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9 魏、韓衰落的轉折點之伊闕之戰

魏、韓衰落的轉折點之伊闕之戰

戰國形勢

趙武靈王之死,對秦國來說是一個好消息。倘若依照趙武靈王的計劃,南下略秦,秦國就算能挫敗趙國的進攻,也無力向中原進軍。在趙武靈王死的這年,即公元前295年,秦國宰相樓緩被免職。當年趙武靈王奉行“結秦連趙”的外交政策,與秦國交好,秦國為報答盟友,把趙國人樓緩任命為宰相。隨著趙國外交轉型,與秦國的蜜月期結束,樓緩被免職也是意料中的事。秦昭王的舅舅、宣太后的弟弟魏冉出任宰相,這也是他第二度出任宰相一職。

魏冉是秦國曆史上著名的鐵血宰相,也是對外擴張的積極鼓吹者。他上任伊始,就對魏國與韓國展開報復之戰,因為這兩個國家都追隨孟嘗君兩度攻打秦國。公元前295年,秦發兵攻打魏國的襄城;次年,秦敗魏師於解地(山西臨猗西南)。公元前294年,向壽率兵攻取韓國的武始(河北邯鄲西南);同年,魏冉派左庶長白起攻奪韓國的新城(河南伊川西南)。

這些年來,魏國與韓國跟在齊國後面,狐假虎威,兩度伐秦,迫使秦國割地求和,真可謂是風光一時。魏國與韓國在與秦國的較量中,長期處於下風,幾乎沒打過什麼勝仗,之所以吃了豹子膽,只因有齊國的撐腰。當秦軍的鐵騎又有兩國的土地上肆意踐踏時,按道理說,齊國應該為了盟友而兩脅插刀,共同進退,可是為什麼齊國的軍隊遲遲未見蹤影呢?

在秦國攻打韓國的這一年(公元前294年),齊國發生了一起未遂的政變。齊國大夫田甲劫持綁架了齊湣王,儘管這次政變沒能成功,但齊湣王懷疑這起劫持事件背後的主謀是宰相孟嘗君。由此,齊湣王與孟嘗君的關係變得緊張,劍拔弩張,相互不信任。試想想,在這種情況下,齊國哪有心思去考慮盟友的安危呢?齊湣王與孟嘗君的故事,放到後文再作詳述,這裡先說秦國與魏、韓國的戰爭。

魏、韓衰落的轉折點之伊闕之戰

公元前293年,戰國時代規模最大的戰役之一伊闕之戰爆發。

關於伊闕之戰,《史記》中的《秦本紀》、《魏世家》、《韓世家》都有簡略的紀錄。《秦本紀》記:“(秦昭王十四年),左更白起攻韓、魏於伊闕,斬首二十四萬,虜公孫喜,拔十五城。”《魏世家》記:“(魏昭王)三年,佐韓攻秦,秦將白起敗我軍伊闕二十四萬。”《韓世家》記:“僖王三年,使公孫喜率周、魏攻秦。秦敗我二十四萬,虜喜伊闕。”

事實上,這場大戰役絕不是史書記錄的這麼簡單。

這場戰役的起因是秦軍進攻東周。奪取兩週一直是歷代秦王的夢想,在十五年前,秦武王欲“車通三川,以窺周室”,發動宜陽戰役,奪取三川之地,也打通了通往兩週的道路,只是由於秦武王意外扛鼎而死,沒能進一步發動奪取兩週的戰爭。公元前293年,秦政府派向壽為大將,率領軍隊攻打東周,並打敗了東周的軍隊。自從周王室分裂以來,夾在魏、韓兩國之間,實際上受到魏、韓兩國的控制。故而韓僖王與魏昭王聯手干預秦軍攻打東周。

魏、韓兩國集結了二十四萬的軍隊,魏軍由犀武指揮,韓軍由公孫喜指揮。秦軍已嗅出大戰的氣味,遂從東周撤軍,退至伊闕,與魏、韓兩國聯軍對峙。伊闕位於現今河南的龍門,舉世聞名的龍門石窟就座落於此。當然在戰國這裡還是荒山野嶺,宏偉壯觀的佛像群還未有影子呢。在伊闕南部約二十公里處,便是秦國新佔領的新城,這是白起在去年伐韓之役中所攻佔的城池。

