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8 中國史:楚國走上了一條與中原各國決然不同的發展道路

對普通的秦人而言,山東六國之中,秦人最仇恨的有兩個國家,一個是趙國,另外—個就是魏國。秦與趙的種種恩怨領土糾紛。而秦與魏國,則是一對不折不扣的宿敵。在秦商鞅變法取得實際效果之前,魏國在魏文侯、魏武侯以及魏惠王前期都是壓制秦國的最大力量,而這種壓制持續的時間長達百年。甚至可以說,戰國初期秦人的心理危機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來源於魏國。

滅掉魏國後,秦國君臣將目標一致對準了另外一個國度:楚國。

中國史:楚國走上了一條與中原各國決然不同的發展道路

楚國彷彿是一個廡然大物屹立在那裡,幾代秦王和秦軍將士為此曾多次投入大量的兵力,也為此付出過巨大的代價。但秦人對楚人有著十分複雜的態度。這是因為秦國和楚國之間有著超乎尋常的關係,兩國曆史上也有著不同尋常的淵源。這種淵源,來源於他們的先祖,也來源於這兩個國家所面臨的相同困境。

秦王室祖先姓嬴,而楚王室祖先姓熊,而在古語中嬴和熊是同音的。此外,春秋中期,秦穆公在崤之戰中被晉人打敗,楚人在與晉人的戰爭中同樣被打敗。在這樣的背景之下,秦人和楚人就雙雙聯合了起來,結盟抗晉。為此,秦軍長期襲擾晉國西部的邊境,目的就是牽制和削弱晉國的兵力,有助於楚國在中原地帶開戰爭霸的行動。此外,秦國還直接派兵協助楚國軍隊進軍中原,其中最典型的例證當屬公元前547年,秦軍和楚軍聯合起來入侵中原地區的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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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每當楚國遇到危難的時候,總能得到秦軍的有力支持。例如,楚莊王初年,“楚大飢,戎伐其西南”。秦國則出師會合楚人滅戎,消除了重患。後來,楚人被東邊的吳王攻破,又是秦人響應申包胥的哭號前來營救。

除了軍事行動上的相互協同之外,秦楚兩國的聯姻也是保證這種長期結盟關係的重要方式。根據歷史記載,無論是秦王室女子出嫁到外國,還是外國女子嫁到秦王室,秦與楚的聯姻都比其他諸侯國要多得多。

秦與楚之間的這種超乎尋常的關係其實還有著一個共同的心理基礎,那就是不被所謂的中原文明所承認。

長久以來,無論是偏安在西北的秦國還是身處蠻荒之地的楚國,在那些中原大國看來一直就是尚未開化之地。這就導致了中原國家對秦國和楚國有一種發自內心的鄙視。而這種鄙視到最後也就成了秦國和楚國共同的心理基礎,也讓二者的關係更加地緊密了。當然,在這種本為一家的心理基礎之上,導致了楚國對秦國有種天然的信任之感。這種信任感體現在楚王室特別是楚王室中守舊的政治勢力之中。

其中的代表人物當屬令尹子蘭、上官大夫靳尚等人。這些人不顧秦國在戰國中期以後已經崛起的事實,也不顧諸侯之間格局的最新變化,仍然恪守傳統的親秦政策。有個著名的成語是刻舟求劍,所言的就是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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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的歷史,其實就是一條艱難曲折而又與文明不斷融合的歷史。

楚,在古代文獻中又被稱為“荊”或者“荊楚”。分析這個詞的原意,楚和荊都是叢木之名。許慎的《說文解字》裡說得很清楚:“楚,叢木,一名荊也,從林疋聲。”又云:“荊,楚木也,從屾刑聲。”在另外一份史料《左傳昭公十二年》裡也有這樣的記載:“昔我先王熊繹,篳路藍縷,以處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這都表明—個事實,那就是楚人的先祖確實是在南方荒涼偏僻的山林草莽之中拓荒生存下來的,然後歷經艱險發展成為—個新的部族。

楚部族的發展可以說完全是自己爭取而來的。在殷商的未期部族已經成為受封於楚地的一個小國。西漢時期劉向《別錄》載:商末之時,楚人族領鬻熊曾與商紂臣子辛甲一起叛商,逃奔周地,且臣服了周文王。《史記楚世家》則記載:“鬻熊子事文王。”從兩則史料中我們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當時楚人族領鬻熊所接受的封號實際上是低等的子爵。這一狀況一直到周成王時,當時的楚部族首領熊繹才正式被周王室冊封。這次名義上的冊封也就是是周王室在事實上已經承認已經獨立發展起來的楚人部族。這次周王室的冊封對楚部族的發展同樣有著重大意義。因為這次冊封基本上確認了楚國要繼續發展的三個重要名號。在這次冊封中,確認了楚國以後發展的三件大事國之封地為楚;都城為丹陽;姓氏為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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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楚人這次分封后正式成為西周的諸侯國,但是周天子給予楚部族的爵位依然是很低的子爵。這一爵位在諸多諸侯中實屬中等偏下的一類。

