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場夢，已經開幕了5天的第七屆烏鎮戲劇節，繼續讓人夢遊讓人沉醉。昨晚，烏鎮大劇院的舞臺上，盤靚條順的倪妮穿著修身旗袍從臺口走下來，一個恍惚間，彷彿到了電影《金陵十三釵》裡的玉墨。然而90秒後，她立即從民國女特工安娜變身成現代波西米亞風造型的女作家舒彤。這是倪妮舞臺處女作《么么洞捌》的高光時刻，也是烏鎮戲劇節發起人之一、著名戲劇導演賴聲川的主場時間。
10天壓縮到1天
烏鎮戲劇節史上最“硬核”拆裝臺
誰也不知道剛剛在烏鎮度過65歲生日的賴聲川導演這幾天經歷了什麼。拆裝臺對於很多普通觀眾來說，是一項無法言說的幕後工程；但對於劇場工作者來說，卻需要分秒必爭創造“奇蹟”。看到今年烏鎮戲劇節的安排，大家都會提出一個疑問——為什麼賴聲川的最新舞臺劇《么么洞捌》,只演一個晚上，而且是一晚連演兩場？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因為倪妮檔期的問題，直到賴聲川在專訪中親自解釋，原來是為配合烏鎮大劇院的檔期。
“從俄羅斯蘇維埃榜樣劇院的開幕大戲《三姊妹》到接檔的莫斯科藝術劇院的《卡拉馬佐夫兄弟》，中間有四天的空檔，但除去《三姊妹》的拆臺和《卡拉馬佐夫兄弟》的裝臺時間，只剩下了一天可以演出。”賴聲川說，這是今年6月在上海上劇場首演的《么么洞捌》首次開啟巡演，主創一商量，誰都不想錯過烏鎮戲劇節的演出，於是決定和時間賽跑。
“偏偏《么么洞捌》這部戲的舞美也很複雜，之前需要至少10天的裝臺時間。但我知道，烏鎮是一個可以創造奇蹟的地方。”於是，賴聲川的舞美技術組創造了一個烏鎮史上最“硬核”的拆裝臺時間——原需要至少10天的裝臺任務壓縮到僅1天。“在第三場《三姊妹》的演出中，《么么洞捌》的燈光便默默就位。”
首度觸碰舞臺劇的倪妮，也將面臨體力、腦力、心力的極限挑戰。因為這出戏長達160分鐘，從傍晚5:30演第一場到深夜10:00接棒第二場，這樣的“馬拉松式”表演並不是一般人能扛住的。早就在烏鎮準備就位的倪妮，忍不住在演出前發微博說：“這幾天天天手心冒汗，真的很緊張啊。”不過昨晚觀眾的掌聲都在為她的努力鼓掌，就像賴聲川說的，倪妮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學生。
影視轉戰戲劇舞臺
30歲後的倪妮想要突破自己
《么么洞捌》是賴聲川自己創作的一個穿越劇本。時空跨越2019年與1943年。“2019年和1943年，兩個時代大大不同，如果這兩個時代能有一個對話，會是怎麼樣？”住在上海的時候，很多次走在虹口的街頭，賴聲川總想著這棟老建築背後會有著什麼樣的故事，想象抗日時期這裡作為日佔區發生的傳奇。
“後來我又看到一個發生在二戰時的真實故事。一個歐洲的舞女，在德國軍官之間周旋，她不懂德語，但卻能過耳不忘，把自己聽到的分毫不差地記下來，為盟軍傳遞了很多重要情報。”於是賴聲川把這個故事移植到了《么么洞捌》裡，成就了民國舞女安娜，在劇中，安娜不懂日語，卻能把日本軍官酒後說的情報記錄下來。故事就發生在一個曾經日佔區的老廠房裡，女主角舒彤是生活在2019年的知名作家，她厭倦了平凡不刺激的日常生活，轉而創作抗日地下黨的故事。當她搬進這個老廠房尋找靈感時，留聲機開啟了兩個時代的聯結，而“么么洞捌”就是行動的代號。
對於一個從未接觸過舞臺劇的女演員首度就要一人挑戰兩角，賴聲川的評價充滿了褒獎。“一人分飾兩角，即使是科班出身演過10年戲的人都很辛苦。但作為一個影視轉戰戲劇舞臺的新人，她可以拿很高的分。”在排練中，儘管倪妮一開始並不知道演話劇的工作流程，可她一進入就是好學生的狀態。“打滿分的好學生。不遲到不早退，認真做了所有功課。她真的很有才華，態度太好了。”
在賴聲川看來，一出製作嚴謹的舞臺劇，必須要珍惜演員。“倪妮30歲了，一直在尋找突破。我問她你需要什麼，她說她希望有一個更好的表演訓練。”於是，賴聲川陪著她讀劇本，讓她理解這個角色。“事實上她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如何看待超長劇？
每部作品都有自己的生命長度
從第一屆的懵懂無畏到第七屆的簡單夢想慢慢做大，賴聲川坦言，烏鎮戲劇節，確實也會出現“七年之癢”的問題。“比如《么么洞捌》開票後45秒就賣完了，但這事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因為我們無法滿足更多觀眾的需求，怎樣能讓他們在合理票價範圍內買到心儀的票，這是需要解決的問題。”
還有水劇場的利用。去年專訪時賴聲川一直遺憾水劇場沒有好好利用，終於今年一口氣來了兩部——來自波蘭的《精靈女王》和希臘的《特洛伊女人》。為了能在水劇場演出，波蘭團隊重新寫了《精靈女王》劇本，他們不僅花費很多時間搭臺，也在劇組來烏鎮的第一天就創下了燈光連續調試的最長紀錄，從下午3點一直持續彩排到次日凌晨3點。儘管《精靈女王》在首演時碰到突然下雨和字幕問題，但第二天解決這些問題之後，水劇場的實景空間就變得妙不可言起來。男女主角可以在小拱橋上高歌，劇場前的一堵白牆也變成了導演的多媒體屏，夜晚開出一樹紅花。水劇場的波光都倒映著人間繁忙的景象，賴聲川很高興地表示，在這裡看戲劇，真有一種在希臘露天劇場看戲劇的儀式感。
當然，在烏鎮戲劇節看戲，精力和體力必須都要跟得上。對於挑戰270分鐘的開幕大戲《三姊妹》，觀眾對於這種“甜蜜的束縛”是痛並快樂著。4個半小時的時長，如果坐最快的復興號高鐵，可以從杭州到北京走一趟了。加上前陣子大火的5個小時的《酗酒者莫非》，8個小時的《靜靜的頓河》，面對時下越來越多的超長劇作品，賴聲川笑言：“每個作品都有自己的生命長度。”
“我自己就在2000年創作了8小時的《如夢之夢》，再後來是3個半小時的《寶島一村》，可能這個時長在現在看來也並不算長。我最近創作的張傑和郝蕾主演的《曾經如是》也可能有5個小時。”賴聲川解釋說，其實作品也如同自然生命體一樣，“就像一匹馬，如果它的頭很短，尾巴很長就不能成為完美比例。戲劇作品也一樣，都有自己的生命長度。”而烏鎮戲劇節，給予每出戏以絕對自然生長的空間，這是它最可愛的一面。
閱讀更多 青年時報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