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作賞讀」劉萬龍:與董全洲先生的一面

「佳作賞讀」劉萬龍:與董全洲先生的一面

本文作者與著名書畫家董全洲先生在海林

青島即墨我沒有去過,但即墨的全洲先生卻來了。先生來時正是東北的夏天,林海雪原上的威虎山正鬱鬱蔥蔥蓬蓬勃勃透著清涼,先生帶隊駕著一輛翼虎SUV就來了。那時候自命為“文青”的我還不曾見過先生。但總在文字裡這行走,難免要結交一些文藝界的“票友”,這其中就有紅霞女士。豪爽的紅霞女士是先生的“忠(洲)粉”,說先生是孔孟之鄉真正的飽學之士,書畫俱佳,尤以書法馳名。順便還用手機給我發了幾張先生的書法作品,說實話,我對書法的欣賞水平基本停留在能看出鋼筆字好壞那個水準上。看到先生的字,怎麼說呢,乍一看上去不是很美,甚至有點“生拙”。再看,倒也奇怪,那些字整體上卻有一種圓潤的通融感,清奇的飄逸感、小鳥出籠般的跳脫感,是另一種獨具風格的美。紅霞後來還發了幾幅先生的畫作來,先生特別喜歡畫茶壺和小山水,均是大寫意,畫風極簡,一壺、一碗、一縷水汽,戛然而止,隨心所欲,十分熟練。至小山水,兩岸青山遠黛,近水含煙,白雲深處,茅舍人家,畫風生動率真、充滿機趣,蒼茫而有神韻。欣賞之餘,對書畫俱佳的先生欣欣然期待起來,心裡想著:“有朝一日,必晤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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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全洲先生作品《祖國山河美,朋友情誼深》

正惦記著,先生居然來了。先生不是一個人來的,同行者三人,皆是如影隨形的多年老友,一唱一和甚是相得益彰。紅霞女士做東,在小城張羅了一桌酒席。記得我推門進去的時候,人已經齊了,市作協的景輝主席和金秘書長正在與大家說話,談的好像是流人文化。畢竟,這裡就是三百年前大清著名的流放地寧古塔嘛!熱鬧之中我一眼便看到了全洲先生。先生面相儒雅,氣質淡定,上身著一件藏青色半袖短衫,胸前掛著一幅繫繩眼鏡。先生也儼然早知道了我,衝我含笑示意。

然後,酒席就開始了。記得那天紅霞點了一大桌子菜,先生卻沒怎麼動筷,手裡的煙卻是不疾不徐地總燃著。先生也沒怎麼喝酒,而是跟我們大概談了一下他們的行程,林海雪原只是東北之行的一站,過來看看老友。第二天還要繼續趕路。此次北上要過牡丹江,一路向北到佳木斯,再輾轉北極村到大興安嶺,最終到蒙古草原。先生講的是普通話,多少夾雜著一點山東口音,不緊不慢,舉手投足之間頗有些古風。與先生同來的三位老友,亦同樣熱情豪爽,大家聊起東北,聊起北大荒,也聊起楊子榮和座山雕,都很有共同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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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全洲先生作品《桃花源記》、《懸壺濟世,大醫精誠》

作陪的景輝主席不但是著名作家,還是我們地方史的研究專家,他出版的《蒼茫大地》《風雨中東路》《大清流放》等著作,幾乎就是東北牡丹江流域的一部“活歷史”。經過他的現身說法,酒桌就成了文學、藝術與地域文化的精神大餐。金秘書長是位漂亮的女詩人,調動氛圍更是高手,言辭都是詩一樣的生動。酒至半酣之際,紅霞舉杯笑著說,今天全洲先生特意為大家帶來了見面禮!我們都齊手拍掌,好好!全洲先生站起身,讓老友拿出為我們準備好的禮物——每人一幅書法作品。贈給景輝主席的是長幅《桃花源記》,贈給金秘書長的是“氣平更事久,心曠得春多”,給我的是“天長落日遠,意重泰山輕”,紅霞的是“中庭生桂樹,明月照高樓”,我們一一和全洲先生並書法合影。先生為人低調內斂,那晚就書法本身未及深談,倒是談了一些“外圍”的話題。比如,讀書。能看得出來,他讀的書很雜,什麼都看,不但讀儒、釋、道,也讀醫藥學的書,比如《本草綱目》《黃帝內經》《傷寒論》等,還有《茶經》《酒經》以及和文房四寶有關的書,還有農學、財經、旅遊、水利等書。西方的書他還比對著《孫子兵法》系統研究了《西點軍校教材》。可見,全洲先生的書和畫,是有著深厚的文化底蘊做支撐的。那晚酒宴進行到十點多,因為開了一天的車,大家也都有些乏了。於是,收杯酒,就送客人們回酒店休息了。路上全洲先生談興不減,紅霞笑著問我回家晚了怕不怕老婆,我說當然不怕。紅霞說,全洲先生明天就走了,我們再陪他坐一會吧?我欣然同意,並且說好了我請。於是,又徵求全洲先生的意思,他笑了,說都聽你們的。再問那幾位老友,大家都說累了。

