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2 賴布衣傳奇(23)——害人終害己,善人有善報

第二天,方府便故意四出放消息道:“方員外已康健如常,且比平日更為龍精虎

猛!"

賴布衣傳奇(23)——害人終害己,善人有善報

這消息傳到徐家,徐仕強尚不相信,派了家丁暗中在察,果見方家四處張羅活動。買備香燭等物,說是“租宗山墳有靈,不但令他重病痊癒,且託夢說方家子孫日後滿門昌盛!因此要大舉拜祭慶祝。”

這活傳到徐仕強耳中,可幾乎把他活活氣死!他馬上把趙真人找來,也顧不得客套,便暴跳如雷的朝趙真人大吼道:“我花了五千兩黃金聘你來,你自稱可破方家風水,如今方員外雖病而復愈,且更精猛,又聽說日後將子孫滿堂呂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今方、徐兩家已勢成水火,他方家旺則我徐家衰,難道趙真人你當真虛有其名麼!”

對方家之事,趙真人早有所聞,亦暗自驚心,他明明已把方家祖墳鯉魚穴之魚眼靈光毀去、又用邪法,用鐵釘釘墳施陰毒暗算,果然方笑天不久即重病垂危。趙真人以為大功告成,得意洋洋之際,卻聞方笑天大難不死,精神反而更好。此等怪事,怎不令趙真人膽戰心驚?因此之故,雖徐仕強出言不遜。他也並不發作,隱忍不語,否則依他狠毒之性,早就翻臉不認人。他沉吟良久,陰森森地乾笑幾聲,道:“嘿嘿!你說的倒是怪事,看來方家這塊地穴,確有神靈之處,否則,斷難破我之施為!徐公子稍安毋躁,趙某人已另有妙計!”

徐仕強一聽,轉怒為喜道:“趙真人有甚妙計?”

趙真人招呼徐仕強走近。附耳低言了幾句,徐仕強連連點頭,目露兇光道:“好計策!好計!即如此,我徐家大勢定矣!趙真人不愧為當朝聞名大地師!”

當天,徐仕強暗藏趙真人寫的密函,連夜上京城臨安去了。幾天後,徐仕強返鎮。竟攜了當朝丞相秦檜大人的手諭。說方家祖墳山地,因方數家勾結朝廷重犯幀布衣妄施妖法,觸犯朝廷律例,著地方官吏限期督拆,方家祖墳之地統歸前巡按大人徐仕先所有,並由徐仕先遺屬掌管。

這一聲令下。有如晴天霹靂。全鎮轟動。人人均為方家不平,大罵徐家仗勢欺果人太甚,有人更暗指天大罵追:“方員外仁義待人,競遭徐家如此欺凌。老天爺亦不長眼!俗話說,好心有好報,方員外為救鎮中百姓。甘願拆廳獻梁,賴大俠更是大智大勇,此等仁義之人,竟遭這般下場,你老天爺真是瞎了眼!”但方家卻似乎毫無動靜。

有好心者替方家擔心,便跑去方家通鳳報信,讓方員外早想辦法對付,方笑天愁眉苦臉地回道:“此乃天意,合該方家有難,徐家有當朝丞相撐腰,方某一介寒士,哪有力與他抗爭?只得認命罷了!"眾人聽方笑天說得心酸,不禁陪著掉下淚來。須知祖墳被佔在當地確是一宗奇恥大辱的劫難。

賴布衣傳奇(23)——害人終害己,善人有善報

這天晚上,李二牛從碧落洞偷偷潛返方家,司馬福把二牛引進內廳,方員外與司馬福等人朝夕相處,患難與共,早就彼此以兄弟之情相待,見二牛進來,方員外很高興,連忙離座趨前致謝。

李二牛見方笑天果真已精神爽利,喜道:“員外果然好了,恭喜!恭喜!”司馬福道:“什麼果真、果然的?難道你早知道麼?”

李二牛笑道:“不敢!不敢!要說先見之明,乃是賴先生在弦身處對二牛說的,他說你這次返回方家,員外已能接客斷無大礙矣,如今一看,果然半點不差!”

