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消失的東臺土話

在我出來上學後,由於交流的必要,全部講普通話。曾經覺得家鄉的方言覺得非常老土。後來看了一些古人的書籍後,才發現,一部分最土最土的話曾經是古漢語;家鄉話,我們最土的部分其實是精華所在。

“香菜”,我小時候最討厭吃了,明明是臭的,卻要叫“香”菜,土話叫“芫荽”,兩個草字頭,寫起來很優美的漢字。《射鵰英雄傳》中寫作“言須”,和我們方言如出一轍。

“釜冠”,這個外地人肯定不明白是什麼,本地的95後估計也都聽不懂了。口語講起來土得掉渣,寫下來用普通話讀一下文縐縐的。其實就是大土灶的鍋蓋,那時大鍋的鍋蓋都是木頭的,至於“釜冠”,也是有說法 的, “釜”就是鍋,項羽當年破釜沉舟,其實就是把煮飯的鍋全砸了;“冠”是帽子,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釜冠”就是鍋的帽子,這是一個帶比喻意味的形象化說 法,鍋當然無須戴什麼帽子,它的帽子,就是一頂鍋蓋。“釜冠”作為口語中的鍋蓋,綿延了4000多年。

“薅hāo草”。小時候田埂里人來人往扛著鋤頭,大家互相點頭致意“你上田裡薅草啊?”“嗯哪,你也薅草啊。”普通話裡寫作“鋤草”。明 謝肇淛 《五雜俎·地部一》:“水田自犂地而浸種,而插秧,而薅草,而車戽,從夏訖秋,無一息得暇逸,而其收穫亦倍。”

“男將”“女將”。“將”,發音為“qiang”。過去稱呼別人的老婆都叫“婆娘”,唐洋李堡一帶離我們比較近的地方,稱呼為“馬馬兒”。客氣尊稱人家老婆,“你家的女將啊”,叫人家的丈夫則是“你家的男將啊。”如今這種稱呼只有《三國》、《水滸》等古典小說裡可以見到,在戲劇舞臺上可以聽到。

“洽蛆”,形容瞎說八道,貶義詞。“你洽的什麼瘟蛆啊?”(你瞎說什麼啊?)

“披奩”,普通話裡的被子。曾經聽到一個笑話,一個女人單獨坐車,丟了一床被子,嚎啕大哭:“我的披奩麼得了啊,男將要罵啊!”旁邊的外地人聽得目瞪口呆。女人同伴覺得她哭的很丟臉,跟外地人說:“別聽她洽蛆啊!”

“糝兒粥”,漢字作“彩兒粥”更接近方言,其實是玉米粥。夏天的早晨喝一碗“彩兒粥”,渾身都有勁了。冬天的早晨,喝一碗有山芋的“彩兒粥”,溫暖了一整天。

“兇”,這個字在我們方言裡跟書面解釋完全不一樣,我們的方言裡是褒義的,書面的解釋則是貶義的。比如從醫院探望老人回來,有人會議論下“老太太還滿兇的啊,過到100歲不曾問題。”比如誰幹活很厲害,就說“某某某做的兇啊。”

“曾céng”,“不曾”,意思同“沒有”。南朝宋 劉義慶 《世說新語·文學》:“﹝習鑿齒﹞後至都見簡文返命,宣武問:‘見相王何如?’答雲:‘一生不曾見此人。’” 是不是覺得用“不曾”來講話說“沒有”,更顯得有文化?

“捱搞”形容日子過得不是很好,很艱辛。”我們小時候捱搞啊,哪有你唻現在過的好啊?”老人家常常感嘆。

“汙瑣兒”,這個詞是我創的,找不到書面語是如何寫的,“suǒ”應該更接近方言。好久都沒用這個詞了,連我父母打掃衛生後都會很文雅的說:“我去倒垃圾啊。”以前都是這樣說的:“牆旮旯兒還有汙瑣兒掃掉!”

“胖,pang”第一聲,同“浮”,現在漢語詞典中沒有收錄“pang”,在《康熙字典》中是有這個字的,上面一橫,下面一個水,非常形象,說明東西在水上面,比“浮”字意境好多了。“有個搞子pang在河上嘍!”.

“來子”,實在是沒有任何普通話和我們方言相近可以用詞語寫下來了,估計是“亮子”?還是“凉子”----太陽冷下來的兒子?“月亮”的方言,獨樹一幟啊。

“波喬”,“別波喬了,爬起來,自己走路。”老人家通常跟孫輩這樣溺著說。“波喬”意思是撒嬌。

“太”,作第三聲,意思和“大”一樣。“嫌太啊,換個小的吧。”

暫時想到這麼多,以後如果有想起來的會繼續補充。

還記得小時候的童謠一首“炒銀豆,炒豇豆,炒到八哥翻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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