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的老師郭鬆齡最恨的人並非楊宇霆,而是此人

郭松齡反奉,殺害的唯一一個高級將領就是姜登選。


張學良的老師郭松齡最恨的人並非楊宇霆,而是此人

反奉事變被平息後,當人們打開姜登選的棺材,發現棺內姜登選屍體上的綁繩已經鬆開,棺材內壁上全是抓痕,說明當時姜登選並沒有被打死,而是被活埋,狀況甚是慘烈。

郭松齡為何對同僚下此毒手?

兩個原因,一是郭松齡的性格,二是兩人很深的緣分。

一、 二士之性格

郭松齡的性格,用和他“穿一條褲子還嫌肥”的貴人張學良的話:是一個“比女人還小器“非常猜忌”的人。郭松齡的自我標籤則是“寧折不彎。”


張學良的老師郭松齡最恨的人並非楊宇霆,而是此人

姜登選的性格,在奉軍中以“溫厚和平”稱道,此人“沉著有謀,向寡言笑。”連郭松齡也承認“惟姜(登選)稍和平,尚可共事。”

直白的說,郭松齡小氣、敏感有攻擊性,姜登選大度、平和與人為善。

二、二士之緣

1. 四川之緣

郭松齡和姜登選,兩人於1909年同在四川都統朱慶瀾手下。

郭松齡從奉天陸軍速成學堂畢業後,先在盛軍將軍趙爾巽的衙門衛隊任哨長,1907年趙爾巽赴任四川總督,郭松齡轉入陸軍第二標標統朱慶瀾麾下,第三年即1909年隨朱慶瀾入川投奔趙爾巽並擔任管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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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登選1908年從日本士官學校畢業後,直接投入四川總督趙爾巽門下,幾個月後朱慶瀾來到四川,姜登選在朱慶瀾手下任工兵營管帶兼二等參謀。

郭、姜二人級別相同又同是遠在四川的北方老鄉,有理由處得不錯,可事實並非如此。

郭松齡雖然比姜登選早投入朱慶瀾門下,可是朱慶瀾更欣賞後來者姜登選,朱慶瀾籌建四川陸軍第十七鎮,讓姜登選擔任正參謀和陸軍小學堂總辦,陸軍小學是培養軍官的場所,諸侯們無不把它當做自己的“親兒子”,朱慶瀾讓姜登選掌管這個單位,就是把姜登選當做了親信,二人攜手共同創業。

而郭松齡一直在管帶任上原地踏步。

看到姜登選的風光,“小氣”和“猜忌”的郭松齡該做何想?

其實朱慶瀾並未對郭松齡不公,因為他確實沒法和姜登選比。

郭松齡出生清貧,他父親是一位“走村串鎮的塾師”,而姜登選則家境富裕,父親是

地主兼資本家;郭松齡22歲進入清朝軍校,而姜登選23歲時獲得了官費留學日本軍校的資格;同為同盟會員,郭松齡只是普通成員,而姜登選則被黃興選入了同盟會內部的優秀團體“丈夫團”。

辛亥革命後以袍哥為紐帶的川籍軍人排擠外籍,提出“川人治川”口號,這時身為副都督的朱慶瀾派出兩名談判代表與四川軍人談判,姜登選是其中之一,另一位日後大名鼎鼎,做到了孫中山的衛戍總司令,福建省政府主席,此人名叫方聲濤。

朱慶瀾將姜登選和方聲濤湊在一起,足見對姜登選能力的認可和期望。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非川籍軍人悉數被武力驅逐出四川,姜登選的輝煌前途頓時失去了基礎,不得不面臨對未來的重新選擇,他跟著朱慶瀾去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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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松齡隻身返回東北賦閒。

郭、姜二人兩人算是分道揚鑣,為什麼郭松齡沒有跟著朱慶瀾去北京?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郭松齡看不上朱慶瀾,一是朱慶瀾看不上郭松齡,到底是哪一種,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各位自有判斷。

