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三人行,必有人遭殃

東宮異象,白荷晚秋吐蕊,乃是祥瑞之兆。

然而,這份祥瑞卻被太子暗衛蕭如玉破壞——揮劍斬白荷,滿塘殘敗葉。太后聞之此事勃然大怒,清晨即派人傳太子蕭子墨、暗衛蕭如玉以及神秘女子沈心瑤三人問話。

沈心瑤毫不避諱地打量著這位剛剛從皇后晉級為太后的後宮之首,既無半分懼怕,也無一絲緊張。太后不過三十五六的年紀,那份故作的威嚴對她來說,太小兒科了些。

雖然說,能夠一躍而上成為後宮之主的女人必然不簡單,只是不知與她沈心瑤比起來——誰的雙手染血更多。

“心瑤,母后在問你話……”蕭子墨忍不住輕輕踢了沈心瑤一腳,低聲提醒她。

沈心瑤回過神來,這才發覺那位年輕的太后已經被她氣紅了臉。她莞爾一笑,微微拱手,絲毫不覺得羞赧地說道:“抱歉,我剛剛有些走神,沒有聽見太后娘娘的問話——可否請太后娘娘再問一遍?”

頓時,偌大仁壽宮內響起輕微的抽氣聲。

立於兩側伺候著的宮女們面面相覷,不知這女子是吃了什麼雄心豹子膽,竟敢跟太后娘娘這麼說話……

“你就是太子從宮外帶回來的那個女人?聽說是沈家的獨生女兒?不過哀家聽說沈家女兒失蹤好幾年了,你是如何剛好出現在太子被刺的地方的?”

從剛剛太后尖銳的問話中就可以看出,太后對這女子並無好感,所以以太后娘娘極度的小心眼及強烈的報復心來說,這女子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

年輕的太后臉上幾分青幾分白,一時之間竟說不出一句喝斥的話來。自從成為後宮之主以後,再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敢用這樣的態度跟她這樣說話,她也早已忘了該如何應對這種突發狀況。

蕭子墨頓時頭疼欲裂,一下子靠在了沈心瑤身上,搖搖欲墜地哀叫道:“哎呀,心瑤,我的頭好痛啊……”

頭是真的痛,他從來不知道心瑤這麼不喜親近人。在小樹林時他就知道她的難以親近了,可他沒想到她面對太后居然也是這副態度。她是覺得他這個太子可以保她——還是根本不知道太后可以立刻把她拖出去斬了啊啊啊……

“頭痛嗎?我給你揉揉。”沈心瑤淡淡地笑著,手貼上蕭子墨額頭的那一剎,她瞥了太后一眼,果然感受到了濃烈的恨意。

明知蕭子墨是做戲替她解圍,她仍然想刺激那太后老人家。為什麼?因為那太后的問話很令她討厭,她不高興了,所以這位老人家往後都別想看見她的和顏悅色。

沒錯,她即使走神,也絲毫不漏的聽見了太后的問話。什麼叫做“從宮外帶回來的那個女人”?什麼叫做“剛好出現在太子被刺的地方”?她沈心瑤,也不是好欺負的主兒!

蕭寒羽、蕭闌煜、蕭子墨三位皇子都不是這位太后所生,不知這位太后在耀武揚威些什麼……一個,死了丈夫又沒兒女的寡婦而已……

“你,跪下!”

太后可謂是急怒攻心差點暈厥過去了,只是礙於未來的小皇帝明顯站在沈心瑤一邊,她不能不給蕭子墨這個面子。而她,不怎麼聰明地將怒氣撒在了銀面男人的身上。

可惜,莫說如今的銀面男人是蕭寒羽,就是真正的如玉,也不可能給她這個天大的面子下跪。因為,如玉是蕭寒羽最信任的部下,先帝臨終前也的確御封他為太子暗衛,準他只跪君王。

“先帝有令:如玉只跪君王,不跪——閒人。”蕭寒羽淡然拒絕,有意無意在“閒人”二字前停頓數秒。

沈心瑤往一旁看去,見那孤傲的身影恍若遺世獨立一般,竟也是不折不饒沒有低頭的意思,不禁在心中一陣喝彩。蕭如玉要是跪了,她還真看不起他。

女人要堅強要獨立沒錯,可仗勢欺人又沒禮貌,就太令人生厭了。

太后臉色開始青白藍綠紫慢慢交替,最終在“未來皇帝”和“先帝”兩座大山下放棄了之前的堅持:“好,看在先帝的份上,哀家免了你的跪。”

沈心瑤輕輕搖頭,這太后真是皇宮中的一朵奇葩,身為後宮之主卻一點也不懂沉穩與內斂。所以她得出一個結論:蕭子墨的皇帝老爹當年一定是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才立了這個皇后的。

然而年輕的太后卻微咳了一聲,開始質問某人昨日的罪行:“你既是先帝重託之人,必然知道昨日東宮異象——白荷吐蕊的事。這是天降祥瑞,你為何要揮劍斬之?難不成,你不想讓太子順利繼位?還是說,有人私下授意你這麼做?”