在伊闕的上空,戰爭的陰雲密佈。面對魏韓龐大的兵團,秦國人憂心忡忡。在這個時候,秦國宰相魏冉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他向秦昭王推薦由白起擔任秦軍大將,取代原先的大將向壽。這裡我們不能不佩服魏冉的眼光,他果斷起用白起,是秦軍取得勝利的保證。作為鐵血宰相,魏冉的能力是勿庸置疑的。我們必須看到,魏冉提拔白起是有政治風險的,因為向壽是秦昭王由小玩到大的親密朋友,當年甘茂都被他給排擠了。可是魏冉卻力排眾議,推薦白起為將,取代向壽。倘若白起不能在戰場下立下奇功,那麼魏冉在秦昭王面前就不好交待了。

可是魏冉堅信,白起決不會令他失望。

魏、韓衰落的轉折點之伊闕之戰

白起

這種信念從何而來呢?來自魏冉對白起的瞭解。白起的軍功爵為“左更”,在秦二十等爵中位列十二等,屬於中上爵位。此時的他應該還比較年輕,能獲得這樣的爵位,可見他在戰場上立功頗多。白起早年的軍事生涯不可考,他第一次出現在史書中,是上一年指揮伐韓之役,攻克新城,這可能是他第一次獨立指揮作戰。他的軍事才華給魏冉留下深刻的印象,這位知人善任的伯樂在軍情緊急之下,大膽起用他擔任伊闕之戰的秦軍總司令,這也給了他盡情施展軍事才華的舞臺。

關於白起的家世,我們所知甚少。在後來秦始皇的《追贈白起武安君詔》說到:“武安君白起,先源兩楚,繼次三秦。”可見白起的家族原本是在楚國,後來才遷居秦國。有一種觀點認為白起是楚國王族之後,是白公勝的後代。白公勝就是熊勝,是楚平王的孫子,當年跟隨伍子胥逃亡到吳國,後返回吳國受封為“白公”,故稱為白公勝。白公勝後來造反被殺,他的子孫就流落到了秦國。唐朝大詩人白居易在《太原白氏家狀二道》一文中稱:“白氏羋姓,楚公族也,楚熊居太子建奔鄭,建之子勝,居於吳楚間,號白公、因氏焉。楚殺白公,其子奔秦,代為名將,……裔孫曰起,有大功於秦,封武安君”,但白居易的時候距白起已是遙遠,這種說法是否屬實,還有待驗證。

為了對付秦軍,魏韓兩國集結二十四萬大軍,這可是一支相當龐大的部隊,給秦軍造成巨大的壓力。白起臨危受命,可是當他抵達伊闕前線時,發現形勢很嚴峻,與魏、韓相比,他的兵力顯得很單薄。據《戰國策》所記:“韓魏相率,興兵甚眾,君所將之,不能半之。”可見秦軍力不到魏、韓聯軍的一半,推算起來,大約在十萬人左右。

從兵力對比上,敵強我弱。但白起沉著冷靜地應付,他大量蒐羅情報,分析敵情,最後他發現魏韓聯軍的一個巨大弱點。在晚年時,白起曾談到伊闕之戰,他是這樣說的:“伊闕之戰,韓孤顧魏,不欲先用其眾。魏恃韓之銳,欲推為以鋒。”當時韓國感覺自己力量單薄,便拉上魏國一起作戰,可是卻想保存實力,要讓魏國軍隊打頭陣。而魏國呢?也心懷鬼胎,他們認為韓國的軍隊是精銳之師,理應作為先鋒部隊,衝鋒陷陣。大戰臨頭,這兩個國家卻不能精誠團結,反而互相扯皮,沒有誰願意主動出擊。

