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非大裂谷的部族——桑布魯（二）

桑布魯不僅是一個父系社會，更是一個老年政治的社會群體，長輩們有無可置疑的特權，老者的特權來自於他們的詛咒，部落的神是恩凱，恩凱賦予了老者詛咒的權利，也是一切庇護的來源。如果一個老人詛咒一個缺少敬畏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就會受到恩凱的懲罰。長老們的憤怒被視為代表恩凱，被詛咒的受害人應該主動向詛咒他的老者道歉，並提供賠償以換取他的祝福。只有使老人的憤怒平靜下來，恩凱才恢復對其的庇護。

桑布魯部族老者 攝影：王武

關於桑布魯的上帝恩凱外界所知甚少，只是知道恩凱這個稱謂在部落語言中指向女性，因此有理由推斷恩凱是一個女神，部落中的女性會經常乞求恩凱的保護，圍繞著恩凱，部落裡還有專司儀式的巫師，桑布魯人的巫師被稱為"洛伊波克"，代表恩凱掌管部落的生老病死，祈福求雨，並引導部落勇士戰無不勝。

造物主（恩凱）通過祈禱儀式傳遞神的旨意 攝影：王武

桑布魯這個部族是非常獨立和平等的，部落實行原始的議會制度，部落中的大事都要在議會上通過，議會由男性高級長老主持，而這種部族議會在相當程度上就是法庭，"議會"的會場通常在指定的樹下。雖然這種部族議會被長老們把持，但婦女也有發表意見的權利，她們可以坐在外圈，並通過一個男性親屬提出意見或表示關注。

部落實行原始的議會制度，"議會"的會場通常在指定的樹下 攝影：王武

桑布魯部落奉行的老人政治導致了長者在部落生活中的絕對威權，像文明社會一樣，桑布魯部落的財富迅速向擁有威權的老者集中，年輕人經常是身無分文，財富集中的結果使女人也集中到老者手裡，在奉行一夫多妻的桑布魯部落裡，耄耋老人常常是妻妾成群，年輕人常常是沒有足夠的牛隻娶不起老婆，因此，作為代價，部落裡的越軌、通姦行為極為普遍，而這些常常發生在那些逍遙的單身漢和老者極為年輕的妻妾身上。

莫蘭是桑布魯部族的勇士階層，也是舞會的主角，他們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招引女孩子 攝影：王武

桑布魯人比馬賽人更多地保留了傳統，他們以自己的文化和傳統而自豪，他們至今仍保留著祖先的儀式和習俗，不像是肯尼亞其他部落被西方文化所影響。他們的社會已經習慣了牛群和戰爭的生活，現在也很難以適應久坐不動的生活方式。

桑布魯人相對地保持了傳統，但生活方式仍然比較簡單 攝影：王武

桑布魯人幾乎只依賴他們的牧群，他們偶爾也與鄰居進行一些貿易，在成為英國人殖民地之前和以後相當長的時間內，牛、山羊和綿羊奶是他們的日常主食，在二十一世紀，牛在桑布魯經濟和社會體系中仍是至關重要的。

桑布魯部族的老嫗清晨在為家人擠羊奶。2017年9月，桑布魯，肯尼亞，東非大裂谷 攝影：王武

牛奶仍然是桑布魯日常飲食中的一個重要部分，牛奶可以喝新鮮的也可以發酵成酸奶，經過發酵的牛奶通常被認為是好的食品。牛肉主要是在重要的儀式場合吃的，或者是牛死的時候，平時捨不得吃。如今，桑布魯人越來越依賴購買的農產品，錢來自牲畜銷售，除了牛、羊奶，最常見的飲食還有玉米粥。茶在部落裡也是很常見的，只是用來招待遠方的貴客，當然，只是你要擁有足夠強大的口味來嚥下摻著大量的糖和大量牛奶的苦澀茶汁。桑布魯人和非洲許多原始部落一樣，不吃動物的內臟，動物的血液卻是最珍貴的食品，血液平時都是從活的動物身上採集的，也經常從屠宰的動物身上收集到，桑布魯人至少有13種方法可以製備血液。

牛血在是非洲原始部落中最常見的食物 攝影：王武

桑布魯和他的近親馬賽人一樣是一個以牛為傲的遊牧戰鬥種族，主要靠放牛，飼養羊只和駱駝為生，間或收穫一些半野生的高粱和玉米。他們居住在圖爾卡納湖東部，這裡屬於肯尼亞北部的山地，這塊土地位於遙遠又幹旱的北部邊境地區，向北緊鄰埃塞俄比亞和南蘇丹，無論你以何種理由都要得到一份特別的旅行證件，很難相信，在20年以前這裡還很少有外人到達，即使在今天，桑布魯這片土地依然是遙遠和原始的，對於這個國家發生的一切重大變化，他們都不知道，或是根本就懶得知道，即使知道了也會裝作不知道。

牲畜是桑布魯人的財富，放牧牲畜是他們最主要的勞動 攝影：王武

桑布魯人只在意自己的財富，幾乎排斥一切。他們的牲畜是他們的生命；是他們的財富；是他們的生計；也是他們在部落中的地位和成功的象徵。他們認為所有的牛都屬於他們，劫掠其他部族的牲畜一直是勇士們的當務之急，在馬賽部落越來越商業化、旅遊化以來，他們更像是外界所知的真正勇敢的馬賽人。

桑布魯人保持了好戰的傳統 攝影：王武

愛跳舞、愛花哨，包裹著一塊鮮豔的長布，配以五顏六色的串珠項鍊，耳環和手鐲，頂著染成紅赭石色的頭髮，在東非大裂谷原始山脈中舞動著，像花蝴蝶四處飛舞的桑布魯人，也有他們的痛處，在自然資源嚴重惡化的環境下，他們5-6周就要搬遷一次以確保能養活他們的牲畜。

桑布魯人貧瘠土地上的駱駝 攝影：王武

在過去的許多年，桑布魯人生活的區域持續乾旱，沙漠化嚴重，牧場退化，已經不能承受過度的放牧，和毗鄰的部族之間的衝突越來越多。事實上，自2010以來，桑布魯和波哥大部落之間的武裝衝突持續升級，矛盾幾乎全部集中在不斷增加牛群規模的牧場上，現在一個牧場的牲畜數量多達1500頭。為了保護他們的牲畜，冷戰時期大量的槍支被販賣到這裡，衝突往往是慘烈的。自2010以來的旱災和2017的特大旱災，牧場的鬥爭導致了雙方入侵萊基皮亞的自然保護區。

如今，一些桑布魯人已經轉向農業，嚴重的乾旱，極為缺乏的水利灌溉設施，使桑布魯人的前景並不被看好。

（未完待續）

《非洲腹地攝影記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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