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9 80多年前,血戰九晝夜的吉木薩爾保衛戰

80多年前,血戰九晝夜的吉木薩爾保衛戰

  馬仲英,甘肅河洲人,人稱“尕司令”。他馳騁甘、寧、青、新四省,前後達七年之久。一九三三年,盛(盛世才)馬交鋒,馬仲英曾先後兩次到過孚遠(即今天的吉木薩爾)。

  馬仲英一進孚遠

  一九三三年春,新疆省政局發生變化,馬仲英以反金(指金樹仁)為名,第二次入新。陰曆四月,其弟馬仲傑率步兵約四千餘人攻佔木壘,五月初又一舉佔領奇台,一時軍威大振。但馬仲傑卻在此役中,被守城歸化軍擊斃。馬仲英競將已投降的歸化軍全部斬首。

  奇合失陷的消息傳到孚遠後,指揮董成福,駐軍團長馬壽福等聞訊大驚,為保全自已生命財產,決定投降,並派裴天祿(董成福的參謀)為全權代表赴奇台與馬仲英談判,馬方代表馬如龍、馬虎山。雙方於五月七日達成協議後,裴天祿即帶馬如龍等到孚遠拆毀一切戰奮設施,並在老銀行院內舉行受降儀式,將槍枝彈藥全數交給馬軍,馬仲英於五月十五日整隊向迪化(今烏魯木齊)進軍,路過孚遠時,還在南門裡的大廟對面的戲臺上,向當地群眾講了話,當時馬軍一律穿白小掛、短褲頭,不少人揹著鬼頭刀,紀律好象比較嚴明,他們不入民宅,買東西還能照價付款。但是馬軍五月十七日(陽曆六月十日)在阜康滋泥泉與盛世才交火戰敗後,路經孚遠時,卻完全變成到處搶劫的匪徒了。

  九天八夜的守城戰

  馬仲英滋泥泉失敗後,被迫退往吐魯番一帶。但他想再次控制孚遠,切斷迪奇交通線,為進而奪取迪化創造條件。同年(1933年)陰曆九月初,他一面指示王全碌(孚遠的土匪頭)在奇孚兩縣之間騷擾,一面派陳清裕(原鄯善縣駐軍團長)和加尼亞孜(哈密起義農民首領)等率部約三百人在孚遠南門外佈陣示威。縣長劉應麟派雷生有(當地商人)縋城和談未成,全祿即率當地回民黃鬍子等放火焚燬了城西南的千佛洞,數百年的古蹟變為灰燼。城內民眾為了戰爭需要相應也將東門外回族寺的叫經樓(制高點)一火點著。雙方劍拔弩張,一場激戰即將爆發。

  當地守城駐軍雖號稱兩個團,但實際人數不到二百,槍百餘枝。這些兵素無訓練,更兼老弱病殘、吸毒成性,實屬不堪一擊。為確保城中百姓免遭塗炭,縣長劉應麟決定以當地群眾為主,成立了城防指揮部,並親自領導部署。規定凡十五歲以上勇丁全部編入守城行列,並劃分西南、西北、東南、東北四個防區。每區設區長、連長、班長等負責守城事宜。另外為預防駐軍兵變,還組織專職人員為這些煙槍兵們供應鴉片,以安其心。一切部署就緒後,又在城牆各垛口停置磚石、滾木以備急需,並組織一個長龍槍手隊,另外配有“土狗娃子”土炮八門,分佈各城門和四個城角待命。

  就在當天晚上,陳清裕果然率眾二百餘人,先攻西門被擊退,隨後又轉攻東門。他們竄到城下向城門猛潑石油,在大火中殺聲震天,欲趁慌亂之際,架雲梯奪城。豈不知城方對此早有準備,全城男女老幼齊心合力,挑水撒土立即撲滅大火,各垛口也將磚石滾木齊下,長龍槍、“狗娃子”炮大顯神威,很快把馬軍的突擊隊掃下城去。

  陳清裕初戰失利,無計可施,只得向馬仲英求援。馬仲英為實現重新控制孚遠,奪取孚遠以便夾擊迪化,進一步控制全疆的野心,因此決定親率精騎十八個連約兩千餘人,二次撲向孚遠城,夢想取得糧秣補給而後揮師省城向迪化進軍。

  馬軍於九月下旬,由吐魯番越松樹溝大坡,到達孚遠南山廣泉子,降將董成福獻計,利用早晨城內開門放牲畜,設奇兵突襲奪城。但馬仲英卻認為:孚遠乃彈丸之地,得之易如反掌,對董的建議不予採納。並向部下揚言:“明日一早我們可在城裡會師吃早飯。”