洞悉敵軍的弱點後,白起便制定了一個作戰計劃。這個計劃的核心是:先打弱敵,後打強敵,各個擊破。白起自己這樣說道:“二軍爭便之力不同,是以臣得設疑兵以待韓陣,專軍並銳,觸魏之不意。”他把軍隊分成兩部分,以其中一小部分作為疑兵,假裝磨刀霍霍,欲與韓國精銳部隊交鋒;大部隊則悄悄集結到魏軍駐地附近,欲以雷霆萬鈞之勢擊破魏師。白起的判斷是,韓國軍隊抱著保存實力的想法,肯定不會主動出擊,只要牽制住韓軍,以最快的速度擊敗魏師,然後再調轉馬頭對付韓師,達到各個擊破的目的。

魏軍主將犀武以為秦軍主力尚與韓軍對峙,故而沒有做好戰鬥的準備。不料白起出其不意,攻其無備,果斷出擊,把魏軍打得毫無招架之力。更嚴重的是,魏將犀武在戰鬥中被秦軍所斬殺,群龍無首,更加混亂不堪,很快便全面潰敗。擊破魏師後,白起按照既定的計劃,轉而攻擊韓師。韓國大將公孫喜得知友軍被擊破的消息後,心中大為驚慌,自認為獨木難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遂率軍倉惶撤退。善於捕捉戰機的白起不願白白浪費立功的機會,秦軍全線追擊,追上公孫喜,這位韓軍總司令成為階下之囚。接下來完全是秦軍的表演時間,他們奪旗斬將,銳不可擋,如入無人之境,連拔五城。在三十五年後,白起談論起這場戰役時這樣說道:“魏軍既敗,韓軍自潰,乘勝逐北,以是之故能立功。”

據《秦本紀》的說法,此役斬首二十四萬,這個戰績有些令人懷疑。參照《魏世家》、《韓世家》,可知魏、韓聯軍共計二十四萬人,以此推算,斬首二十四萬人,相當於說魏、韓兩軍是全軍覆沒。可是從整個戰役的過程來看,秦軍要全殲魏、韓聯軍,似乎不太可能。因為白起必須在迅速擊敗魏師後,回過頭與韓師決戰,而且在這兩戰中,秦軍在數量上都不佔優勢,在這樣速決戰中,還能打殲滅戰這就近乎奇蹟了。其實在《魏》《韓》兩篇史料中,都只記“敗我二十四萬”,並不是“殺我二十四萬”。在戰爭中,吹噓己方的成果,這在古今中外都是一樣的,我想秦國的宣傳機器故意把“敗二十四萬”寫成“斬首二十四萬”,以此來震懾諸侯,鼓舞士氣。

魏、韓衰落的轉折點之伊闕之戰

不管是不是取得“斬首二十四萬”的戰果,秦軍的勝利都堪稱輝煌。這是戰國時代最大規模的戰役之一,秦軍能在兵力處於劣勢的情況下取得如此重大的勝利,與白起的軍事天才是分不開的。他能因勢利導,化不利為有利,展示“皰丁解牛”般精湛的指揮藝術,以白起自己的話說是“皆計利形勢,自然之理”。此役對中原戰局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魏韓兩國在此役巨大失敗的陰影籠罩下,再也無力與秦國爭一日之雄長。秦國著名宰相范雎後來這樣說:“韓、魏以故至今稱東藩,此君(指白起)之功,天下莫不聞。”

伊闕之戰是白起的成名之戰。在此之前,他還沒什麼名氣,也許也是如此,魏國人與韓國人都對他掉以輕心了。指揮大兵團作戰,對他來說簡直是輕車熟路,他果斷而冷靜,有著精確的分析能力,善於把握戰爭大局,就如同一位高明的弈者。在此役之後,他的名氣與地位都如火箭般的速度竄起,對敵人來說,他是最可怕的人物,他是驚天戰神,他是戰地屠夫,他是魔鬼終結者。他一生殺略無數,冷酷無情,與他共處一個時代的的將領在他耀眼的光芒下都黯然失色。

秦軍的戰鬥力令人驚詫,在取得伊闕會戰的勝利後,並沒有停止前進的步伐,白起乘勝攻入西周。此時的周王室已經無法依靠魏、韓兩國,而齊國也因國內矛盾重重而自顧不暇,惟一能遏制秦國的,只剩下趙國了。