當下三人相顧微笑。這時小翠在廚房捧著酒菜,滿面笑容的走了出來。對二牛說:“麻油燒雞來了!這回可別再說司馬叔騙你了!”小翠又指指手中的另外一包,對二牛道:“這兒另有一包,待會兒多煩你帶去賴先生,也請他老人家常嘗我的手藝。”

李二牛望望小翠,又望望方笑天,嘴裡忽爾嘻嘻一笑。司馬福怕二牛失禮,連忙推了二牛一把,二牛瞪眼道:“老司馬!你幹啥扭我?是賴先生說的,有關小翠和方員”“二牛!請用酒!請!請“方笑天這時連忙插嘴淺斷二的話。原來這時司馬福附耳對方笑天說了幾句什麼,方笑天臉有驚喜之色,一聽二牛要往下說這話兒,他生怕小翠難為憎,便連忙插口截住。

當下,方笑天把徐家邁拆方家租墓並強佔基地之事對二牛說知,言語之間,甚感焦慮。

李二牛笑道:“方員外放心!他兇由他兇,他拆由他拆,賴先生說的:他已備下香車迎淑女,擺好香餌釣金鱉了!”

三天後,徐仕強帶著官兵家丁,懷揣當朝丞相秦檜手諭,找著鐵鍬鋤頭,氣勢洶洶的擁上南山北邀而來。徐仕強這次上京,有趙真人捎給秦檜的密函,秦檜得知賴布衣已逃離英德,勃然大怒,便欲再派兵下來捕捉,徐仕強忙獻上黃金千兩,說道請丞相大人暫息怒,此舉恐怕百姓不滿,把事鬧大,驚動朝廷,反而不好,況且賴布衣現下不知去向,恐怕已逃竄他鄉。不如請丞相大人恩准把方家祖墳回給徐家,秦檜也就樂得做個順水人憎,親自寫了手諭,著徐仕強速返英德行事。

眾人等浩浩蕩蕩上了南山北而,官兵、家丁早就執鋤持鍬圍著方家祖墳,只等徐仕強一聲令下,便馬上動手拆墳。

徐仕強望望身邊的趙真人,趙真人這時望了一下日影,計算一下時分,是午時了便點點頭,徐仕強連忙一揮手,厲聲喝迫:“拆!”

話音剛落,鋤頭鐵鍬便泰山壓頂般的,紛紛砸落方家的祖墳!徐仕強高興得連連拱手,對趙真人道:“真人果然妙計!今回徐家總算得償所願。黃金五千兩,待會定當奉上,便望真人仍鼎力相助,安置先人骨骸於此穴,如此,真人便功德圓滿!”

趙真人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但不知送黃金來的,是男還是女?”徐仕強一聽,暗罵這老淫棍意欲財色兼收!但他正要借重於他,哪敢逆他意思?便哈哈一笑道:“黃金美人,真人果然好雅緻……待今晚,在下便著翠玉、翠冰二人送黃金來真人房中,如何?”

趙真人色眯眯的轉著小眼珠,喜道:“難得公子肯割愛,讓老夫一嘗美味,趙某這兒先謝過了!”

途社強心裡雖不是味兒,但也不敢露於形色,便故作大方道:“好說!好說!為祖宗基業,女人算得什麼?何況真人豬愛,在下不讓出來也不成,是麼?”說罷哈哈一笑。以遮醜態。原來這翠玉、翠冰乃一對雙生姐妹,自少便人徐家當丫環,長大後妖俏迷人,徐仕強早兩年便已納為妄侍,想不到這趙真人亦要插上一腳,徐仕必強這頂綠帽子便戴定了!但在這骨節眼上他怎敢得罪這趙真人?只好安慰自己:總是你娼我盜,彼此彼此罷了

這兩人在一邊交易,那裡官兵、家丁已然把方家祖墳拆掉了大半,已露出棺蓋。到一名家丁用伏鍬把棺益上的浮泥撥去,撫開棺蓋,突然驚叫道:“徐老爺!快過來看!算天大的奇事……”

徐仕強與趙真人大驚,連忙趨前俯身細看,果然棺中並無骨骸,僅得一個瓦罐!徐仕強目瞪口呆,作聲不得。趙真人眉頭一皺,吩咐家了道:“把瓦罐取上來!”

家丁依言把瓦罐取了上來,趙真人不知這瓦筆裡藏了什麼玄虛,他恐怕招邪,自己不動手,卻招手叫徐仕強道:“徐公子可把瓦罐打開看看,便知端詳!”

徐仕強眼見棺中並無方家祖宗遺骸,心頭已自起疑,他自然不笨,見趙真人不敢動手,便指著瓦罐令家丁道:“把它打開來!”