  九月二十五日晚,馬軍趁天降大雪,先頭部隊一律身穿白衣,到達縣城後即隱蔽在城外的西北角處。準備雲梯數架,以便拂曉攻城。

  九月二十六日五更時分,城上一民壯起來解手,忽然發現城外凹坑裡模模猢糊,好象臥著一群白羊,無意中朝羊群開了一槍。而馬軍錯認為這是攻城信號,一時間槍聲大作,紛紛登雲梯扒城。這時城內駐軍都在營房睡大覺,城上只有少數民壯把守,情況十分危急,負責西北區的連長張晏鵬,連副管生有,排長楊萬珍等一面督促全體民壯上城而鳴槍還擊。長龍槍手趙富堂,閻高升等也點燃槍炮,頓時槍炮磚石齊發,將馬軍逼過城牆。這次戰鬥中,民壯劉槍手用鉛槍(即來福槍)一連擊斃五名馬軍,最後他也中彈犧牲。

  馬軍受挫後,又集中機槍將西北城牆中段打開一個缺口,並組織了數十名敢死隊,順缺口扒城。守城民壯一面還擊,一面迅速用羊毛包將缺口堵好。日過中午,馬軍數次強攻無效,遺屍二百多具。不得已只好轉變策略,採用攻心戰術。他們讓士兵們在城下大喊:開城投降,保證安全,如繼續頑抗,城破後雞犬不留!城方探知馬仲英傷亡較大,此時開城投降後果難測,不如堅守待援,或許尚有生機。而貪生怕死的駐軍團長詹士誠,在此緊要關頭,竟想帶隊逃跑。雖經勸說未走,但在作戰中也不賣力,還常借處奸之名,收繳民壯好的槍枝,來擴充自己。

  馬仲英政治攻勢再度破產後,戰鬥又趨激烈。直到傍晚,雙方均有傷亡,而馬仲英損失尤重。入夜,馬軍一面困城,一面向城內挖道佈雷。城內獲悉後,亦採用各種方法嚴加防禦。利用黑夜,組織二十餘名青年民壯出城取走馬軍屍體上的槍枝,共得槍枝四十餘枝,子彈數千發,武裝了自己,一時土氣大振,並不時用冷槍迷惑對方。馬軍不知是計,驚慌之中盲目還擊,結果消耗了大量彈藥,就在這一晚上民壯馬得海等,也縋城越過防線至阜康向迪化發電求授。

  九月二十七日,馬軍又猛烈攻城,並用機槍將城東北角打坍,駐軍團長龍得勝繼詹士誠之後,也要投降,經劉應麟曉以利害,他不敢輕舉妄動。這一天為挖槽截雷,全城動員,不到半天時間,就在四面城牆的內側各挖好一道截雷渠溝。大家又在溝內掛上水缸子,三絃子,用來偵探馬軍挖道方向。

  入夜城內為防馬軍夜攻,各垛口均點起清油燈照明。馬軍集中槍手射擊,油燈多被擊滅。大家又採用石油泡新磚代替油燈的辦法,一時間城上城下亮如白晝,馬軍對此竟無計可施,嗣後數夜因石油用完,又改用麻布澆清油包磚的辦法,效果更好,馬軍既打不滅又打不爛,反而越打越亮。城中民眾為此還編了一首歌兒:“痳布澆油裹新磚,我們高興,敵膽寒,你來夜攻俺不怕,氣的馬仲英幹磴眼。”

  九月二十八日,馬軍攻城屢遭失敗之後,又想出絕招,在城外東北角城隍廟的戲樓制高點上埋伏槍手,向城內不時射擊,僅半天功夫城方就傷亡幾十人,太陽宮停滿傷亡人員,哭喊聲一片。婦女兒童們嚇得紛紛往菜窖裡鑽,情況十分危急。當天下午,城方偵察確鑿後,亦利用北門無量寺屋脊從內頂掏孔築壘設伏,並由王春、達以爾(蒙族)兩名槍手向對方還擊。他們一連擊斃馬軍五六名槍手後,迫使對方不敢還擊,局勢方轉危為安。

  當天下午,一民壯到太陽宮後面解手,忽發現馬軍正挖進城內的地道里開口,忙呼群眾鳴槍阻止。大家又將洞口繼續開大,用茅草、煙桿、辣椒放置洞口點燃,並用風箱向洞中鼓風,迫使對方無機可乘,只得作罷。

