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物語
“我是一個比較隨心所欲的人，想做什麼就會堅定地去做。”
——詹青雲
1
在新浪微博上，
詹青雲自稱“阿詹”，
我們就叫她阿詹吧。
▲ 阿詹的爸爸和媽媽
2
1990年，阿詹出生在貴州。
爸爸，是一個普通工人。
媽媽，是一名英語老師。
阿詹幼時超喜歡看書，
以至於四五歲的時候，
她就被鄉鄰視為神童，
因為她能滔滔不絕地講述四大名著。
可一上小學，
阿詹就掉下了神壇，
她學習成績非常差，
經常拖全班的後腿，
老師就用歇後語罵她：
“詹青雲呀，是馬尾巴穿豆腐，提不起來了。”
一位老師甚至對阿詹媽媽說：
“這孩子啊，將來恐怕連高中也考不上，早點送去技校吧。”
▲ 阿詹和媽媽
3
屢屢被老師打擊，
阿詹沮喪而惶恐。
但幸好她有一個好媽媽，
媽媽真誠地“欺騙”她：
“我給你算過命，
你剛開始上學的時候，
要先倒黴幾年，
但好好努力幾年之後，
你會成為全年級最聰明的學生。”
阿詹相信了，
就很努力很努力地學習，
高二那一年，
她終於拿到了年級第一名。
阿詹喜歡看書，
媽媽就給她買各種各樣的書，
一到休息日，
媽媽就把阿詹放到圖書館裡。
到了寒暑假，
媽媽更是不限制阿詹，
允許女兒捧著“金庸”讀個夠。
阿詹，就這樣成了“書蟲”。
▲ 阿詹和爸爸
4
阿詹也有一個好爸爸。
有兩年，阿詹喜歡玩四驅車，
可家裡沒有跑道，
阿詹感嘆不過癮，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爸爸竟然給她買回了一個四驅車賽道。
賽道太過龐大，
家中小客廳容納不下，
爸爸竟然把沙發和茶几給賣了。
有一次，阿詹帶零食進教室，
違反了學校規定，
被教導主任抓個正著，
她們班被扣了50分。
班主任大怒，給阿詹爸爸打電話：
“把你女兒領回去好好教育一下。”
爸爸瞭解情況後，
覺得不是什麼大事情，
所以他不但沒教育阿詹，
還怕阿詹捱罵後想不開，
“我帶你去吃火鍋，壓壓驚。”
阿詹，就這樣學會了“任性”。
5
現在有句話很流行：
“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
可什麼是孩子最好的起跑線呢？
我覺得是父母的眼界和格局。
阿詹出生後，
爸媽給她取名為“青雲”。
一方面是希望阿詹——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
另一方面是希望阿詹——可以成為一朵自在的雲。
在父母的影響下，
阿詹一面“窮且益堅”地上進著，
一面又“隨心所欲”地任性著。
有多任性呢？
初中的時候，阿詹就早戀了。
大家都覺得早戀不對，
但阿詹可不這麼想，
她在一篇文章裡寫道：
“人是不能等的，
你那麼巧遇到了的愛情是不能等的。
好的人不是公交車，
等幾分鐘就有一輛，
錯過的人不是等等就會再出現的。
…………
學習和戀愛，
本不是一個零和遊戲。
有什麼樣的後果，
完全取決於你怎麼讓你的愛情和學習相處。
戀愛其實可以成為一種正能量，
把寂寞枯燥日子學出些意思來。
我身邊的同學還在聊，
這個時候談戀愛影響學習，應該再等等。
什麼時候能等到頭呢？
等不到的。
我們只能在每一個年紀，儘量去享受生活。”
有多任性呢？
高考填報志願的時候，
貴州擁有阿詹級別考分的學生，
都填了北大、清華很好的專業。