家丁無奈,只好心驚膽戰的走近瓦罐,先跪下在心裡禱告道:“瓦罐呀瓦罐!千萬別作怪!小的無奈只好動手啦

告畢,才顫抖著,把瓦亮打開。只見瓦罐內藏了兩封密函,一封密函上面劃了符號,另一封密函卻寫著“徐家公子親啟”,便速把這兩封密函向徐仕強呈上。

徐仕強接過一瞧,密函上面竟是自己的名號親啟,滿腹疑團,這時也顧不得中不中邪,馬上拆了開來,密函寫道:“徐公子親啟:我已算定,公子必欲得此墳而方肯罷手,故事先已把方家祖宗遺骸移於別處,以避公子氣勢之盛,此舉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而已。公子祖墳本已佔先天之盛,如今又得方家墓地,水獺鯉魚,相得益彰,他日必定富貴無量,此是無意,天意如此,我雖欲助方家重振風水氣運,亦感計窮。既然如此為順天意,只好成全公子,公子奪得此墳,切記不可亂築圍均,以免自困龍氣。切記!切記!慎之!慎之!不才賴某人謹拜留。”

徐仕強讀罷,直把他弄得丈二黑和尚摸不著黑腦殼!他把信函遞給趙真人,奇道:“寫此情函之人,竟是賴布衣,他還教我用墳之法,不知他弄的是甚鬼玄虛?”

趙真人接過信函,讀了一遍,又隨手拆開那封劃了符號的密函,一看原來竟是幅築墳下葬之法陣圖,不禁嘿嘿一陣冷笑,道:“此是賴布衣詭計,欲令公子上當!”

徐仕強道:“此話怎說?”

趙真人道:“老夫自幼得異人相授相地之術,相術有道護龍聚氣,乃富貴之機,如今這賴布衣卻故意教你勿築圍牆,正是使你家祖宗遷來此穴後,龍氣盡洩,得而無用也!再者他又預留一幅人墳陣法圖,依我的看法,全是故意錯布方位,引你上當,若公子慕其名頭,照做不誤,那你徐家必定破敗!此乃欲擒先縱之毒計!”

徐仕強一聽,氣得破口大罵道:“賴布衣這老匹夫!竟敢如此戲我!待此事了斷。必定找他算帳!”稍停。他轉頭問趙真人道:“然則按真人之意如何處之?”

趙真人陰陰笑道:“他使欲擒先縱毒汁,我就來個反其道行之妙著!賴匹夫說方位向東,找就偏向西,他說莫築圍牆,我就偏四面圍牆高築!如此,則賴匹夫之毒計便可不攻自破!”

當下,趙真人指手畫腳,指揮眾家丁把徐家的祖宗骨骸移到方家穴內下葬,填土平頂畢,趙真人又令人在墳穴四周高築圍牆,更四面立以石獅鎮護,建成之後,果然巍峨雄峻、氣派非凡!

徐仕強開心之極,大讚趙真人道:“真人此法果然妙極!徐家興發有望了!”

趙真人哈哈狂笑,得意洋洋的道:“這個當然!老夫縱橫尋龍相地大半生,如此些為許施為,哪兒放在老夫眼內?此基天生而成的魚躍龍門之勢,鯉魚躍過,便是真龍,龍脈之氣奇盛,如今再以高牆護衛龍氣,不令外洩,所謂龍氣相匯,三花聚頂,徐家日後必大富大貴,前程無可限量!這才教世人認識趙某人之驚天本領也……哈哈!”

徐仕強亦得意萬分,遙指山下方家莊道:“方笑天呀方笑天!你敢與我徐家鬥。到頭來還不是被連根拔掉麼!可笑這老匹夫賴布衣,在作小人,害我喪弟,如今又來算計害我,你雖有詭計多端,但我有趙真人相助,賴匹夫你能奈我何!賴匹夫終究難看敵趙真人!“說罷繼而狂笑。

徐家在南山北麓掘墓之事,當天晚上,方笑天、司馬福、李二牛、小翠等人,便獲悉情況。

方笑天雖然被賴布衣吩咐切不可為此事聲張,但事關祖墳被掘,非同小可,心下亦不禁暗暗心焦。他在廳中長噓短嘆,坐臥不寧。小翠對方員外關懷體貼,在身邊婉言相慰。

司馬福在一旁暗暗冷笑。李二牛東張西望,瞧瞧方員外那心焦之模樣,又望望在一旁微微冷笑的司馬福,心下也開始憂慮。他挨近司馬福身邊,悄聲道:“司馬叔!依你之見,此事是吉是兇?你瞧他主僕二人,為此事抓耳撓腮,心焦萬分,若弄好了,大家歡喜,若有差遲,恐怕便得蒙著頭臉走路了!”

