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鉤沉」|三戶人家與“雞鳴三省”

“雞鳴三省”顧名思義,就是雄雞一鳴,三省皆聞。只要是三省山水相連、雞犬相聞的地方,都可以這樣命名。在中國,類似的地域和名稱有幾處,但最出名的要數雲貴川三省交界處的“雞鳴三省”。

「史海鉤沉」|三戶人家與“雞鳴三省”

▲ 雞鳴三省之地

赤水河在流經雲南最後一站的地方(坡頭鎮德隆村白車村民組),接納了從高山深澗中款款而來的渭水,形成了兩水交匯、三省相望的奇觀。清道光年間,彝族詩人餘珍對此曾有詩云:“一步經三省,依稀萬里遊。山深蠻鳥嗓,風疾暮猿愁。落日橫人面,奔雲撞馬頭。客心孤回處,搔首看江流。”首句“一步經三省”應是關於“雞鳴三省”的最早描述。

清後期,為方便三省邊民貿易往來,朝廷在今坡頭安德隆(彝語:彝族青年男女節日聚會歡樂的地方)設厘金所。光緒28年(公元1902年)安德隆當地仕紳隴慶堂因避匪患,寄居於貴州畢節所屬螞蟻洞下的一個山洞(隴家營盤,營盤周圍上百畝土地為隴慶堂所有),因往來涉渭水不便,他“不募眾人之資,不吝一己之費,出重資先為鑿石開徑,繼而捐資造舫”,招募三戶船工擺渡,並擬定條約“岔河施渡由年起收五臘二月作香燭之資,但每人只收二十文,若有勒索多收,準其扭報來屯,重罰不貸。”又恐渡夫不義,勒索異鄉孤客,隴慶堂又將兩岸地土給予渡夫耕食。從此,3條小木筏、3個擺渡的艄公分住三省一隅,他們是雲南羅籲秀家,貴州張炳之家,四川趙新和家,3家僅隔著兩條不息的河流,直線距離不到200米,處於一個三角形的三個頂點上。羅、張、趙3家幾代人,在赤水和渭水間擺渡三省邊民,赤水河邊(雲南鎮雄坡頭德隆境內赤水河邊)的山崖下曾有“永垂萬古碑”(岔河施渡碑記)記述此事。世事變幻,滄海桑田,三戶人家早已不在,只有他們從前的住地,燻黑的石壁依稀可見,但已是斷垣殘壁、荒草蔽路。

「史海鉤沉」|三戶人家與“雞鳴三省”

在此地,三戶人家只要有一戶的雄雞一鳴,其餘兩戶的雄雞隨即應聲而起,雄雞一鳴,三省皆聞的奇觀自此而生。安德隆文化人常玉堂與隴慶堂合議將該地域命名為“雞鳴三省”,“雞鳴三省”正式得名。而在當時,臨近有莊子的地方就是現今坡頭鎮德隆村田榜村民組(當時叫“三分壩”),居住著李姓、曹姓、魏姓幾家的先民,有10多戶人家。其餘四川水潦和貴州林口的村莊離“雞鳴三省”的核心地域都比較遠。民國年間的行政區域圖上,“雞鳴三省”已正式標註其上,成為鎮雄外八景之一。隴慶堂招募船工在“雞鳴三省”地區施渡這一歷史事實,是當時雲南鎮雄對該地區具有絕對控制權的鐵證。

「史海鉤沉」|三戶人家與“雞鳴三省”

▲ 雞鳴三省碑

1935年2月,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長征途經雲、貴、川交界的“雞鳴三省”。並於2月5日晚在一個叫“雞鳴三省”的莊子裡召開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議,張聞天換下博古任黨的負責人。後來,周恩來回憶這段歷史時說:從土城戰鬥渡過了赤水河,我們趕快轉移到三省交界即四川、貴州、雲南交界的地方,有個莊子很特別,叫“雞鳴三省”,雞一叫三個省都可以聽到,就在那個地方,洛甫才做了書記(總負責人),換下了博古(據《黨的歷史教訓》)。

1935年2月12日,為調動滇軍,紅軍佯攻鎮雄。在大灣與滇軍接觸,一軍團一師肖鋒所部奉命迂迴,途經“雞鳴三省”,由梢公趙新和、羅籲秀、張炳之等擺渡過河,轉移到貴州林口(見《肖鋒日記》)。

「史海鉤沉」|三戶人家與“雞鳴三省”

近幾年,四川、貴州、雲南相繼被定為革命老區,為挖掘紅色文化,開發紅色旅遊,造福當地群眾,各地紛紛搶佔紅色資源,這些舉措毋庸置疑。而有些行為有悖於歷史常識,實在是貽笑大方。有的憑藉子虛烏有的所謂事實,將“雞鳴三省”交權這一歷史擅自定性在某地,有的將從來就沒有過的稱謂用“雞鳴三省”冠之,更有甚者,將設想的“歷史”繪聲繪色的教授給幾個長者,一有專家採訪,便如數家珍,若不加甄別,便會妄下結論,因為他們總是這樣認為,反正這段歷史的見證者都已作古,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歪曲歷史,誤導群眾,這是有悖於一個正常人起碼的道義的,更何況是一名歷史研究者。於是乎,“雞鳴三省”會議地點成了一個歷史“公案”。

筆者認為:凡是沒有明確的電報稿、電文稿、會議記錄稿以及當事人回憶材料作佐證的,都只能是一家之言,任何大膽的推論和假設都只是一廂情願。而只要稍微有點歷史修為之人,認真讀一下週恩來的那段回憶,“雞鳴三省”會議在何處召開,不就是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問題嗎?

「史海鉤沉」|三戶人家與“雞鳴三省”

青山有幸,赤水無言。靜靜的赤水河默默見證著“雞鳴三省”會議這一段苦難而偉大的歷史征程,任憑世人評說。

(鎮雄縣坡頭鎮中學教師 曹明富)

作者簡介:曹明富,彝族,坡頭中心學校教師,曾在《雲南日報》發表地方性歷史文章《三戶人家與雞鳴三省》、在昭通史志辦《縱橫》刊物發表地方遺蹟探秘《與三堆骷骨有關的歷史記憶》、在鎮雄史志微信公眾平臺刊發原創文章數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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