兩人雖然分道揚鑣,可是緣分未盡。

2. 廣東之緣

郭松齡在東北賦閒時結了婚,後和妻子韓淑秀到了北京,先進了一所安置軍人的“北京將校研究所”,第二年考入陸軍大學第四期,畢業後郭松齡的真實去向有兩個版本,一個版本是在北京講武堂做教官;另一個版本是張學良的回憶,郭松齡回到東北,在參謀長楊宇霆手下任中校參謀,結果向楊宇霆借錢不成,1917年負氣出走。

無論哪個版本,結果都是郭松齡於1917年去廣東投奔了孫中山,在孫中山的警衛軍任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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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登選離開四川后的日子也不好過,但是有朱慶瀾罩著,比郭松齡過得強點,他跟著朱慶瀾四處輾轉,先在北京任閒職,後又去了黑龍江,1917年朱慶瀾到廣東任省長,姜登選也跟著朱慶瀾到廣東成了省軍務參贊。

郭松齡和姜登選,兩人分手6年後又在廣東相遇了,一個在只能自籌軍餉的孫中山手下任營長,一個是國家正式任命的省軍務參贊。不知兩人是否有過一醉方休,互吐6年的思念,但以郭松齡的性格,估計看姜登選不會感到順眼。

幸而兩人在廣東的交集並不長,郭松齡到廣東不到一年,朱慶瀾由於孫中山的“護法運動”和粵系本地軍人的排擠,又返回了北京,姜登選也隨著離開,終於讓郭松齡眼不見心不煩了。

可是不到一年,即1918年孫中山的“護法運動”就宣告失敗,郭松齡也只得離開孫中山。

3. 奉軍之緣

離開孫中山後的郭松齡茫然四顧,只能回東北投張作霖的奉軍,先任少校參謀,後任講武堂的教官,張作霖對他說:

“你不是那個同盟會嗎?怎麼願意到我這兒幹了呢?我不管你以前如何如何,現在在這兒幹,只要你有本事,我就升你的官。”郭松齡默然無語。

當時郭松齡的窘迫,用張作霖的話說:“郭鬼子這個鱉羔子,到瀋陽來,打個行李捲,有兩個茶碗還有一個沒把的。”

顯然,張作霖只是把郭松齡當做窮途末路來投者,並沒有高看。

這個時候楊宇霆由於他同學徐樹錚的問題已經離開了奉軍。

張作霖雖然並不重視郭松齡,他卻沒有想到他在講武堂上學的兒子張學良和郭松齡成了莫逆之交,張學良畢業後就向張作霖力薦郭松齡為自己的副手,此後郭松齡的仕途隨著張學良的升遷一路狂飆,先後擔任東三省巡閱使署衛隊旅參謀長兼第二團團長、調停直皖戰爭先鋒司令、陸軍第八混成旅旅長、第一次直奉戰爭奉軍東路軍第二梯隊副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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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直奉戰爭以前,張作霖把楊宇霆又請回來了,張作霖自己請回來的人,當然是要委以重任,而被委以重任的楊宇霆又將他日本士官學校的學長姜登選介紹進了奉軍任總參議。

郭松齡和姜登選、楊宇霆又成了同事。

郭松齡和姜登選在四川和廣東就有交集,郭松齡和楊宇霆又有舊隙,現在楊宇霆拉著姜登選進來,讓郭松齡和姜登選的關係產生了微妙的疊加。

可以理解,“小器”的郭松齡看見楊宇霆來到本就心裡不爽,因為向人借錢不成而負氣出走的歷史畢竟不是那麼光彩,何況現在楊宇霆已經成了他的大上級,而楊宇霆又帶來了姜登選,此人是個比自己更老牌的同盟會,寸功未立卻當了總參議,回想自己剛來只是個少校教官,還被張作霖一陣教訓,這樣一系列的“緣分”,讓“小器”而“猜忌”的郭松齡有資格對姜登選產生羨慕、嫉妒、恨。

三、二士爭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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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宇霆和姜登選來奉軍幾個月後就發生了第一次直奉戰爭,這次戰爭奉系落敗,郭松齡所在的第二梯隊雖然頑強,但也抵不住兵敗如山倒的大勢,而姜登選迅速在灤河上架設浮橋,挽救了奉軍敗兵,算是給張作霖交了一份優秀的成績單,讓張作霖刮目相看。