阿詹也想進北大，
不過她想學的專業非常冷門，
“我想讀北大考古系。”
大家都覺得阿詹瘋了：
“你一個女孩子，報這個專業幹嘛？”
阿詹一本正經地說：
“我喜歡傳統文化，我想做考古學家。”
可阿詹這一次任性沒有成功，
因為巧了，
那一屆北大考古系在貴州沒有招生。
阿詹只好唉聲嘆氣去了香港中文大學。
為什麼選港中文？
“因為招生老師告訴我專業可以任選。”
6
阿詹選擇了經濟學專業。
“當時也沒有深想，
只是覺得到了商業發達的香港，
自然就應該學習經濟啊！”
讀了兩年經濟學之後，
阿詹又開始任性起來，
“越學越覺得經濟學挺無趣的，
我沒有辦法忍受無聊的事情，
所以我就轉去學政治。”
為什麼要轉學政治呢？
因為在讀經濟學的時候，
阿詹選修了一些政治系課程，
她覺得政治學挺有趣的，
但最終促使阿詹轉系的是一次實習：
“大三的時候，
我去貴州某縣政府實習，
通過和當地官員的相處，
我發現他們遠比想象中豐富和立體，
許多現象背後藏著複雜的故事，
真的非常有趣，非常引人思索。
阿詹就這樣任性地改學了政治學。
好些同學都勸阿詹：“你學了兩年多經濟學了，都快畢業了，何必呢？”
但阿詹說：“可我喜歡上了政治學。”
7
阿詹接觸辯論也是因為任性。
大二的時候，
阿詹的好朋友加入了辯論隊，
每次打完辯論，
她就給阿詹分享去了哪個國家，
阿詹一聽打比賽可以免費旅遊，
立馬就動心了，
於是加入了港中大辯論隊。
剛進辯論隊的時候，
阿詹對辯論其實不是特別上心。
有一次去臺北比賽，
按要求要交一張照片，
但不上心的阿詹竟把這事給忘了。
最後隊長收照片的時候，
阿詹已經來不及拍照了，
只好用像素極低的滑蓋手機自拍了一張，
這張照片被印上宣傳冊後，
就成了一張馬賽克。
結果所有參賽選手都在問：
“港中文的那個馬賽克是誰啊？”
這次比賽，港中文第一輪就被淘汰了。
臺下的評委，正是辯論大神黃執中。
黃執中覺得阿詹有點面熟，就問：
“你是不是就是那個馬賽克？”
阿詹點點頭。
黃執中說：“你辯論打得挺好的。”
成了“被黃執中誇過的辯手”，
阿詹心裡特別開心，
從此就在辯論上開始用心了。
但阿詹真正愛上辯論，
是因為觀看了另一場比賽。
這場比賽是武漢大學對陣臺灣政治大學。
辯題是：武昌起義在武昌這座城市爆發是歷史的必然還是偶然？
武漢大學的立場是——必然。
臺灣政治大學的立場是——偶然。
開始雙方的辯論都是正常辯論，
但最後總結的時候，
臺灣政治大學辯手劉彥理說了這樣一番話：
“其實我們都不是歷史學者，
我們都只是普通的大學生，
任何歷史事件的發生，
都一定有必然的成分跟偶然的因素，
所以沒有必要這樣去討論。
我們討論這道題目最重要的意義是，
把這樣一個歷史事件當做必然或偶然，
對我們將來的人生選擇有什麼樣的影響，
如果你把所有改變都看作是必然的話，
就沒有人會為改變而奮鬥，
歷史雖然給人機會，
這個機會也是非常容易錯過的，
如果當時不是有那樣一批人抓住了這個機會，
可能這個民族就要再等很多很多年……”
阿詹在臺下聽到這樣的辯詞，
立馬就紅了眼眶：
“我當時特別感動，沒想到辯論還可以這麼打。”
從此，阿詹的辯論風格就有了很大改變：
“我意識到一個好的辯手，
就應該把辯論變成真正有價值的東西，
能夠向外輸出一些真正有價值的內容。”
在如今的《奇葩說》賽場上，
你可以很強烈地感受到阿詹的這種風格。
正是因為“輸出有價值的內容”，
阿詹拿了兩次國際華語辯論大賽最佳辯手。
8
每年的寒暑假，
