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6 胡適為沈從文做過媒嗎

胡適為沈從文做過媒嗎

沈從文

作為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最著名的作家之一,沈從文一生創作結集作品70餘部,是現代作家中成書最多的一位。沈從文是湘西人,早年投身行伍,隨當地一支土著隊伍浪跡湘川黔邊境一帶。20世紀20年代末經徐志摩推薦到中國公學任教,結識了在此讀書的張兆和,並很快陷入了愛河。有人說兩人戀愛是校長鬍適做媒,也有人說根本沒有這回事,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呢?

沈從文初識張兆和

胡適先生年輕時曾在中國公學讀書,因為這個淵源,1928年中國公學原校長因學潮辭職後,校董會便邀請胡適來上海執掌校政,胡適對母校很有感情,欣然同意了。

胡適為沈從文做過媒嗎

胡適

胡適來校後,胡適將校務交給教授和各個部門的負責人,自己兼任文理學院的院長,學校面貌煥然一新。中國公學原來只有300多名學生,一年之內便增長到1300多人,發展很快,據說有一位同學60多歲了,高等師範畢業的,慕胡適之名而來。胡適大膽延聘教授,不計學歷,不計派別,很有蔡元培先生兼容幷包的作風,只有小學學歷的沈從文就是這個時期來校任教的。

沈從文當時雖然已在文壇嶄露頭角,但卻從未教過書,對於中國公學的教職,他心裡充滿了期望和不安。上課前沈從文做了仔細準備,並專門僱了一輛車子拉他到校,預備的資料也很充分,講一堂課綽綽有餘。所有這一切都給沈從文增添了很大的勇氣和底氣,當時他在文壇已小有名氣,同學們也都想一睹這位作家的風采,故來聽課的學生極多。

走上講臺,沈從文抬頭一望,只見黑壓壓一片人頭,心裡驀然一驚,大腦一片空白,原先想好的話題一下拋到了爪哇國。1分鐘過去了,他一言未發,5分鐘過去了,他依然不知從何說起,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待了十幾分鍾。最後好容易開口了,他一面急促地講述,一面在黑板上抄寫提綱,原來預備一堂課的內容,10多分鐘便匆匆而畢。沈從文再次陷入窘迫,他無助地望了望同學們,拿起粉筆在黑板寫了這樣一行字:“我第一次上課,見你們人多,要哭了!”

看著沈從文怯怯的模樣,聽課的學生們鬨堂大笑,這位“小先生”雖然怯場,倒是個實誠人。消息傳到學校同仁那裡,被當成笑料:“這樣的人也配做先生,居然十幾分鍾講不出一句話來!”有人向胡適告狀,胡竟然一笑了之:“上課講不出話來,學生不轟他,這就是成功。”

在沈從文第一堂課的聽眾中,就有後來成為他妻子的張兆和。張兆和聰明可愛、單純任性,是中國公學最漂亮的校花,沈從文很快便愛上了這位活潑的女弟子。靦腆的沈從文不敢當面向張兆和表白愛情,只是悄悄地給她寄去了一封封文字優美的情書,他在給張兆和的信中這樣說:“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沈從文的話道出了多少戀人的心聲。

梁實秋的回憶

梁實秋和沈從文後來曾在國立青島大學做過同事,私交甚篤。1949年後,梁實秋寫了許多懷念大陸舊人的文章,其中有不少文字涉及沈從文。

對於沈從文在中國公學初登講臺冷場的故事,梁實秋頗不以為然,他在《憶沈從文》中這樣寫道:“一位教師不善言辭,不算是太大的短處,若是沒有足夠的學識便難獲得大家的敬服。因此之故,從文雖然不是頂會說話的人,仍不失成功的受歡迎的教師。”

梁實秋認為沈從文在中國公學最大收穫是婚姻問題的解決,而其中出力最大的當屬校長鬍適。梁實秋對沈從文瞭解頗深,他知道沈從文雖然口才不好,但文才出眾,多次給張兆和寫信都碰了釘子,急得想要跳樓。但最後沈從文還是屢敗屢戰,繼續以紙筆代喉舌,給張兆和寄上一封封文字優美的情書。據梁實秋回憶,張兆和實在被纏不過,並且同學們都拿師生戀打趣她,情急之下便去找胡適先生告狀。

在胡適辦公室,張兆和指出沈從文信中這樣一句話:“我不僅愛你的靈魂,我也要你的肉體。”張兆和認為這是對她的不尊重和侮辱,要求胡適先生想法制止沈從文。

張兆和出身合肥張家,是有名的世家,胡適與其父親也熟悉,張兆和此番來找胡適,就是讓他主持正義的。胡適沒有說話,皺著眉頭,板著面孔,一直聽張兆和傾訴。張兆和說完了,胡適問她預不預備回信,她說不回。胡適又告訴張兆和,你不妨看看他的信,如果喜歡可以交往,不喜歡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最後張兆和居然被胡適說服,默不作聲地走了。回去後張兆和按照胡適的吩咐,仔細讀了沈從文的情書,覺得還可以交往——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張兆和成了沈從文一生最愛的妻子。

梁實秋與胡適、沈從文和張兆和都非常熟悉,這段內幕他如何得來不得而知,但他一直認定沈張之戀是胡適做的大媒。多年以後,梁實秋還在文章中這樣回憶:“胡先生曾自詡善於為人作伐,從文的婚事得諧便是他常常樂道的一例。”

羅爾綱的說法

著名歷史學家羅爾綱1930年畢業於中國公學,是胡適的得意弟子。畢業後羅爾綱又在胡適家中待了幾年,為胡適父親整理文稿,有時還輔導胡適兒子的功課,其間得到胡適先生不少教誨。後來,羅爾綱寫了一本《師門辱教記》的小冊子,講述了他跟隨胡適先生做學問的事情。胡適很喜歡這本小書,1958年將其重印,並更名為《師門五年記》。幾十年後,羅爾綱又寫了一本《胡適瑣記》,真切細緻地記述了胡適從事學術研究、政治活動以及社會交往的情景。

羅爾綱在中國公學讀書時與張兆和是同班同學,也是沈從文的學生。後來羅爾綱研究晚清兵制和太平天國曆史,沈從文知道此事後,專門對他說:“兆和家裡有許多淮軍史料,你要用時,她可以寫信介紹你到合肥去看。”張兆和祖父是淮軍高級將領,曾經做過總督,家裡藏有許多當時的資料。羅爾綱後來回憶說:“雖然沒有去張家看史料,但我至今還是感謝他(指沈從文)的好意。”

對於胡適為沈從文和張兆和做媒一事,羅爾綱有不同看法。羅在《胡適瑣記》中回憶,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的白吉庵出版《胡適傳》後送給他一本。羅爾綱讀後告訴白吉庵,胡適為沈從文和張兆和做媒的事情其實是子虛烏有,那時與今天不同,風氣還比較保守,雖然男女同學一起上課,卻從來不說話,更談不上校長去介紹師生戀愛的事。羅爾綱建議白吉庵找張兆和問一問,白吉庵果然去問了,張兆和幽默地說:“報紙上有此一說。”

羅爾綱是胡適和沈從文的學生,與張兆和又是同學,對此事自然很有發言權。但羅爾綱畢竟是晚輩,有些私密話胡適不方便對他透露,卻可以對好友梁實秋傾訴——相比較而言,還是梁實秋的回憶比較可信。(王 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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