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西康王劉文輝、雲南王龍雲聯繫中共的祕密電臺是如何設立的?

抗日戰爭時期,南方局對西南地方實力派進行深入艱辛的統戰工作,取得了極大成效。南方局曾多次派出秘密使者華崗、田一平等人去做西康王劉文輝、雲南王龍雲以及潘文華等地方實力派的統戰工作,在劉文輝、龍雲處成功地設立秘密電臺,直接與延安通話、保持聯繫,對了解其動響、促成其轉變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解放前,西康王劉文輝、雲南王龍雲聯繫中共的秘密電臺是如何設立的?

華崗


1941年春,南方局派《新華日報》原總編華崗——化名華仲修到西康王劉文輝處開展統戰工作。秘密使者華崗與夫人來到雅安,在一家收購羊毛的富華公司做秘書。這裡特務橫行,為了掩護,華崗除了埋頭看書,也陪公司經理及太太打打麻將。然而公司太小,難以起到掩護作用,華崗又到雅安中學找了一份代課教師的工作。安定下來,很快與皖南事變後疏散到此的共產黨員漆魯魚聯繫上,並與西康王劉文輝見了面。這位留著小平頭、戴一副近視鏡,兩道濃眉,操一口大邑腔的軍閥對華崗這位中共代表的到來表示歡迎。

華崗在雅安中學教歷史課,課時不多,劉文輝隨即把他安排到自己的軍官訓練班裡當政治教官,彼此的接觸自然便公開化、合法化了。平時劉文輝派川康邊防指揮部參謀長張伯言與華崗單線聯繫,遇有重大問題則直接與華崗會晤。華崗給他分析國內國際形勢,指出抗日救國的道路,說明當前中共的方針和全國人民的要求是堅持抗日反對投降,堅持團結反對分裂,堅持進步,反對倒退,關鍵在於堅持民主,反對獨裁。華崗給他談中國革命的歷史特點以及由此決定的中國社會的發展前途和革命任務,指出中共的政策是一方面團結一切抗日的進步的力量,一方面反對一切投降的倒退的勢力,力爭時局好轉。希望劉文輝對川康地方力量加強團結,並促進整個西南地方力量的團結。團結的目的是為了鬥爭,對蔣介石的一切反動政策和措施,都應予以堅決反對和有效抵制,在此方面中共會在政治上給予堅決支持。這些談話幫助劉文輝明確了政治方向,增強了前進力量。雨紛紛時節,華崗便授課,與劉文輝會晤,當然還著文宣傳抗日。他的文章大多以化名發表在劉文輝女婿辦的《健康日報》上。

歷史前進的步伐有它自身的規律。1942年2月的一個深夜,中共中央南方局書記周恩來在重慶機房街吳晉航寓所秘密會見了西康王劉文輝。劉文輝感觸地說,經過與華崗的多次接觸,已與中共的關係從一般聯繫進入實際配合階段。他提出能否建立電臺保持上層的經常性接觸。周恩來會心地笑了,水到渠成。華崗出色地完成了他的歷史使命。周恩來當即同意,並與劉文輝商討好了建立電臺的全部細節。

1942年5月。華崗奉召回到重慶的紅巖村。6月,南方局派出王少春夫婦前往雅安在劉文輝處建立秘密電臺,劉文輝與中共中央延安直接建立了聯繫。1949年10月,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一野、二野進軍西南,劉文輝於12月9日通電在彭縣起義,並派兵阻擊胡宗南、王陵基殘部南逃,配合人民解放軍全殲國民黨在大陸的最後一支主力。劉文輝終於在南方局的感召下回到了人民的陣營。

1943年春夏之交,身體贏弱的華崗再次奉命離渝赴滇執行秘密使命。

汽車剛出重慶不遠便在山巒起伏的簡易公路上喘起氣來。沿途路面狹窄,山路崎嶇不平,常把華崗從座位上彈起來碰到車頂。行路漫漫,飲食無定時,飢一頓飽一頓,幾天下來,華崗的胃潰瘍病再次發作了,胃部大量出血,他昏迷了。夫人談賓若急忙把華崗送進了醫院。

南方局得知華崗病倒的消息後,很快派人前來接應。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華崗夫婦再度起程,終於順利到達昆明,住在西郊崗頭村養病。

雲南地下黨的劉浩很快便前來與華崗聯繫了。劉浩的公開身份是昆明《民國日報》的記者,他與龍雲同為彝族且有親戚關係,曾以個人名義向龍雲提出由中共雲南地下省委擬定的關於粉碎蔣介石向雲南滲透的陰謀,堅持抗戰,搞好雲南工作的十點建議,為龍雲所採納。

1943年8月,在各方面的推動下,龍雲與中國民主政團同盟中央委員羅隆基會談時,要其設法邀請周恩來來滇共商國事。中共雲南省工委立即將此消息向南方局做了彙報,南方局決定派華崗為代表前往雲南,並電劉浩,告知一切,囑其通過有關人士安排華崗與龍雲見面之事。劉浩邀華崗進城到自己家中相見,安排好了華崗與居停主人(龍雲)見面的事情。

當華崗第一次與龍雲在省政府的客廳見面時,這位身材矮小的雲南王只是坐在長餐桌的另一頭,將藏在眼鏡裡的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視著華崗,聽他說明抗戰形勢和國內狀況,卻避而不談自己的看法。臨別時,龍雲告訴華崗以後有事可通過他的副官長楊立德聯繫,客客氣氣地把華崗送了出來。華崗略帶疑惑地對劉浩說:“他要我們來,見了面卻又不談自己的意圖,是何道理?”