李二牛凡事只知依計而行,但事到關鍵地步,他便有點沉不住氣,倒是司馬福久走江湖,深知若非大智大勇之輩,決不敢輕走險著,如今賴布衣既斷然走出,便斷無大礙因此他仍然信心十足。他見李二牛心焦,便逗他道:“老夫亦在心焦,不知此事是吉是兇!”

李二牛一聽,心下更為焦急,忙道:“這可怎的好?我等不如趁早去找賴先生,借道溜走也罷!”

司馬福卻微微冷笑,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氣。李二牛氣得跳了起來,罵道:“老司馬!你這是死雞撐硬腳麼?”說罷,轉身就走,司馬福一驚,恐怕這二牛莽莽撞撞的,在此刻出去惹出事來,壞了大事,便忙扯住他問道:“二牛!你去何處?”

李二牛一把掙開,邊走邊扭頭道:“去找賴先生,問個明白清楚!”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氣得司馬福在後面罵道:“這死牛!什麼時候再把你弄到河裡喂王八!”

李二牛摸出英德鎮,三更時分,便抵達碧落洞,在碧落洞中,賴布衣正坐在一盞油燈前閉目沉思,他聽聞腳聲,便知是二牛到了。

他待二牛走近,便微微一笑道:“莫非徐家已在南山掘墓了麼?”

李二牛驚奇萬分,他明知賴布衣幾日來一直留在碧落洞中,片刻未離,怎的便知道這事?

賴布衣見二牛怔住,知他心中疑惑,便笑笑道:“你剛才進洞之腳步驚而且喜,

一反常態,你凡事專注,引起你驚喜之事,必與方、徐兩家之事有關,又按我的推算,徐家一旦認定方家祖墳乃大宮大貴之地,要掘墓築墳,必選在今日午時,因數日來唯有今天乃大吉時辰也!”

李二牛喜道:“賴先生果然算準!但不知此事往後又將如何?”

賴布衣微笑道:“徐家既已動手,則大事定矣!徐家這次,無疑是自掘墳墓……你

且返回方員外處。但有關徐家動靜傳出,便即帶方員外、小翠前來此地相見!”

二牛唯唯答應了。當晚。李二牛返國方家,把賴布衣盼附告知方員外。這時,方員外的心才稍覺安定。但李二牛卻完全放心了,他為人忠厚專一,他既已聽到賴布衣親口所言,便不再顧慮。司馬福亦深信不疑,但事關重大,況他江湖經驗老到,為防不測,當晚也不敢矇頭大睡,時刻留意動靜。豈料一晚無事,到第二天早、午均過去了,並未有任何有關徐家的消息傳出。

到當天下午時分,方笑天、司馬福、李二牛正在廳中用飯。忽聞徐家莊方向有銅鑼震天的響了起來,隨即聽到有人慘厲的大叫:“徐家莊失火!徐家莊失人羅……”

剎那間,全鎮均響起徐家家丁大喊救人聲。但喊只管喊,鎮上之人對徐家平日所作所為早已深惡痛絕,此刻見他家起火,便多存了幸災樂禍心理,有人拉開門縫瞧瞧,往門外如今猛吐口水,又馬上砰的把門關上了。全鎮之人,竟沒有一戶人家前去相救!在徐家家財百萬,但由於平日做事大絕,此際遭此劫難,被鎮上人視如不見。

這一場大火,直燒了三日三夜,方才熄滅。偌大一個徐家莊,竟在這場大火中化成灰燼!僥倖搶救出來的,僅少許銀兩,還不夠徐家的一頓飯,其餘徐家莊中大批金銀財物,竟在大火中燒的燒,家丁趁火打劫的打劫,全部喪失殆盡!徐家莊從此敗絕。趙真人起火時正摟著翠玉、翠冰在房中作樂,大火燒到,走避不及,被燒掉了滿頭白髮。再眼看徐家莊大勢已去,便撤開徐仕強。隻身狼狽逃返臨安。

徐家之中,能安然脫身的只有徐家大公子徐仕強,他經此殘酷打擊。競活生生的

被氣瘋了!徐仕強瘋瘋癲地敲著銅鑼沿英德鎮的大街小巷喝道:“喂!喂!喂!聽!聽!聽!我徐仕強喪盡天良,遭此惡報,慘情!慘情……“冥冥之中的殘酷報應,真足以令世人警醒。

當天下午,方笑天聽聞徐家突起大火,全莊遭滅。便依言由李二牛領著。帶同小深。與司馬福一道,前往鎮西郊碧落洞去見賴布衣。見面之下,方笑天竟跪下位謝道:“賴先生三番二次柏救,此恩此德,今生難報!”