戰後張作霖痛定思痛,開展了轟轟烈烈的整軍運動。

這次整軍實際由副總監姜登選負責,具體落實到各軍師旅,由於奉軍以張學良和郭松齡部為基礎進行擴充,對其他部隊進行縮編和淘汰,而張學良又不管具體事,因此軍事訓練主要由郭松齡負責,也可以說郭松齡負責了主力奉軍的軍事訓練。整軍中以姜登選、韓麟春、郭松齡、李景林、張宗昌為主的少壯派悉數登場,成為奉軍“五虎”,整軍後的奉軍也煥然一新,成為新奉軍。

整軍的成果很快在第二次直奉戰爭中顯示出來,

姜登選所在的第一軍和郭松齡的第三軍分別攻打九門口和山海關,九門口是一段水上長城,距離山海關約15公里。

山海關地處關內外咽喉,自古是關外軍隊進攻關內的兵家必爭之地,攻守雙方無不在這裡佈下重兵。九門口也稱一片石,是扼守山海關以東的側門,如果山海關強攻不破,可以從九門口迂迴包抄,但是九門口一帶山勢巍峨,巨石崢嶸,溝谷深邃,易守難攻,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稍有不慎則全軍覆沒,當年精銳的清軍八旗在這裡和李自成作戰,只能選在李自成筋疲力盡之時突然下手,而現在鎮守這裡的是擅於打仗的吳佩孚直軍,從這裡突入存在不小的難度。

姜登選的第一軍和郭松齡的第三軍鉚足了勁兒進行比賽,結果還是姜登選的第一軍打下了九門口並乘勝往直軍縱深突進,但由於力量單薄,需要後續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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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松齡帶著第三軍8個團和大部分炮兵進入九門口,往石門寨增援。

可是郭松齡一槍未發,又帶著部隊原路撤回,他給張學良的理由是“

我沒把山海關方面打開,現在是幫著別人去打啊。”

事實上,郭松齡在關鍵時刻撤回,除了不願意讓姜登選佔了功勞,也有對姜登選在第一軍搞人事變動不滿的原因。

由於第一軍和第三軍都由張學良和郭松齡的老部隊擴編而成,郭松齡在這兩軍有不少親信,姜登選接手第一軍後為了方便指揮,就進行了人事變動,將一名旅長換成了日本士官生戢冀翹,又由於炮兵團作戰不力,而團長陳琛是日本士官生,姜登選就撤換了兩名陸大生的炮兵營長。

當郭松齡率軍增援上來時,被撤換的兩名炮兵營長乘機跑去向郭松齡申訴,郭松齡大怒,身為第三軍副軍長,他手寫命令撤掉第一軍炮兵團長陳琛,姜登選自然不滿,對郭松齡說了一句:“這使你好露臉,大家可以主動。”翻譯過來就是:你別玩兒這種心眼,要搶功就明說,我讓給你。

郭松齡說:“我從來不沾大家的光,我還是從山海關正面打出去。”這就有了郭松齡關鍵時刻帶兵回撤。

這次事件是郭,姜兩人的最大沖突,也是郭、姜二人的直接較量,結果郭松齡被姜登選一句話激得暴跳如雷不惜違反軍紀,如果不是被張學良追回,後果不堪設想。

郭松齡不如姜登選。

姜登選對張學良沒有說郭松齡什麼,他直接上報了大帥張作霖,張作霖心理有數,為了不影響對直系的作戰,他並不做評判,只是命令將炮兵團團長和兩位營長都官復原職,但是後來論功行賞的時候,讓姜登選做了安徽督軍,而郭松齡依然做張學良的副手。

因為張作霖向郭松齡有過安徽督軍的承諾,結果卻讓姜登選做了安徽督軍,將原準備給姜登選的富庶江蘇轉給了楊宇霆。

張作霖的決定很堅決,連張學良為郭松齡討要封賞都不給,郭松齡氣得全身發抖。

張作霖這麼做,張學良和姜登選都認為是楊宇霆橫插了一槓,其實楊宇霆固然垂涎江蘇地盤,但張作霖一代梟雄,一生崇信關羽,講究忠義,哪裡是那麼容易被楊宇霆說動的,何況楊宇霆是第二次來奉軍,本就是吃的回頭草,在張作霖面前說話並沒有百分百的作用,張作霖的變卦,