阿詹都會任性地去做一些事情。
她發現中國城鄉教育資源的差距太大了，
於是就選擇去貧困山區支教，
“希望可以給孩子們帶去夢想。”
她發現藏區婦女生活方式不夠健康，
於是她就去普及衛生常識。
她發現隨著旅遊業的興起，
青藏高原生態環境遭到了破壞，
於是她就邀約一幫朋友，
去甘南創辦“呼叫旱獺”青年旅社，
“希望能通過盈利，給留在青藏高原的環境保護志願者們提供資金幫助。”
…………
在這樣的一些社會實踐中，
阿詹發現很多政策都不夠完美。
那段時間，
阿詹正在進行政治學的碩博連讀，
當她覺得自己應該為不完美的政策做出一點貢獻時，
老師兜頭潑了她一瓢冷水：
“我們學政治學，是做學術，而不是解決問題和觀察現象。”
這句話，一下澆滅了阿詹對政治學的熱情。
9
阿詹又開始任性了，
她竟然放棄了政治學碩博連讀，
想去改學法學，
於是她選擇了美國的JD考試。
滿分180分的考試，
阿詹拿到了174分，
被哈佛大學法學系錄取。
那一天，哈佛面試官打來電話：
“你為什麼選擇學習法律？”
阿詹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我希望為中國的法制進程做出貢獻。”
說完這句話，阿詹有一點後悔：
“對方肯定會覺得我很白蓮花。”
但沒想到面試官說了一句：
“你真是一個很高尚的人啊！”
在我們都在貸款買房買車時，
阿詹卻貸款100萬去哈佛上學，
很多人都覺得阿詹太任性了，
“竟然放棄即將到手的博士學位，欠這麼多錢去讀書。”
但阿詹說了這樣一番話：
“我覺得選擇這個事情就是，
如果你選了一個東西，
發現自己其實並不喜歡並不適合，
就沒有必要用堅定這種美德來綁架自己，
然後非得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我覺得這個時候，
堅定不是一個美德。”
她不做別人認為對的事情，
她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10
阿詹是一個超級努力的人。
有多努力？
她在微博上寫過一句話：
“這一年過得好累，所有停下來休息的時候都覺得像在犯罪……”
黃執中在《奇葩說》上透露：
“阿詹在地鐵上讀《莊子》。”
阿詹朋友呂小夢透露：
“阿詹讀《資治通鑑》讀了四年。”
看完這些信息，
你若以為阿詹是一個只知道學習的人，
那就大錯特錯了，
阿詹是一個超級會玩的人。
有多會玩？
我就來簡單介紹一下。
首先，阿詹超愛旅遊，
她玩旅遊比我們溜多了。
她在微博上寫了這麼一個故事：
“那年坐火車去俄羅斯。
原計劃是坐從北京出發的國際列車，
六天七夜，躺到莫斯科。
但後來發現票很貴，
而俄羅斯本地的火車票網站，
票極便宜，一程程坐過去，
旅店和伏特加的錢都省下了。
於是我從北京一路坐火車玩到滿洲里，
從那裡過境去俄羅斯。
哪知道在草原上玩得起興，
到了從滿洲里過海關的時候，
完全忘了換盧布這回事，
…………
結果到了俄羅斯，
五張卡，一個能取的都沒有。
…………
眼看會在旅途中活活餓死，
我差點典當了筆記本電腦……”
阿詹就這樣旅遊了20多個國家。
阿詹也喜歡練書法，
你在她微博上可以發現這樣的話：
“最近看不過眼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抄了一遍《逍遙遊》修身養性……”
所以阿詹的字寫得非常漂亮。
有人問阿詹，