周王室的成員周最動身前往趙國,會晤趙國的權臣李兌。李兌是害死趙武靈王的元兇之一,此時的他在趙國政壇上呼風喚雨,權傾一時。

周最對李兌說:“您應該要阻止秦軍攻打西周。為什麼這樣說呢?秦與魏都是趙國的鄰國,要是兩國再次交戰,這對趙國來說,是漁翁得利的事情。如今秦軍挾伊闕之戰勝利的餘威,攻打西周,要是取得勝利,也會因為兵員損耗需要休整而放棄繼續進攻魏國;要是攻打西周未能取勝,那同樣沒有能力再對魏國發動進攻。現在秦國所顧忌的,只有趙國了。如果您出面調停,那麼秦國一定會擔心趙國捲入戰爭而放棄攻打西周。這麼一來,您不費一兵一卒,卻收穫了安定周室的功勳。秦軍從西周退兵後,必定會轉而攻打魏國,魏國剛遭遇慘敗,難以抵抗,到時又得依靠趙國的力量與秦國談和。要是魏國不願意談和,而硬要頑強抵抗,這樣又可以同時削弱秦、魏兩國的力量,這對趙國來說是最有利了。到時不論魏國做何種選擇,您都可以左右逢源,到時趙國在天下諸侯中的地位就是舉足輕重了。”

這是典型的縱橫家式的說辭,表面上看都是為趙國考慮,實際上目的是為了保全周室。李兌自從害死趙武靈王后,雖然沒有遭到責罰,可是畢竟披了個“弒君”的惡名。他也想在國際外交上有所表現,重新樹立自己的形象,現在有這麼一個良機,他也不禁怦然心動。於是李兌向秦國發出警告,要求秦軍退出周室地盤。自從“胡服騎射”改革以來,趙國軍事力量的跨躍式發展是舉世公認的,以秦國之強,也不能不有幾分忌憚。秦軍在侵東周、戰伊闕、攻西周等一連串的軍事行動後,長期作戰加上士兵的減員,戰鬥力也有所下降,不能不顧慮趙國。於是白起也很明智地從西周撤軍,轉而攻入魏國。

剛在伊闕遭到慘敗的魏國如何應戰呢?

魏昭王慌了手腳了,怎麼辦呢?這位君主也不是雄才大略之人,首先想到的,便是割地求和。他派了著名的外交家公孫衍前往秦國交涉,此時的公孫衍已經老邁了,而且似乎也不象當年那麼活躍於國際舞臺。公孫衍前往秦國之前,東周大臣綦母恢對他說:“您不要割讓太多的土地。您這樣跟秦國人說:若是講和成功,魏國必然會倚重於秦國;若是講和不成功,以後魏國一定不會再依附秦國了。”既要來軟的,也要留著硬的一手。

魏、韓衰落的轉折點之伊闕之戰

公孫衍動身前往秦都咸陽,可是談判並不容易,因為他的對手是以強硬著稱的鐵血宰相魏冉。這時,有一位魏國謀士,史不載其名,跑去對魏昭王說:“我不知道公孫衍打算割多少地給秦國,不過我可以讓大王節省一半的土地來跟秦國講和。”他話這麼一說,魏昭王當然覺得很驚喜,便拉長耳朵細聽。

這位謀士便說道:“大王可以提拔竇屢為關內侯,並命他出使趙國。”這個竇屢是什麼人呢?他是魏國國內的強硬派人士,跟魏冉有個人恩怨,形同仇人。謀士繼續說:“大王鄭重其事地派他出使趙國,並給他豐厚的俸祿,然後揚言說,東周與魏國打算把土地割讓給趙國的奉陽君李兌。大王您想,周王、竇屢、李兌這三個人,都與魏冉有仇。要是周與魏都割地給趙國,那麼趙國勢必更加強大,而這正是秦國所害怕的。魏冉的態度十分強硬,可是秦國真正掌權的人是宣太后,她一定會考慮後果的,到時定會同意少割讓土地,寧可與魏國和解,也不願意趙、魏、東周聯合。”