楚部族真正躋身諸侯大國,是在周幽王之後的熊通稱王。熊通經過內部鬥爭自立為楚部族的君主。熊通本質上是一個極為強悍的人,他成為楚部族首領之後,開始全力整合當時分散在各地的部族。經過幾番殺伐,楚國的實力大增。等到熊通即位30多年後,楚部族已經成為江漢地區實力最為強勁的諸侯。

此時,周幽王烽火戲諸侯,被犬戎兵殺死於驪山之下,周王室準備東遷至洛陽。熊通抓住機會,率軍北上,攻打的目標是當時姬姓王族諸侯的隨國。隨國派出了特使,指責楚國征伐沒有罪過的國家。但是熊通對此完全不予理睬,繼續揮師北上,一戰就俘獲了隨國的少師(太師副手,此時當為隨軍主將),隨國上下大為驚恐,準備與楚國議和。熊通也提出了自己議和的條件,那就是隨國必須上書周王子,請求周天子提高楚部族的爵位。熊通提出這一要求的方式也十分霸道:“我蠻夷也!今諸侯皆為叛相侵,或相殺。我有敞甲,欲以觀中國之政,請王室尊吾號!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說:“我原本就是蠻夷之人,當今諸侯已經叛亂,我楚國有大量的披甲戰士,我也試試中原國政的滋味,王室必須提高我的封號。”

當時正是東周第二代周天子周桓王時期,周王室的影響力依然存在,所以就斷然回絕了熊通的威脅。過了兩年,憤怒的熊通做出了個讓所有諸侯國都瞠目結舌的舉動,那就是:“王不加位,我自尊耳!也就是說楚國決意自立稱王。史稱熊通為楚武王,熊通稱王,對楚國的影響是極為深遠的。

國越過東周王室而自行稱王的方式,在春秋初期可以說是震驚天下一點也不為過。第一,楚國自行稱王的舉動,實際上已經意味著楚國對當時中原地區的禮法有了極大的破壞,這也是中原諸侯長期歧視楚國的歷史根源。第二,周王室拒絕提高對楚王室的分封,也就意味著楚國試圖融入中原文明的行為也被拒絕了,也就意味著擁有大片土地和人口的楚部族對中原文明產生一定的牴觸,然後開始自行發展起來。這種心理基礎的產生並不是源於別人,恰恰是試圖提高楚國在諸侯國中地位的熊通。

根據《史記》中的記載,熊通在得知周桓王拒絕提高楚君的封號後,說了這樣的一番話:“吾先鬻熊,文王之師也,蚤終。成王舉我先公,乃以子男田令居楚,蠻夷皆率服。”在這番話裡,我們能夠得到一個明確的信號:楚人對周王室有功,雖然周成王以很低的爵位來分封楚部族先人,但是楚部族依然平定了江漢地區的其他諸侯,屬於有功之人。楚人向周天子索要分封,實際上還是想進入中原文明的諸侯國的行列中來,但是周天子的斷然拒絕,實在是讓楚部族很受傷。可以說,從這以後的歷代楚王對中原文明都有著一種近乎本能的排斥,而這種排斥的根源就是這次沒有成功的分封。

中國史:楚國走上了一條與中原各國決然不同的發展道路

與楚國有類似經歷的就是秦國,這也是秦楚之間能夠惺惺相惜的一個重要因素。但是秦國和楚國對待中原文明還是有些細節上的差別,秦人對待其他六國的歧視,並沒有非常強烈的反叛之心,而是始終將中原地區對自己的歧視看作是強者對弱者的一種歧視。也正是在這樣的心態之下,無論山東的士人才俊如何排斥秦國,秦國都是滿懷渴望地向天下求賢,不斷擴充自己的國家實力,而楚國則偏居一隅,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文化體系。

秦楚雖然都受歧視,但依然有很多土人選擇為秦國效力,而願意為楚國效力的人則非常有限。這種差別其實也是有著歷史背景的。從封號上來講,秦是東周勤王靖難而受封的大諸侯,是正統的公侯之國。

雖然中原諸侯對秦人的野蠻粗鄙時常譏諷,但是在心理認同上,中原人還認定秦國屬於中原文化圈之內。也正是這個原因,秦國的民歌能夠被收錄在《詩經》之中,我們能看到有《秦風》這一篇章。但楚國作為春秋大國,按理說其詩歌應該被收錄在《詩經》中,之所以缺失很有可能與此有關。

中國史:楚國走上了一條與中原各國決然不同的發展道路

由此種種,楚國走上了一條與中原各國甚至秦國都決然不同的發展道路,那就是固守傳統而不願過分靠攏中原文明的政治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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