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6 西北風颳得越大越冷,海邊人就越高興,你知道是啥原因嗎?

每年入了冬,刮西北風的日子就多起來了,這是由膠東的地理位置和地形地貌決定的。打我十幾歲開始,天越冷,風越大,刮的時間越長,心裡就越高興。因為我知道,接下來就是“西北風落腳洘大潮”,冬季裡趕海的最佳時機就來到了。


西北風颳得越大越冷,海邊人就越高興,你知道是啥原因嗎?

不是海邊的人,想像不到“風落腳”是啥樣,那應該算是大自然的一場魔幻表演:養馬島前海灘的水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港(方言讀音jiang)渠裡的水也退下去好多,站在邊上往下看,如同站在懸崖邊上,讓人眩暈。

那時候,海產品特別豐富,每當遇上這樣的大潮,我們都要“挽起眼毛”(意同“瞪起眼來”)大幹一場。

“西北風隨日落”,潮水隨著西北風的慢慢消停嘩嘩地向後退,從滔天巨浪變成了抽底的浪湧子,淺灘的海腸子、沙蛤、花蛤、驢蹄蛤、血蛤(大毛蚶)、海參、“老頭蛋”、蚍蠐、蟶子等等,都一股腦隨著渾濁的海浪向岸邊滾。

我們一個個穿著齊大腿根子的高腰水鞋(半腰水鞋用車內胎一圈一圈繞著粘起來的),拿上撈撈(手操網兜),破棉襖用繩子捆住,棉帽耳朵捂緊了,帶著手電或嘎斯燈,隨著潮水大步流星地來回跑,每每都是收穫頗豐,連養馬島西山頭的天然海參也不是什麼稀罕物。如果正好在年根兒能趕上這麼一潮“風落腳”,過年時招待客人的菜餚就會極其豐盛。

聽父輩們講,當年家鄉不少人在高麗(朝鮮)開飯店,每年都趁著冬季的“風落腳”,到海上抬回幾筐海腸子,回家曬乾了碾成面兒,做菜的時候撒上一點,就和時下用味精一樣,做出的菜餚格外鮮美。


西北風颳得越大越冷,海邊人就越高興,你知道是啥原因嗎?

有一種蛤蜊叫瓷蛤,因其殼薄薄的易碎而得名。其個頭形狀酷似鵝蛋,也叫做鵝蛋瓷。它生活在靠近港渠的海灘,一年中難得有幾次退出幹灘的時候。那裡的瓷蛤長得格外肥大,瓦灰色,最大的三個就夠一斤。

挖瓷蛤要有一張稱手的鐵鍁,我們那時多用從大連捎回來的鋼板鍁,每邊裁去一小條,再到鐵匠爐把刃口擦上生鐵,既輕便又鋒利。

瓷蛤的洞穴大約有四五十釐米深,頂面留有氣孔,間或向上噴出一股海水,通常叫做蛤窩。隨著潮水嘩嘩退去,海灘上立馬就結成了錚亮的一層薄冰。由於瓷蛤不斷噴水,就在蛤窩周邊形成一個圓圓的小水窪,很容易辨認。

動手挖瓷蛤要講究技巧,如果是個力巴頭,一鐵鍁下去,用力過猛,很容易就把瓷蛤擠碎了。看那些有經驗的老手,先在離蛤窩十幾釐米的位置垂直把鐵鍁插下去,手上用力斜著把沙土提上來。緊接著,再沿著這個位置深深的一鐵鍁下去,用力向前一掘,一個鵝蛋般的大瓷蛤就囫囫圇圇地露出來了。

這個營生既要眼明手快,又要拼體力。那時候,我們習慣把挖瓷蛤調侃為“撂糞”(從豬圈把土糞扔出來),算下來,這小半天的工夫,最多時一個人能挖四五十斤瓷蛤,大約至少也能撂六七圈糞了。


西北風颳得越大越冷,海邊人就越高興,你知道是啥原因嗎?

家鄉的蟶子也很有名,其形狀就好像兩片破開的竹片,習慣上叫做竹節蟶。

在廟江西邊有一小片沙灘,是有名的蟶子窩,那裡的蟶子又多又大,可那片海灘輕易退不出來。只有每年的數九隆冬,連著幾天的大西北風落腳後,才會露出灘來。從退潮到上潮的時間,最多也就是兩個多鐘頭。

蟶子平日裡生活在淺海中,它的洞穴大約有四五十釐米深,只要有一丁點動靜,它立馬就縮進了洞穴的底部,要用蟶子鉤才能逮上來。可遇上這罕見的風落腳,在潮水退下去的瞬間它就被凍得麻木了,等聽到動靜想要縮進洞穴時已經力不從心了。

挖蟶子的時候,鐵鍁也要垂直下去,向上提的時候手腕一抖,一隻只拇指粗細、十多釐米長的蟶子就一排排立著出現在眼前,那簡直太過癮了,用我們的話來形容:那就和拔豆棍兒一樣。

每當屋外颳起呼呼的西北風,就想起了這些往事,可也只能當作故事說給孩子們聽了。舉目望去,我們當年趕風落腳的那些地方,如今都是高樓林立了。

還想起一件事要說清楚,“風落腳”一定是指西北風過後退大潮,千萬不可把東北風混為一談。海邊人還有句諺語專門形容東北風———“東北風,十個簍子九個空”,意思就是說只要刮東北風,絕對退不出好潮來,趕海也不會有收穫。

本文由孫世林/口述 劉甲凡/整理

原文發表於《煙臺晚報-煙臺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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