賴布衣笑吟吟地扶起方笑天,道:“好了!好了!員外從此脫離苦海,當真可喜可

方笑天含淚站起,破涕為笑問道:“賴先生算無遺策,果然神靈!但不知先生留下什麼錦囊,又怎的便算準徐仕強與那惡地師必定中計?”

賴布衣笑笑,道:“吾觀宮貴人家之墓穴,往往在穴前穴後,遍築圍牆,外表風光頗為壯觀,一些淺簿地師,更誤認此乃華表拱門,護龍聚氣。殊不知真龍貴在生氣活潑築牆垣,龍身受困,遂成困龍,縱有興旺之氣而難發,更甚者反吉為兇,淬起大禍,世人受此禍害者屢見不鮮。”

方笑天奇道:“但賴先生為何卻在所留密函上言明勿築圍牆,若徐仕強依言而行,

豈非弄巧成拙麼?”

賴布衣微微一笑,道:“這正是我的機關所在!我知道這次徐家掘墓,那惡地師趙真人必在場,他亦是當朝有名地師,可惜他心性陰險狠毒,又狂妄自大,我算準他見了賴某之函,必生輕視之心,試問他一個堂堂京城地師,與賴某鬥法,哪會自認失威,必反賴某之意而行,賴某勸他勿築圍牆,他便定要高築,而且唯恐不高,唯恐不堅,此正是請君人甕,令其作法自斃之計也!況員外祖墳乃鯉魚穴,鯉魚一經圍困,即變死魚,徐徐家焉得不即時敗絕!”言語之間,賴布衣亦不禁徽露惻隱之意。

方笑天慰道:“徐家做盡壞事,故道天譴,賴先生不必為此唏噓。”

賴布衣嘆道:“方員外所說果然不差,所謂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救,又謂寧犯天條,莫犯眾怒。如今徐家上犯天條,下犯眾怒,自作孽自取其咎,不然,雖遭此大火,如眾人合力相救,他亦或可逃此劫數。冥冥之中,亦可謂報應不爽矣!”

李二牛一旁忽笑道:“賴先生何必為他徐家感傷?徐家惡人,遭此報應,滿鎮之人,皆拍手相慶,他這是惡有惡報哩!”

方笑天見賴布衣面露不喜之色,便勸二牛道:“二牛勿再多言,雖知賴先生宅心仁厚,雖遇惡人,亦留三分餘地,如今他眼見徐家遭此殘酷報應,雖說是自取其咎,但人總不應眼見溺水之人再踩上一腳也!”

李二牛笑道:“是極!是極!此事不說也罷!”

賴布衣這才釋然,稍停,他把方笑天招過一邊,笑笑問道:“員外今年貴庚?”

方笑天奇道:“在下今年虛度四十有二,問它怎的?”

賴布衣喜道:“如此,大事定矣!我已替員外測算,氣運中興,須得過了四十玄關。但有一事,未知員外意下如何?"

徐家妨

方笑天見賴布衣說的神秘,笑道:“先生與我,患難與共,情同手足,有話直說不妨。”

賴布衣伸手一指跟來的小翠,悄聲道:“此女心性賢慧,且有旺夫之相,員外斷絃已久,膝下猶虛,賴某就作主,撮合你與小翠親事如何?”

方笑天待小翠情如父女,乍聞此言,不禁面紅耳熱,急道:“賴兄!在下斷非那好色之人,我視小翠如親女,斷無他念!”

賴布衣肅言道:“此言差矣!賴某之意,是明媒正娶,把小翠配為夫人,況員外與小翠年紀相距雖遠,但按我看來,此女最宜配員外了,所謂內外相助,相輔相成,陰陽融匯,無往不利。員外得此女為妻,氣運由此中興,得福非淺!”

方笑天沉吟道:“先生所言雖有其理,但不知小翠是否首允?若她有些微勉強之則在下斷難從命。”

賴布衣喜道:“員外之言,足見生性仁厚。此事包在賴某身上,如何?”

方笑天只得點頭答允。

賴布衣大喜,他走近小翠身邊,喊了一聲。小翠頓時面如紅霞,她方才見賴布衣與方員外竊竊私語,不時把眼光向自己來,便知所說定與自己有關,心下志忑不安她自幼便父母雙亡,在方家一晃多年,方員外待她如親女,這段日子她眼見員外喪妻喪子,迭遭慘變,私心大為憐惜,並由憐生愛,對方員外更關懷體貼,但女兒家心事,哪敢向人吐露?這時她見賴布衣含笑招呼她,心兒猛跳,面紅紅地垂首道:“賴先生有何吩咐?”

