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區特約撰稿人 楊震
圖源：The USS Harry S. Truman. US Navy/Mass Communication Specialist 2nd Class Scott Swofford
自從美國刺殺蘇萊曼尼之後，中東地區就籠罩在戰爭的陰雲之下。而美軍的行動又為這口沸騰的大鍋裡扔進了一把鹽：巴格達機場襲擊事件發生後，美國是否會對伊朗動武成為全球關注的話題。在這樣的敏感時刻，美國的"杜魯門"號航母已經抵達阿曼灣。
一、為什麼是航空母艦？
航空母艦是人類有史以來製造的最龐大也是最精密的武器平臺。在現代戰爭中，這個海上巨獸能夠遂行反導、反潛、防空、對岸突擊、兩棲作戰等一系列任務，其強大的戰鬥力和威懾能力使其不僅能在軍事鬥爭方面發揮重要作用，還能在外交和政治領域大展身手，被譽為"10萬噸級的外交官"和"國際政治的筆尖"。
這位外交官先生主要是對外實施海軍外交的。海軍外交是在和平時期及所有非全面戰爭情況下，可對一個國家或國家集團的意志和決策機構施加影響。一方面，它有助於樹立信心，有利於提供戰略支援，併為建立更緊密的雙邊關係做出重要貢獻。另一方面，它可用於威懾和壓制麻煩製造者。以海軍出訪、軍事交流等為內容的海軍外交可以增強海上（包括由海到岸、由岸到海）安全的相互理解和信任。航空母艦外形威武、作戰威力大、續航能力強且具有戰略威懾性，是進行海軍外交的最佳艦種。換言之，用航空母艦實施海軍外交可以達到其它艦種所起不到的作用。
此次美國海軍的尼米茲級航空母艦"杜魯門"號在中東局勢一觸即發的形勢下突然抵達阿曼灣，威懾和壓制的意味不言而喻。
二、美國的算盤
"杜魯門"號的行動從時間和地點上來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首先從時間上看，美軍1月3日在巴格達機場對蘇萊曼尼等人進行"斬首行動"，伊朗最高領袖大阿亞圖拉阿里·哈梅內伊3日表示，針對伊朗將軍蘇萊曼尼被美軍殺死一事，（殺害蘇萊曼尼的）罪犯們將受到"嚴厲復仇"。伊朗最高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表聲明說，該委員會對蘇萊曼尼遇襲身亡一事作出了必要的決定，伊朗將在"合適的時間和地點"向美國展開報復行動。美國在中東地區犯下了最大的戰略錯誤，要對"冒險犯罪"的一切後果負責。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的高級顧問韋拉亞提表示，中東地區的歷史將被改寫。伊朗總統魯哈尼、外長扎裡夫、國防部長阿米爾·哈塔米等也發表類似言論，誓言報復。哈梅內伊任命伊斯梅爾·卡尼將軍擔任新任指揮官。這位將軍在兩伊戰爭中戰功赫赫，曾被譽為"授勳最多的指揮官之一"。他發出警告："我們敬告所有人，要有耐心，你會看到美國人的屍體佈滿整個中東。"此事的始作俑者美國總統特朗普4日警告伊朗稱，若其襲擊美方人員或設施，美方將對伊朗52個目標實施迅猛打擊。在此關頭，"杜魯門"號抵達阿曼灣，不僅是對伊朗極有可能採取的報復行動進行威懾與壓制，更是為了配合特朗普的恐嚇——一艘尼米茲級航母有數十架艦載機（包括40餘架F-18E/F戰鬥機），假設日出動量按100架次（該型航母單日極限出動架次可以達到200架次，但是維持不了多久）計算，每天至少可以向目標投射彈藥超過90噸，而且可以持續作戰數週時間。如果真要打擊那52個目標，"杜魯門"號絕對輕鬆勝任。
再看看地點。阿曼灣位於的西北海灣，在、和之間。東接，西通過與相連，兩灣周邊多是世界重要石油生產國。南北線從的阿曼國哈德角到伊朗的東南端（幾乎靠近-交界處）。北方的外面不遠就是巴基斯坦。阿曼灣的重要性在於它是波斯灣沿岸石油產區的運輸航道，是由阿拉伯海和印度洋進入波斯灣的唯一入口。美國在這樣一個重要的海灣部署一個航母打擊群，周邊1000公里都在其打擊範圍內。這樣的陣勢不僅對伊朗實施有效威懾，還能讓特朗普有意外收穫——眾所周知，這位企業家出身的總統對中國的製造業非常忌憚，常懷置之於死地而後快之志。中國是一個能源對外依存程度較高的工業大國，而中東地區則是中國原油進口的重要地區。美國陳重兵於阿曼灣這個海上運輸通道樞紐，必將使石油價格暴漲——分析人士認為，油價可能會維持在每桶70美元左右，但如果美國和伊朗之間的衝突蔓延至伊拉克南部的油田或商業航運困擾加劇，油價可能會升至每桶80美元。由此一來，中國工業的製造成本將上升，而競爭力則由此遭到一定程度的削弱。
三、真要開戰嗎？
然而，以上種種看起來危險的徵兆絕不意味著美伊兩國將在中東大打出手。實際情況正好相反，雙方的摩擦不可避免，小規模的衝突也會增加，但是大打出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原因很簡單，從伊朗的角度來說，由於雙方巨大的實力差距，既無"雞蛋碰石頭"的意願，更無支撐意願的實力，而採取代理人戰爭不斷襲擊美軍目標似乎更符合自身利益，而且這種打了就跑的戰術收放自如，符合政治需要，實在犯不著去正面硬扛。
對於美國來說，大選即將開始，此時實在不宜動手。且刺殺蘇萊曼尼產生的效果已經達到——即為猶太人票倉來源的以色列營造一個較為寬鬆的戰略環境，此時派遣航母去阿曼灣無非是鞏固勝利成果，而不是想重啟戰端。此外，美國此次是用無人機發射精確制導航空火箭彈炸死蘇萊曼尼而非特種部隊生擒，本身就說明不想在中東與伊朗這塊硬骨頭糾纏太久。
儘管如此，中東新一輪的動盪還是因為美軍的行動開始了。這塊人類文明的發源地何時才能安享和平與繁榮？也許這才是最緊要的問題。但是看起來特朗普並不care。
本文作者系楊震 上海政法學院東北亞研究中心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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