於是,三個人,就單獨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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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全洲先生作品《無數峰巒遠近間》

有人開玩笑說燒烤是我們這座城市的輕工業,我雙手贊成。也有人說我們這兒是土匪的故鄉,我亦不反對——當年匪首座山雕就在這兒被楊子榮活捉的!土匪的故鄉特徵之一,就是特別能喝酒,特別能戰鬥。我們這地方(也許放之四海而皆準),喝酒之風盛行,在飯店隨便走錯了房間,都能喝上二十幾杯。何況是夏夜,流光溢彩的街道兩側,高聳的大楊樹下面盡是大排檔、小酒館,燒烤攤上冒著青煙滋滋作響的外焦裡嫩的羊肉串,夾雜著吆五喝六的啤酒瓶子撞擊聲,加之海闊天空的笑談,今夕何夕呀,燒烤確實為清涼的夏夜帶來了無盡的歡樂。我們選了一個小攤坐下,全洲先生囑咐我們少點,千萬別浪費。三個人的聊天變得更加親切,全洲先生談了讀萬卷書和行萬里路的關係,做人和做事的態度,做學問和持之以恆的態度等等。說來有意思,第二場本來是請全洲先生喝酒,最後卻變成了先生陪我們喝酒。不長時間我們每人就喝了七八瓶,以至於先生談了很多經典的話,我倆都“就酒”喝了(慚愧),最後把先生都陪笑了。我倆才作罷。回來的路上,約好了第二天陪先生吃早飯。我小心地把鬧鐘定到6點,生怕因為貪睡耽誤了明早送行。半夜醒了幾次,一想到明早先生就要遠行,心裡慼慼然有些不捨,再見面不知道要他年何時了。半睡半醒之間,腦子裡蹦出來關於先生昨晚的隻言片語,還有囑咐我的一些話。

吃過早餐,先生的車就啟動了。

在賓館大廳,我們一一握手,大方的紅霞還和全洲先生擁抱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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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全洲作品《雲水禪心》

那以後,就再沒有見過全洲先生。但全洲先生的字,卻郵來了三次。一次是應我的要求,寫了毛主席的《沁園春·雪》。另一次,是看到先生的一幅字好,委婉地問能不能再寫一幅,不久字也來了。最近這次,是今年春節先生寄過來的五六幅作品。當時,我寫了一首叫《一路向北到林海》的歌詞,發給幾位老師求教,其中就有先生。先生遠在青島,幾乎是當場揮墨,全文就寫了下來。並且告訴我說,疫情緩解能郵寄的時候,就給我寄來。先生每寄作品來,都有附屬品,有時是小畫,有時是小字。問他為何,他總是說,讓你更快樂些。

記得那天早晨我們把先生送到高速路口,看著先生遠去的的背影,心裡竟有些失落。回來的路上,和紅霞又聊到先生,也聊起先生的一些故事。她說,全洲先生不但是藝術家,還從事過領導工作。我說先生還當過官?她笑著說,你們官場的東西我不太懂,你想知道就去百度搜搜吧,那上面都有。於是,我就帶著好奇心百度了先生的名字,條目很多,其中一篇介紹先生的文章,頓時把我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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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全洲作品《楊萬里詩述意》

原來先生的藝術成就這麼高,很多作品都被國家部委和北京大學收藏了。最主要的,先生不單單是一介文人,居然還有著那麼豐富生動的政治履歷。學農出身的先生,曾在鄉鎮主鎮一方,當過鎮長和黨委書記近十來。後來是經委主任,然後是開發區工業園區創始人、黨委書記,還兼了市委辦副主任。而後,順風順水的先生仕途一路紅燈,一直做到了國家海洋局北海分局的處長。說這些,不是為先生鼓與呼,先生也不缺這些。在我們後來的接觸中,不問及這方面的事,先生幾乎從未提起。他更在意的是對書法和繪畫藝術的追求和探索。想說的是,一個從農業技術員出身的基層幹部,如果不是憑藉著非同一般的聰明才智,斷然是幹不出這番成就的。如果不是有著大情懷和大執著,書畫藝術也不會有今天這個水準的。人終其一生也就能做成那麼一兩件事,往往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事業和愛好不能並存,凡是能兼顧的,在我看來都是了不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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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全洲作品《春日遊張提舉園池》