“你的字寫得真好看，是不是臨摹的啊？”
阿詹哈哈大笑說：
“誰會去臨摹這麼醜的字啊！”
阿詹也喜歡畫畫。
“從小到大苦求我媽，讓我在我家牆上畫畫。”
“我的文藝青年病相當厲害，背了畫冊和一大包彩色鉛筆去寫生。”
阿詹的畫雖然說不上專業，
但真的還是挺不錯的，
一個同學裝修新房時，
竟然把客廳正中間的牆空了出來，
邀請阿詹在上面畫一幅畫。
阿詹也喜歡籃球，
她的偶像是詹姆斯。
她平時不僅愛打籃球，
還會去現場給詹姆斯加油，
她甚至會為詹姆斯寫段子：
“根據我的思考，
我們詹姓之人，
周朝年間生活於詹國，
其中一部分人跋山涉水，
來到了今日歐美之地，
他們因為對家人和故土的思念，
遂以‘詹母思’為姓，
其中最有名的代表，
就是勒布朗·詹姆斯。”
▲ 阿詹在家和小狗墨兜踢球
阿詹會玩的東西太多了。
還有射擊，
還有養貓養狗，
還有做記者……
阿詹真的是一個很會玩的人。
11
阿詹為什麼這麼努力又這麼會玩呢？
因為她的生活哲學就是——勤勞而憩息。
“我理想的生活狀態，
就是很詩意的、很勤勞的狀態。
一方面，
我要認真學習認真工作，
讓自己感覺到每年都在進步。
我沒有辦法忍受時間被虛度，
整個人要處在一種很積極的狀態裡。
另一方面，
我覺得生活的狀態必須是很美好的，
我要有美好的餐具，
我要有美好的房子，
我要用美好的本子和筆寫字，
所有的這些細節都是很舒服的。”
我非常欣賞阿詹的生活哲學，
這是一種非常值得倡導的生命狀態。
現在大多數人的生活狀態是這樣兩種：
一是拼命學習和工作，忘了享受生活；
一是隻貪圖安逸享受，不知努力上進。
這兩種生活都不值得提倡，
值得提綱的是阿詹這種——勤勞而憩息。
很多人都羨慕阿詹，
覺得她活得好任性好自在，
自在得像一朵天空的青雲。
但阿詹用經歷告訴我們：
“任性是需要勤勞的，
是需要實力的。
只有在平日裡，
認真地去學習去工作去思考，
種下深深的根，
我們才能在機會來臨時，
以任性的姿態去迎接它，
並開出美麗的花朵來。”
12
阿詹現在很享受兩種工作。
一個是做律師，
拿到哈佛大學法學博士後，
她去一家國際律師事務所東京辦公室的做了商業律師。
她一面積累律師經驗，
一面為農民工無償提供法律援助，
她覺得這樣挺有意思的，
“我以後說不定會回中國做國際法律師。”
一個是做辯手。
阿詹說過這樣一句話：
“人感到孤獨有兩種情況，
一種是情感上的孤獨，
就是沒人在乎你的感受。
一種是智識上的孤獨，
就是沒有人在乎你的想法。
我覺得辯論可以解決第二種孤獨。”
所以她來參加了《奇葩說》。
“我以後可能會去開一個茶館，
沒事發發呆喝喝茶，
辦辦文化沙龍和辯論賽。”
阿詹不知道自己以後會選擇哪一種，
甚至這兩種她都不會選擇。
大作家茨威格寫過一句很著名的話：
“一個人生命中的最大幸運，
莫過於在他的人生中途，
即在他年富力強時發現了自己的人生使命。”
阿詹現在還沒有找到自己的人生使命：
“十年二十年之後，
我希望自己可以成為找到這一生到底該為什麼而奮鬥的人，
我以後就做這件事做一輩子。”
但阿詹現在並不著急去找，
也不著急去做人生規劃，
她覺得做好當下喜歡的事情就好，
人不必為了天亮而跑，
只要跑下去，天自然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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