  九月二十九日,省方派出飛機一架,向城內空投部分槍支和萬餘發子彈。馬仲英命槍手集中向飛機掃射。後聞,駕駛員腿部中彈,飛回後因流血過多而死亡。

  城中得飛機空投補充後,人心安定,戰鬥力增強。馬仲英則唯恐援軍到來,組織敢死隊拼命攻城。在此期間,縣長劉應鱗手提鬼頭刀,日夜親赴各垛口巡視指揮,聯絡組孔慶武及時傳達指揮部命令,讓大家堅守崗位,沉著應戰,無論出現何情況,都不得驚慌亂動,為敵所乘。

  十月初一拂曉,突然一聲巨響,地動山搖,馬軍用巨量炸藥將東城門樓炸開裂縫,城門搖倒。幸城內早作準備,男女老少一齊上陣,用手捧、肩背,頭頂的辦法不到十分鐘就在缺口上築起一道長堤。就在馬軍喊殺衝鋒之時,長堤後面的排槍聲如炒豆,火煙翻滾,對方的敢死隊在煙雲彈雨中成片倒下去。馬仲英雖組織了一次又一次地攻城,但直到天亮仍無法前進一步。只好遺屍遍地,龜縮在戰壕之中。

  從初二到初四,儘管馬軍圍城不散,但土氣低落,傷員不斷增加,已經使他無計可施了。同時又怕省方援軍到來,沒奈何只好率眾離去。至此,一場歷時九晝夜的守城血戰,終於在生死搏鬥中以少勝多,保住了孚遠縣城。

  據統計;馬軍在這次戰鬥中,共傷亡逃跑七百餘人,城方也犧牲了百餘人。名勝古蹟城隍廟亦在此役中被全部摧毀。戰爭結束後,城方陣亡人員有家屬者自行安葬,其他均統一由善後組織負責埋於城西義墳之內(今縣獸醫站院內),並立碑鐫文為記,馬軍屍體則全部埋入白骨塔下,縣一小西牆北角和城隍廟附近的枯井中。解放前每年九月二十六日,縣城學生居民都排隊到義墳前向陣亡者祭祀。文革中義墳被毀,石碑也被紅衛兵搗爛無存,

  戰後的災灌

  在孚遠城的血戰中,全體城鄉民眾團結一致,前仆後繼,共同守衛,做到了有力出力,有錢出錢,有糧出糧,直到獻出了自己的生命。緊急關頭,犬家殺牛宰馬,燒茶送飯,連七八歲的娃娃都自動加入了運輸隊。居民張十戶被馬軍抓走。為了攻城需要,馬軍命他放火燒西城門,而他走到城門前卻大聲向城上喊:“敵人要我放火燒城門了,你們可要小心啊!”話沒說完,就被馬軍一槍打倒在城下。還有一個姓李的大老五,被馬軍抓去做飯,有一天他忽然發現東城牆有個地方堆了很多新上。他知道這一定是馬軍在向城裡挖地道,當天晚上他就偷偷繞到南城角進城告密。有個叫趙塌鼻子的,過去當過營長,守城中十分勇敢,在東城門的戰鬥中,頭上、臉上、腿都帶了傷,還不下陣,慌亂中大家差點把他也理入土牆內。還有濟安堂的王壽祥醫生義務組織戰地救護隊,帶領自己的兒子們,親自上城為傷員包紮治療,為此被馬軍槍傷左臂,險些送掉牲命。一樁樁的動人事蹟到處傳頌。

  可是守城結束後,上級的功勞薄上卻不見這些人的名字。而那個在戕鬥中貪生怕死,想臨陣脫選的尤得勝卻由團長高升為旅長,這個外號叫尤草包的團長無功受祿後,卻心安理得,高氣揚,一反當日畏敵如鼠之相,向百姓們大施淫威,乘便到處抓守城民壯,來擴充他的隊伍,據統計,孚遠在這次被抓走的青壯年共七百餘人,僅後堡子一處就佔三百多。不少人被抓走後,從此再無音信。此外他們還搶走了百姓的幾百頭牛馬,還有一百多輛車,車上裝的全是發下百姓們的橫財。

聽說馬仲英撤走時,也從農村抓走不少民壯伕役,為他們扛運搶的物資。當這些人把東西送到長山渠的頭道橋時(通吐魯番山道)。馬仲英卻要他們入夥當兵,有人不願,馬伸英一氣之下又把這些人全部殺死。

  常言道“苦盡甜來”,孚遠的百姓們,那個時侯卻是前門趕走狼,後門又進虎,弄得家破人亡,一貧如洗。因無力從事春耕,第二年又遇大災荒,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當地有關部門雖然給了一些救濟,亦屬杯水車薪,在那個黑暗的舊社會里,由於軍閥混戰,百姓生命朝不保夕,長夜漫漫何時天明?(來源:昌吉文史資料 張晏鵬 孔慶武口述 馬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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