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殺豬的好手藝不多久就傳開了，連鎮裡的肉聯廠都知道了。那天晌午老馬喝了幾盅酒，坐在門口嘬他的菸袋，遠遠的看到有個姑娘騎著腳踏車過來。那姑娘到了老馬跟前，紮好腳踏車，說她是鎮裡肉聯廠的售貨員孟小霞。
廠裡的殺豬匠老劉上回殺豬的時候不小心被豬咬到了手，已經半個月沒上班了，廠裡聚了上百頭豬沒人殺，廠長孫永南想請老馬過去幫忙頂一下，工錢十五塊錢一天。
第二天天亮不多會兒，老馬就騎著腳踏車到了肉聯廠，老遠就聽到豬場裡的豬在嗷嗷叫。孫廠長看老馬到了，趕緊過來握著他的手說：“你可來了，趕快殺吧，這些豬每天要吃一兩千斤飼料，肉聯廠快被吃得撐不住了。”
老馬從腳踏車上取下條凳擱在燙豬池子邊上，看到旁邊有個籃子，裡面裝滿了韭菜。老馬抓了一把韭菜擱條凳一頭，把豬場的門打開一個兩尺寬的口子，這樣每回只能一頭豬出來。最先出來的是一頭黑白花豬，望見條凳上的韭菜，急吼吼地爬了上來，躺在那裡嚼了起來。
老馬邊給那豬撓癢癢邊跟它拉呱：“早上吃飽了嗎？”那豬卻沒吱聲，只顧嚼著嘴裡的韭菜。
“早上豬沒喂吧！”老馬問。
孫廠長忙陪著笑臉說：“是沒喂，就等著你早點來哩，能省一頓飼料錢。”
“對不住了，只能讓你當餓死鬼了。”說著老馬拿刀尖在豬肚子上劃了個“大”字。
肉聯廠的人早就聽說老馬殺豬法子跟旁人不一樣，卻又都沒親眼看過，一塊兒圍了過來。等第一頭豬放完了血，老馬就勢推進了一旁的燙豬池子裡，肉聯廠的小工們趕忙過來燙豬刮毛。第一頭豬剛進了燙豬池子，又有一頭黑豬出了豬場的門，一路小跑地來到了老馬跟前，急忙爬上了那個條凳。
老馬知道今天任務重，加快了速度，等豬上了條凳也不再跟豬拉呱了，直接開始在豬肚子上劃字，字體也由之前的正楷變成了行楷。那些豬卻也個個都體貼懂事，一個個的從豬場的門裡出來，自覺地排好了隊，彎彎曲曲地從豬場一直排到老馬跟前。
前一頭剛被推進燙豬池子，後一頭立馬爬到條凳上，一刻都不耽誤。到了最後，韭菜不夠使了，那些豬也不計較，還是挨個兒往條凳上爬，等著老馬在身上劃字。
到下傍晚的時候，老馬殺好了最後一頭豬，那是一頭不到一百斤重的小半大豬，還沒長肥，不知道為什麼也被賣到了肉聯廠。
看到豬場裡的豬被殺完了，孫廠長鬆了口氣，覺得找老馬來是找對人了，照著平時殺豬匠老劉的速度，這些豬要殺一星期。
“這個老馬殺豬比我去年到北京的一個肉聯廠裡看到的屠宰線還快，那可是德國進口的全自動屠宰線。”孫廠長跟身邊的人說道。
雖然老馬一天就把豬殺完了，孫廠長還是沒好意思就付他一天工錢。吃完晚飯，老馬接過孫廠長給的三十塊錢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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