從這些話中,我們可以看到,趙國的國際地位確實大大提高了。這位謀士與周最的想法是一致的,那就是趙國是惟一能令秦國顧忌的國家,要與秦國談判,就得打趙國牌。果不其然,在魏國打出這張牌後,秦國不得不做出讓步。儘管魏國仍受戰敗的屈辱,但好歹減少了損失,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伊闕之戰不僅在軍事上是巨大的勝利,同時也令秦國的外交得到某些改善,最重要的成果是與楚國和解。

為什麼要改善與楚國的關係呢?這裡就得說說當時秦所面臨的國際形勢。

自從秦國誘捕楚懷王以來,秦國在國際舞臺上幾乎成了孤家寡人。秦國雖然兇悍,可是倘若只憑恃武力而忽視外交,要以一己之力挑戰東方六國,那是沒有勝算的。在東方六國中,齊國、趙國的軍事力量最為強大,只是這兩個國家都出了亂子。齊國政壇爆發齊湣王被劫持的事件,鷹派人物孟嘗君受牽連而免相;趙國則爆發了沙丘之變,雄君趙武靈王身死;這兩個強國內政不穩,一時之間還騰不出手來與秦國爭雄。燕國偏處一隅,很少捲入國際事務,自可不必擔心。剩下來楚、魏、韓三國,秦國最忌憚的還是楚國。楚軍的戰鬥力儘管不是很強,可是人多勢眾,兵力超過一百萬;而且楚國幅員廣闊,資源豐富,可挖掘的潛力還很大。正是這個原因,秦國並不願意與楚國陷入曠日持久的戰爭,寧可選擇與楚國交好,以集中力量打擊魏國及韓國。

在伊闕之戰結束後,秦昭王給楚頃襄王寫了一封信,這封信是這樣寫的:“楚背秦,秦且率諸侯伐楚,爭一日之命,原王之飭士卒,得一樂戰。”這是公然向楚國下一封挑戰書。其實這只是秦國所發動的心理戰術,倘若秦國真的要與楚國痛快地幹上一仗,何須寫這種信呢?這封信寫的時間,正是在白起打敗二十四萬魏、韓聯軍之後,此時秦軍正威震天下哩。這封信的真實意圖,是要迫使楚國放棄敵對立場,重新與秦國建交。

此時距楚懷王去世已過了三年,時間沖淡了楚頃襄王的痛苦回憶。這位平庸的君王被秦昭王的挑戰語氣嚇倒了,管它什麼家仇國恨,苟安一時算一時吧。於是楚國在與秦絕交三年後,又開始考慮與秦國和解了。第二年(公元前292年),楚國與秦國聯姻,楚頃襄王迎娶秦女為夫人,秦楚又恢復外交關係了。

楚頃襄王的軟弱令秦昭王獲益非淺,只要楚國不捲入中原戰爭,秦國便可以心無旁鶩地攻略魏國與韓國。只是楚國人的綏靖政策,最終也只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以秦國的野心,在擊破魏、韓後,難道會放楚國一馬嗎?

在伊闕之戰後,魏、韓兩國已經難以抵擋秦軍的進攻了。戰神白起的橫空而出,又加速了魏、韓力量的衰微。

由於白起在伊闕光彩奪目的表現,他被提拔為國尉(秦昭王時在大良造之下設國尉),他又一次統領大軍,涉黃河攻取安邑以西至乾河一帶的韓國土地。公元前292年,白起榮升為大良造(又稱大上造,秦爵中的第十六級),在一年之內,他的爵位連升四級,這更激發他瘋狂攻略魏、韓的野心。是年他出兵攻魏,拔垣城(山西垣曲東南),不久後又歸還垣城予魏。