經過研究,華崗明白,龍雲長期在各種政治勢力的夾縫中奮鬥生存,加之他又潛心研究過中外政治,猜疑心很重。要取得他的信任和合作,必須以誠相待。使其覺得自身的利益是與中國共產黨的利益聯繫在一起的,在大道理上開導他,真心幫助他進步;同時,對龍雲的少數民族習慣以至迷信這種小節,不但尊重,必要時還需順著他,以便更好地進行接觸和交流思想感情。

華崗以“林少侯“的化名通過雲南大學文史系主任楚圖南和歷史學家尚鉞的幫助,在雲南大學以社會學系教授的身份作為工作掩護。不過他的身份仍是半公開的。他是作為中共派到龍雲處的代表,“任務是清理和收容長征時散失在雲南各地的紅軍指戰員”,實際上是“做龍雲的工作”,另外根據周恩來的指示,華崗對昆明的民主運動和文化教育界的統戰工作和青年學生運動負有指導任務。

漸漸華崗對龍雲的工作也取得了進展。隨著接觸的逐漸增多,龍雲對學者型的中共代表華崗有了好感,向他敞開了自己的心扉。龍雲一次對華崗說:“日本是個現代化的軍事強國,中國有什麼力量和它抵抗,偏偏日本人自己倒黴。1941年12月8日要跑到珍珠港去戳一下,不然的話,在中國早成事了。”看來,龍雲對抗戰還缺乏信心。華崗便通過講歷史,全面講解中國社會的性質和戰爭的性質,分析中日力量對比的基本因素,闡明中共的戰略方針和各項政策以及勝利的前途,幫助龍雲提高了認識,對抗戰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變化。此後,華崗又多次向龍雲提出反對對日妥協、反對內戰和支持愛國民主運動的必要性,提醒他保持經濟實力,不要被國民黨掠奪掉,在軍事上要防範國民黨進駐雲南的軍隊,對之加以限制。雲南自己的軍隊不要過分集中一個地點,應適當分散在外圍,以免發生不測。這些真誠關心龍雲和雲南的意見和建議,龍雲都很贊成,有的就照華崗說的做了。

隨著華崗工作的深人,龍雲主動提出要中共在他那裡設立一個秘密電臺,以便更好地與中共中央聯繫,龍雲並叫華崗搬到城裡來住,以便有事時可隨時找他。龍雲指定作戰科長作為聯絡員,要華崗指定一個聯絡員。

華崗把龍雲提出設立電臺的事報告了南方局,很快中共黨組織將在龍雲二路軍指揮部當報務員的楊才(中共秘密黨員)調來昆明,交與華崗單線領導。楊才是紅巖派往雲南設立秘密電臺的,因種種原因未能建成電臺,便找了個工作隱蔽待命。華崗替楊才改了一個名字叫李清泉,與龍雲的副官長楊立德談妥,楊才便以遠征軍聯絡員的名義到五華山滇綏公署交通大隊無線電中隊當了上尉教官。

不久,由龍雲出錢,楊才買了一臺100瓦功率的電臺,裝在法源寺內。法源寺的圍牆外有一水塘,塘邊是龍雲的靈源別墅、住著龍雲的憲兵。別墅北邊則住著國民黨憲兵第十三團的教導營,監視著龍雲的行動。龍雲派來一個警衛班保護電臺,還給了兩個報務員,協助楊才。電臺的主要任務是抄收新華社的新聞電稿,華崗送給南方局的請示報告和一些重要情報也常藉此電臺發出。

1944年8月此電臺便與紅巖南方局取得聯繫,後根據指示只與延安電臺保持聯繫。1945年毛澤東去重慶談判時,龍雲曾通過此電臺表示歡迎,毛澤東覆電讚揚龍雲對民主運動的支持,鼓勵他繼續致力民主運動。後來因為安全原因,電臺搬至城裡圓通山後的小菜園八號龍雲的一個車庫裡,直至1945年10月3日杜聿明解除龍雲的武裝,將其軟禁重慶。

抗戰勝利後,國共重開和談,但談判艱難。華崗心中預感到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華崗立即約見龍雲。在威遠街龍雲公館深處的一間密室裡,華崗嚴肅提醒龍雲:蔣介石對和談缺乏誠意,昆明的部隊調走後務必提高警惕,以防出現意外事變。但龍雲卻聽不進去,正如他後來所說:“以為蔣介石是國家元首,一切做法必依理依法,而卻忘了他原是一個市井流氓,陰險狠毒嫉妒成性的人,我就放鬆警惕,麻痺大意”,甚至連華崗的話“也都不能引起我的注意”,因為此時龍雲正幻想出國受降,擴大自己的實力。

華崗心中想著再去找一些人來做龍雲的工作,使他正視眼前的危險,便馬上約見了中共雲南地下省工委的負責人鄭伯克,商量應付突發事件的種種措施,並約見了楊才,告以如果發生事變應採取的措施和聯繫方法,給了楊才二個月的生活費。

兩個星期後的10且3日,睡夢中的昆明市民忽被一陣陣的槍聲驚醒,坦克從街上隆隆地駛過;第五集團軍總司令兼昆明防守司今社聿明按蔣介石密令,突然發動解決龍雲武裝的事變。龍雲被蔣介石免去其昆明行營主任、滇黔綏靖主任、雲南省政府主席的職務,去擔任空頭的軍事參議院院長,被軟禁在重慶。

不久,在朋友的幫助下,華崗上了一輛美國軍用卡車離開了昆明。華崗這位秘密使者完成了他的歷史任務,再次回到了紅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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