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訊先生教育自己的“小紅象”:順其自然

魯迅先生有過兩次婚姻,一段是他和朱安的包辦婚姻,對於這段婚姻,他曾說:“

母親送給我的一份禮物,我自當好好供養。但愛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另一段是他和學生許廣平之間的自由戀愛,並且還擁有了他們之間的共同結晶——兒子周海嬰。

魯訊先生教育自己的“小紅象”:順其自然

周海嬰在《魯迅與我七十年》中寫過自己的出生情景:我是意外降臨於人世的。原因是母親和父親避孕失敗。父親和母親商量要不要保留這個孩子,最後還是保留下來了。由於我母親是高齡產婦,生產的時候很困難,拖了很長時間生不下來。醫生問我父親是保留大人還是要孩子,父親的答覆是留大人。這個回答的結果是大人孩子都留了下來。

關於海嬰這個名字,魯迅先生對其夫人說:“因為是在上海生的,是個嬰兒,叫他海嬰,你看如何?”因此,海嬰這個名字就是取自上海出生的嬰兒的意思。

父親心中的“小紅象”

林語堂曾給魯迅起個綽號,說他是頭“另人擔憂的白象”。許廣平解釋說,我們在動物園裡看到的象,大多是灰色;遇到一頭白色的象,就顯得“難能可貴”,同時,又讓人感到“特別”,特別就不放心,“令人擔憂”。

夫人許廣平偷偷叫魯迅為“小白象”,魯迅則給他孩子海嬰起的小名為“小紅象”。因為海嬰剛剛生下來時,通體紅紅的,便就有了個“小紅象”的小名。

其實魯迅先生也算是老來得子,並且周海嬰也是他和許廣平的獨子。

魯訊先生教育自己的“小紅象”:順其自然


在他長久沒孩子時,有人說那是因為他做人不好的報應,上天就是要他絕種的。他曾說,他的房東太太討厭魯迅的時候,就不准她的孩子們到魯迅那裡玩,房東太太稱“給他冷清冷清,冷清得他要死!”

所以,周海嬰對於魯迅來說,是意外所得。魯迅對於孩子的喜愛,總會不期然地和朋友談及有關孩子的一切。

剛出生的小海嬰,魯迅親自照料,學習育兒知識,取代奶孃的職位;把海嬰橫困在他的兩隻彎起來的手彎上,哼唱著平平仄仄平平仄的詩歌調子哄他睡覺;靠在藤躺椅上,用海嬰喜歡的騎馬式,坐在他的身上……

父親對兒子的愛不過如此,有人嘲笑魯迅溺愛孩子,魯迅為此寫過一首詩,《答客誚》

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知否興風狂嘯者,回眸時看小於菟?

當父親的誰不愛自己的孩子?作為“小白象”的魯迅憐愛屬於自己的“小紅象”,大家眼中的嚴肅人,在孩子面前,也變成了孩子,這就是所說的“赤子心腸”。

我們現在怎麼做父親

作為中國現代思想解放先驅,在教育上,魯迅曾表達他的看法:

中國中流的家庭,教孩子大抵只有兩種方法。
其一,是任其跋扈,一點也不管,罵人固可,打人亦無不可,在門內或門前是暴主,是霸王,但到外面,便如失了網的蜘蛛一般,立刻毫無能力。
其二,是終日給以冷遇或呵斥,使他畏葸退縮,彷彿一個奴才,一個傀儡,然而父母卻美其名曰‘聽話’,自以為是教育的成功,待到放他到外面來,則如暫出樊籠的小禽,他絕不會飛鳴,也不會跳躍 。

對於“皇帝式”和“奴才式”的教育,顯然魯迅先生是並不提倡的。許廣平就說魯迅反對小學教師的鞭打兒童,但有時對海嬰也會加以體罰,那是遇到他太執拗頑皮,說不清的時候。但直至他死,也不過寥寥可數的不多幾次。

當“小紅象”頑皮時,“白象”總是臨時抓起幾張報紙,捲成一個圓筒,照“小紅象”身上輕輕打去。但最後還是被聰明的“小紅象”看出父親那空空的報紙卷。

“小紅象”也會和父親討論怎樣去當一個父親:

“我做爸爸的時候不要打兒子的。”


“如果壞得很,你怎麼辦呢?”魯迅問。


“好好地教伊,買點東西給他吃。”

在中國家庭中——親權重,父權更重,而父子關係更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而魯迅先生和孩子之間的關係,更像是童年的玩伴。在他看來,做父親的道理第一個就是要發展這個生命;第二個是延續生命;第三個就是保存生命。

魯迅先生對其兒子海嬰的教育,許廣平在《魯迅先生與海嬰》裡講:順其自然,極力不多給他打擊,甚或不願拂逆他的喜愛,除非在極不能容忍,即不合理的某一程度之內。

魯訊先生教育自己的“小紅象”:順其自然

許廣平與周海嬰


蕭紅在《回憶魯迅先生》中描寫道:

從福建菜館叫的菜,有一碗魚做的丸子。海嬰一吃就說不新鮮,許先生不信,別的人也都不信。因為那丸子有的新鮮,有的不新鮮,別人吃到嘴裡的恰好都是沒有改味的。


許先生又給海嬰一個,海嬰一吃,又不是好的,他又嚷嚷著。別人都不注意,魯迅先生把海嬰碟裡的拿來嚐嚐,果然不是新鮮的。


魯迅先生說:“他說不新鮮,一定也有他的道理,不加以查看就抹殺是不對的。”

對於孩子的言語,魯迅先生尊重、聽取孩子的意見,並沒有直接否定孩子心裡的想法。

一個靈魂喚醒一個靈魂

德國存在主義哲學家卡爾·西奧多·雅斯貝爾斯說:

教育就是一棵樹搖動一棵樹,一朵雲推動一朵雲,一個靈魂喚醒另一個靈魂。

對於周海嬰,魯迅先生希望他低調,做個平凡人。

魯迅先生在《死》中寫過自己的遺囑,其中有對自己孩子的期望,第五條就是:

孩子長大,倘無才能,可尋點小事情過活,萬不可去做空頭文學家或美術家。

魯迅先生對待孩子的教育方式是儘量不限制孩子的發展,並沒有因為自己在文學上有一定的成就,就讓孩子傳承父業。他更希望周海嬰能夠自由選擇,追尋自己喜愛的事物,要他“敢說、敢笑、敢罵、敢打”。

魯迅去世後,許廣平帶著海嬰去了杭州,想在姓蔡的朋友那裡修養一下,周海嬰回憶說:“蔡阿姨有一個很小的相機,這個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在我好說歹說之下,蔡阿姨終於同意讓我按了幾次快門,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接觸相機。”

許廣平為了支持兒子攝影的愛好,省吃儉用為他買了一臺相機,也為後來成為攝影師奠定了基礎。到後來迷戀無線電,搞得是無線電技術,在北大讀也是物理,完全和父親是兩個方向。

魯訊先生教育自己的“小紅象”:順其自然

周海嬰

周海嬰不希望籠罩在“父親是魯迅”的光環下,他反對靠父母的餘蔭生活,因為父親教他就是成為一個低調的平凡人。

這就是“白象”的靈魂喚醒了“小紅象”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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