蕭寒羽沉默以對,蕭子墨急忙搶著說道:“母后,是兒臣讓如玉這麼做的。”

“哦?太子倒是給哀家說說看,為何要毀掉這祥瑞之兆?”看來看去,太后似乎就能壓制這天真的小太子了。

“因為……因為……”蕭子墨苦著臉,怎麼也想不出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忍不住偷偷瞄著蕭寒羽,他在心裡哀叫——大皇兄你到底有沒有個正當的說詞啊?

沈心瑤倒是心念一動,也將視線定格在了沉默以對的銀面男人身上。她知道蕭如玉是為了她才揮劍斬斷那些白荷的,因為若不斬斷異香來源,催荷異香會千里追蹤於她。蕭如玉就算拼盡內力,也無法替她逼出催荷之毒。

“太后是後宮之主,自當管理好後宮之事。至於朝堂之事、東宮之事,太后就不必過於操勞了。因為,以羽王和煜王兩位王爺的力量,足以定國安邦。”蕭寒羽緩緩開口,解救了吞吞吐吐的蕭子墨,也震驚了仁壽宮所有人,而那深邃暗沉的眼神中,似乎隱含著若有似無的警告。

沈心瑤心頭一震,卻知道蕭如玉這番話並沒有誇大其詞。

蕭國大半兵力都為羽王蕭寒羽所掌控,沒有蕭寒羽親自指揮,那些將士不會聽令於任何人;而蕭國的財政方面,煜王蕭闌煜代蕭寒羽所掌管的銀玉樓,也早已在那痴心女子的運籌帷幄下壟斷了大半個商界江山。

兵力與財力的完美結合,的確足以定國安邦!

“你……你……你……”太后震驚的伸出顫抖的手指,指著銀面男人卻你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蕭寒羽看也不看面色慘白如紙的太后一眼,轉身便走到了蕭子墨面前:“太子既然身體不適,應及早返回東宮歇息,臣也好喚御醫前去為太子診治。”

“呃……是,是的……母后,兒臣頭好痛……兒臣先行告退……”蕭子墨被趕鴨子上架,只得繼續虛弱無力的靠在沈心瑤懷裡,然後拽著她往仁壽宮外走去。

他的這位母后也實在是飢不擇食,欺負誰不好居然欺負大皇兄?他想,大皇兄若不是為了繼續保持蕭如玉的身份,肯定不會這麼輕易饒過出言不遜的母后。

嘖嘖,沒想到大皇兄現在越來越酷了。他真想親眼看看,大皇兄若在那些視羽王為天神的女子面前出現,那些女子會變成何種瘋狂的模樣……嘻嘻……

而太后,終於抵擋不住急怒攻心的巨大影響,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太后、太后!”

身後傳來宮女們焦急的叫喚聲,卻阻擋不了那特有默契的三人行。

一直到出了仁壽宮,沈心瑤才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身旁那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的男人,由衷地讚歎道:“我是該誇你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呢——還是該笑你初生牛犢不怕虎?”

蕭寒羽自然聽出了她明著問他實則誇他的深意,只是不曾有回應她的念頭。

見他無動於衷地繼續前行,沈心瑤自覺沒趣,於是轉向了蕭子墨:“子墨,去我房間,我教你下棋。”

誰知蕭子墨竟然撅嘴,還拼命搖頭:“不要!我不喜歡下棋,費神傷腦又枯燥無味。”

“這樣啊……”沈心瑤故意拖長了音調,而後一臉惋惜地說道:“可惜了,我還以為連三歲孩童都喜歡的跳棋,子墨一定喜歡呢。既然這樣那就算了,我回房去睡個回籠覺。”

“什麼?三歲孩童都喜歡的……跳棋?”蕭子墨頓時來了興趣,聽都沒聽說過呢!難道是民間流行的?嗯嗯,他要學會,然後和心瑤天天下棋,綁住她不讓她離開!嘻嘻……

沈心瑤還沒回答,就被蕭子墨拉著往她房間跑去。近乎寵溺的勾起一抹笑容,她一時間也忘了那個名叫蕭如玉的銀面男人,很快就和蕭子墨並肩遠去了。

蕭寒羽頭一次因他人的忽視而皺了眉,有些不悅地邁開步子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這沈心瑤所說的跳棋,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不過蕭寒羽似乎忘了,先忽視別人的是他呢——要不是因為他對沈心瑤的忽視,沈心瑤又怎麼會想起去教蕭子墨下跳棋呢?

果然是,貴人多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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