賴布衣道:“賴某子然一身,很想收個義女,不知賴某可有這個福氣?”

小翠一聽又羞又喜,羞的是原來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事,喜的是賴先生有如神仙肯破格收己為義女,這是求之不得的事,豈有不允之理?聞言馬上跪下叩頭道:“小翠拜過義父!但願義父長命百歲!”賴布衣雙手扶起,連聲道:“翠兒起來!起來……義父有一門親事,替你作主,你可願意?”

小翠已知說的是誰,心跳得更厲害,她渴望的果然來了!但女兒心意,提到婚嫁之事,誰會爽快答個“肯”字?她的頭垂得更低,蚊子般的回道但憑義父作主!

方笑天見小翠似有難堪之意,連忙道:“賴先生!既然小翠為難,此事便不提也

罷。”

一旁二牛拍手笑道:“痴哉員外!女兒家既說但憑作主,也就是默肯啦!還不快拜過義岳丈、義父大人?

二牛這一嚷,把方笑天、小翠、賴布衣三人均逗笑了。方笑天望一眼小翠,小翠這

時也嬌羞無限的偷瞧方笑天一眼,這一眼兒,就把兩人的心兒拉到一塊,兩人果真不由自主地跪下,道:“義女、義婿拜見岳丈大人!

賴布衣喜盈盈地伸出雙手,把兩人扶起,連聲道:“賴某流落江湖半生,今日乃最開心之日也……來!來!你兩人且拜過先祖骨骸,然後便可下葬!”

賴布衣取出南山北麓方家祖墳移出的骨骸瓦罐,放在一塊青石上,讓方笑天和小翠雙雙叩拜。兩人拜畢,方笑天與小翠恭敬地捧著骨骸,走入碧落洞,賴布衣指著處他事前已掘好的地穴道:“此乃碧落洞之龍穴眼也!骨骸可放於此。”

方笑天放人骨骸,幾人合力,用泥石填好地穴,墳前豎起一碑,曰:方家列代祖先之墓

事畢,五人喜吟吟的步出碧落洞。李二牛邊走邊問道:“賴先生!那墳草率下葬,豈不是敗露麼?”

賴布衣笑笑道:“二牛有所不知,當日我已對你說過,此洞溪清而水旺,月色透落溪水,承受玄陰之氣,且洞周圍群峰環立,凝而聚成此穴,此乃龍之人口,得此龍蔭水旺之穴,他日的成就必無可限量。”

二牛又道:“然則勺何墳穴選在洞之西側,不選靠溪之南側呢?”

賴布衣道:“西側乃全洞之眼也,龍穴最靈乃眼,此所以選西側不選南側之故也,此正是左靠貴砂,居中正印,他日方家於裔,必貴而廉貞,乃朝廷棟樑也!”

賴布衣這一番解述,令方笑天、司馬福、李二牛、小翠均大為歎服。其時徐家已敗絕,惡地師趙真人亦已狼狽逃返京城。英德鎮少了這兩隻害人精,緝捕賴布衣之事便淡了下來。更且鎮中百姓感賴布衣為英德鎮捨生冒死,多方維護,因此賴布衣潛返方家亦安然無恙。

在方府過了幾日,賴布衣終覺悶悶不樂,又恐自己行藏再被秦檜知悉;累及英德百姓,便與司馬福、李二牛等,向方笑天告辭。

方笑天與小翠雖未正式拜堂成親,但賴布衣既已收小翠為義女,方笑天便執意要行翁婿之禮,殷勤服待。這時間說賴布衣要別他而去。含淚拜求懇留。賴布衣正容道:“賢婿切勿如此,賴某浪蕩江湖,有你與翠兒為義婿、義女,吾願足矣。此後當默祝禱告,保你大小平安,你切勿因私情而自誤基業。我留此地,於你不利,我去意已決。勿再挽留。慎之!慎之!”

方笑天知再難挽留,便和小翠商議,把黃金百兩,偷偷放在賴布衣行囊,並不言明。恐賴布衣堅卻。第二天一早,方笑天與小翠兩人,直把賴布衣三人送出鎮外十里,才痛哭相別。

不久方笑天與小翠正式拜堂成親,遂引出另一段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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