魏、韓衰落的轉折點之伊闕之戰

魏國在戰敗後總是割地求和,可是面對秦國的狼子野心,以土地要交換和平是不可能的,每一次戰爭後,魏國的土地總要縮水。

公元前291年,秦國兩路人馬攻打魏國,一路由左更司馬錯統領,另一路由白起統領。司馬錯攻取軹城(河南濟源東南),白起又一次攻下垣城。之後,秦軍殺入韓國,司馬錯攻佔鄧城(河南孟縣西),白起奪取宛城(河南南陽)。宛城本是楚國的土地,公元前301年,韓國追隨齊、魏兩國發動伐楚之役,在垂沙之役後被韓國所吞併,如今又成了秦國的地盤。值得注意的是,秦國攻取鄧、宛二城,是有經濟目的的,當時此二地都是冶鐵中心。奪取鄧、宛後,無疑大大增強了秦軍軍備製造的能力。由此也可看出,隨著戰爭規模的擴大,秦國為了保持軍事上的優勢,就必須要掌握更多的資源。在秦國掌權的宣太后立即把鄧城與宛城封給公子市與公子悝,此二人都是秦昭王的同母弟,故而封邑皆是經濟發達的富庶之地。

對魏、韓兩國來說,惡夢無盡頭。公元前290年,秦國宰相魏冉親自率鐵血兵團伐魏,魏國被迫以河東四百里之地獻秦。被嚇破膽的韓國人也緊隨其後,以武遂地二百里獻秦。這裡我們不禁聯想到千年後宋代著名作家蘇洵所寫的《六國論》:“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然則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慾無厭,奉之彌繁,侵之愈急。故不戰而強弱勝負已判矣。”正是“以地事秦,猶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

魏昭王、韓僖王未必不知蘇洵所說的道理,之所以採取“抱薪救火”的方法,實在是不得已的救急之術。魏、韓兩國沒能像趙國那樣銳意改革以圖進取,一方面是由於國內的統治者才能平庸,另一方面也受制於地理位置,處四戰之地,受強國包圍,難以對外擴張。但問題是“以地事秦”並不能換來和平,公元前289年,魏國又一次遭到重創,是年秦軍在大良造白起、司馬錯的指揮下,又一次發動伐魏之戰,連下六十一城。這裡所說的“城”,應該是包括要塞、堡壘這樣的軍事據點。

從伊闕之戰始,連續五年(公元前293年—289年),秦國對魏、韓兩國發動瘋狂進攻,拓地千里。這一系列的勝利,激起了秦昭王的無限野心。這個時候,他開始對“王”的尊號感到不滿足了。以前天下只有一個王,就是“周王”。不過這早成歷史了,如今周王形同小諸侯,早晚要被秦國幹掉的,大一點的國家,都扔掉“公”、“侯”的稱號,改稱為“王”了。可是秦昭王心裡想,如今天下遍地王冠,“王”的稱號就不值錢了,體現不出秦國雄視天下的地位,應該要換一個更尊貴的稱號。

要叫什麼呢?自然有一幫人收羅史書,詳斟細酌,最後挑出一個字——“帝”。

為什麼要用“帝”來取代“王”呢?我們先來看看“帝”的本義是什麼。古代的字典《字彙》對此的釋義是:“帝,上帝,天之神也。”在先秦的文獻中,總有天帝、上帝這樣的字眼,所指乃是主宰天地萬物的最高天神。在上古的歷史傳說中,也有“五帝”的說法,指的是五位德高望眾的統治者,關於五帝是哪五人,有很多種說法,這裡不一一列出。

為了顯示高人一等的地位,秦昭王要用“帝”號來取代“王”號,“履至尊而制六合”的野心已昭昭然矣。

不過說實話,秦昭王想悍然稱“帝”,他並不是毫無顧忌,因為這將成為眾矢之的,不可不慎重。於是他便謙虛了一回,打算拉一個人共同稱帝。在戰國七雄中,哪個國家在他心中最有份量呢?魏、韓、楚這三個國家日漸衰微,自然入不了他的法眼;趙國與燕國雖然在雄才大略的趙武靈王、燕昭王統治下,國力有了長足的進步,可是這兩國根基太薄。在秦昭王眼中,惟一能對動搖秦國地位的,只是東方的超級強國齊國。事實也是如此,自從商鞅變法以來,惟一一次令秦國人割地求和的戰爭,就是孟嘗君的伐秦之役。於是他打定主意,自己稱“西帝”,把“東帝”的頭銜推給齊湣王。

那麼齊緡王會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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