後最重要的，這些菜不帶回家，而是挨個掛在鄰居的門把手上，一開始鄰居們以為是有小孩子惡作劇，後來知道了真相，都開始取笑她。
從我搬來這裡我就認識了她，後來過去了很多年，偶爾下班路上會碰見她，我幾乎忘記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了。再次聽到她的消息，是2017年1月15日，她在廚房給女兒和老公做飯，突然說頭疼，老公很嫌棄地讓她去一邊，她還沒能走出廚房，就暈倒在地上。
送去醫院，就立刻進了ICU，一直昏迷，三天後，搶救無效，去世了。
她的女兒竟然問，“我的媽媽去哪了，是不是睡著了……”這話聽著又可笑，又殘忍，真不像是一個二十四歲的成年人說出來的話。
然而這件事還沒結束，消息很快在小區裡傳開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都在說。
“哎，我跟你說啊，那個神經病死了你知道吧？”
“聽說了，救護車來拉的時候看到了，這麼大一個負擔，死得好啊！”
“終於擺脫了，她老公可以再找了。”
“……”
種種流言蜚語，不便贅述。
這個世界怎麼那麼多的世態炎涼，我想起一句話：我花了18年的時間，才跟你坐在一起喝咖啡。
生而為人，對不起。
閱讀更多 未秧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