後來跟先生聊起過這事,問他是怎麼擠時間的。他說,幹鄉鎮黨委書記的時候每天忙得焦頭爛額。我就早晨起來,5點鐵定起床,簡單洗漱就開始寫,寫到8點,這3個小時就是我自己的,我也不多寫,就三百字,持之以恆!他還說,外出沒條件的時侯,我就趴在床上寫,在院子裡的地上寫。一年365天,除了一兩天不寫,其他時間都在寫。這東西不能手生。我問,在你當領導的時候,有沒有人說你“舞文弄墨”?他說,有時候也有,個別不瞭解我的人認為我寫字是不務正業,有的純文化人,又會覺得我附庸風雅。但你見過,有天天早晨5點鐘就爬起來附庸風雅的人嗎?他還說,書法就是一種修煉,退休以後,我有了更加廣闊的時間和空間,我不叫一天閒過,更加專心致志了,不斷豐富自己,學習學習再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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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全洲作品《仙山幽居》

先生跟著感覺走,跟著時代走。他的微信名就叫:詩與遠方。他幾乎每天都在更新自己的朋友圈,有時候一天要發十來幅字或畫。我作為他的忠實粉絲,有字必看,有畫必賞,有贊必點。退休後的先生主要做了兩件事,寫字畫畫,讀書走路!退休這些年,先生的足跡遍及祖國大江南北,用他自己的話說,現在除了西藏和海南沒自駕游去過,其他省份都去了。“書法需要字外功夫”,他說,“我去西安看碑林,去涇縣看造宣紙,去湖州看制筆,去安徽看制墨,去敦煌看畫,去紹興研究蘭亭,去宜興探討紫砂,去景德鎮研究瓷器,去武夷山研究茶,跟著書走,跟著詩走,跟著歷史故事走,跟著祖國的發展走”。國外,他跑遍了北歐、西歐、中歐、美國、澳洲、東南亞、俄羅斯、日韓等地,視野大為開闊,這些見聞、感受,也都慢慢融進了他的創作,內化為他的風格,滋養著他的藝術人生。

他說,書法不僅是“寫字”,更重要的是把人格力量提高到一個更高的境界,這才是真正的書法藝術。

他說,立字先立人、練字兼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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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全洲作品《雅琴飛白雪,高論橫青雲》

全洲先生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他家1995年前後就被青島市政府授島城十佳家庭,山東省政府授百佳家庭。如今,86歲高齡的老母親,正與他朝夕在一起生活,他說,可方便盡孝。

家庭與事業,人生與藝術,忠與孝,他都兼顧的那麼好,平心而論:全洲先生是很成功的人!

掐指一算,今年,全洲先生也是65歲的人了!

他說,從14歲讀書時開始給學校寫字,一晃50年的“寫字史”了。一位藝術評論家寫到:“董全洲的書法,字體運筆流暢而穩重,線條柔韌蒼勁,結字寓變化飄逸之中。字體的大小參差不一,行距字距錯落有致,時現變化之妙。字與字間有斷有續,飛白自流,妙趣天然,斷處覺密,續處成疏,筆畫舒展,線條明快,筆到意到,剛柔相濟,飛珠濺玉,留空白以資遐想,從整個書法作品來看,在拘巧中顯露瀟灑,靈妙中透出樸重,豪放中獨見情懷,渾厚華滋中呈現樸拙自然之風,平淡樸實中書現絢麗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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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全洲作品《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


我雖不懂書法,卻覺得這個評論是中肯的,是恰如其分的。

帶著這份感受,在北國飄雪的夜裡,我時常拿出先生寫給我的字,靜靜地看著。這些字和畫,飽含著先生對我的友誼,也更有著我對先生,一個有追求的人的尊敬。

祝全洲先生的藝術之樹長青,也祝他笑口常開,祝他的家人越來越好。

2020年2月21日

作者簡介:劉萬龍,男,1986年出生,哈爾濱師範大學政治教育系畢業,黑龍江省作家協會會員。蕭紅文學院第十七屆青年作家班學員。大學期間開始文學創作,作品散見於《北方文學》《新青年》《黑龍江日報》《牡丹江日報》《詞刊》《遠東文學》等。現居牡丹江海林,歷任中學教師、市委黨校副校長、市委辦公室副主任等職。

(責任推送:CCTV央視網 陳修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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