很大可能是因為郭松齡在第二次直奉戰爭的表現,讓張作霖對郭松齡的看法發生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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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於郭松齡而言,他的安徽督軍位置讓姜登選佔了,這筆賬首先就要記在姜登選身上。

從四川,廣東再到東北奉系,郭松齡一直被姜登選壓制,讓郭松齡不能不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情節,而從九門口的衝突再到安徽督軍被搶,足以讓

“小器”的郭松齡對姜登選恨之入骨。

四、二士之死

1925年9月、10月、11月和12月四個月,對張作霖的奉軍來說,形勢如海潮一樣,漲得快落得也快。

9月,直系的孫傳芳乘各路入關奉軍立足未穩,突然發起反擊,將各路奉軍迅速擊潰;

10月,楊宇霆退出江蘇,姜登選帶著一旅人馬退出安徽;

11月,孫傳芳軍到達徐州後停止進攻;張作霖在奉天召開軍事會議,決定改編六個方面軍團開展反擊,姜登選和張宗昌反擊孫傳芳,張學良、郭松齡和李景林反擊馮玉祥,並要姜登選、郭松齡、李景林等前線指揮官回奉天聽令。

11月23日灤州方面,擁有第三方面軍6個步兵師,兩個炮兵獨立旅,一個重炮團等約7萬餘人的郭松齡突然發表反奉通電,將這7萬餘人改編為“東北國民軍”,下屬5個軍,自任總司令。

這讓所有人都發蒙,張學良甚至想投海。(郭松齡反奉的原因已在拙作《張作霖五虎將郭松齡等人如何排名?》中詳細介紹。)

11月26日,被郭松齡恨之入骨的姜登選來到灤州。

姜登選從安徽過來,是回奉天參加張作霖的軍事會議,他一路風塵,並沒有得到郭松齡反奉的消息,因此還是照常從灤州路過並在此停靠。

這時,郭松齡的灤州後方司令彭振國來見:“郭軍長現患感冒甚重,不能親來迎接督辦,但希望與督辦晤面。”姜登選內心毫不設防,反而關切的說:“茂宸患病,我可到他那裡去看看。”他不知道,當他離開自己專車的那一刻,就一步步踏進了鬼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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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登選被關起來,他求見郭松齡不能倍感疑惑,他自認沒有對不起郭松齡,便寫信給郭:“彼此共事多年,前在川、黑、粵省,所以提攜者甚多,並無相負之處,回思往事,當能諒其無他。”云云。

姜登選自認和郭松齡沒有大的過節,所以寫信給郭松齡想弄個明白,郭松齡看後一個字一句話都沒有回。從四川,廣東再到東北,姜登選一直在郭松齡之上,而郭松齡心裡仇恨的種子也在四川開始萌芽,在廣東和東北生根壯大,現在已經成熟,必將姜登選除之而後快,可是這隻能在心裡說,擺不上臺面,他雖然“小器”“猜忌”,卻不傻。

26日午後,抵達灤州不到半天的姜登選被槍斃,屍體被放進一口薄棺材,棄之荒野。

姜登選到死都不明白為什麼。

姜登選死了,郭松齡其實並不高興,因為他的仇恨並沒有得到徹底釋放,讓敵人死得明白才是最好的報仇

,可是他不敢讓姜登選明白,哪怕單獨見姜登選一吐為快都不敢,只在殺姜登選後的電告上稱“以為窮兵黷武者戒”。

姜登選在奉軍內部被公認為“溫厚和平”,卻被郭松齡無故殺害,引起奉軍上下憤恨,即便在郭松齡的“東北國民軍”內部也有不少人認為郭松齡殘暴寡恩。

12月24日下午,郭松齡夫婦在農家菜窖裡被擒獲,隨後被處死,距離他殺姜登選的時間不到一個月,而執行者正是姜登選的學弟兼好友楊宇霆。

姜登選和郭松齡,本可以成為要好的朋友,卻因為郭松齡的性格和兩人太深的緣分而成為死敵,讓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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