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和姦臣勢不兩立，不共戴天。在君主朝廷上做臣子的人，不必憂愁別人說壞話，不可躲避別人的譏諷，但一定要為國家剷除奸賊，以安定社稷，這才是國家的忠實衛士。雖然如此，食國家俸祿就不迴避其災難，居其職位就不會不負實際的責任，毅然離去後隱居山林，被貶退後安心在外，則也終究是遠離小人，不與他們沾邊，而不是一定要擊敗他們以快自心。人們憎惡有才能卻心術不正的小人，是憎惡他們危害國家而自己無法挽救，並非要與他們結下深仇大恨，而且務必要爭得職位以便與對方爭個勝負。汲黯憎惡張湯，是正當的。皇帝委任他負責諫議，則不遺餘力地予以攻擊，以報答君主的知遇之恩。既已沒有進諫、彈劾的職責，而出守外郡，那就應該在淮陽效忠以盡臣道。可是，汲黯又堅決請求擔任中郎，拾遺補過，進諫彈劾，以期與張湯爭榮辱，這是為了什麼呢？因為他把國家的公是公非用於一己之私恨，極力設法掌握權力，以求必勝，這只是鬥氣而已，說是自靖則未必。有人說：屈原被流放而不忘君王重用小人之怨，不對嗎？回答是，屈原，是楚國的宗臣，張儀、靳尚得到楚王重用，乃是楚王危急存亡之際。汲黯難道能與屈原相提並論嗎？他臨行前又悻悻不樂地囑託李息攻擊排擠張湯，一定要達到自己的目的，這乃是鬥氣，而不是君子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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