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漢為什麼第一個被滅?竟然因為中原士族激烈反對司馬家做皇帝

蜀漢為什麼第一個被滅?竟然因為中原士族激烈反對司馬家做皇帝

(電視劇裡的司馬懿)


高平陵之變是後三國時代最重要的一次政治事件,徹底奠定了司馬氏日後取代曹魏的基礎。而關於高平陵之變歷來也有許多爭議,其中爭議最大的是司馬懿發動高平陵之變時為什麼沒有大臣站出來阻止他。

關於這一點,中文互聯網上有許多解釋,比較主流的解釋大概有以下這麼幾條:

“人心思漢,人們對於篡漢自立的曹魏沒有什麼感情,所以在司馬懿發動高平陵之變時沒有人願意站在曹魏這一邊。”

“曹操篡漢,所以世家大族並不忠於曹氏,所以司馬懿發動高平陵之變時,沒有大臣真的忠於曹魏,站出來阻止司馬懿。”

“司馬懿發動高平陵之變主要依仗河北士族力量,因為河北士族支持袁紹的緣故,在曹魏長期被邊緣化,因此司馬懿代表河北士族發動高平陵之變與汝穎士族和譙沛士族決裂。“

雖然這些說法看上去不無道理,但事實上這三種說法都不正確,司馬懿發動高平陵之變確實導致司馬氏日後能夠篡奪曹魏江山,但是司馬懿發動的高平陵之變和司馬氏篡奪曹魏江山實際上是兩件事。

這裡我就具體和大家介紹一下為什麼三種流行說法都是錯誤的,並且簡單向大家介紹一下司馬懿發動高平陵之變以及司馬氏篡奪曹魏江山的經過。

所謂的“人心思X“只是後世老百姓美好想象,實際封建大一統王朝對普通人的壓榨都是很殘酷的,換言之,絕大多數民眾對於這些封建大一統王朝毫無感情可言。

近些年洛陽出土了一大批安史之亂時期洛陽中下層人士的墓葬,其中大量中下階層市民的墓誌銘讓歷史學家大吃一驚,因為僅僅在安祿山攻陷洛陽後半年,洛陽中下階層市民在其墓誌銘上也直接稱呼唐朝為“偽唐”。


蜀漢為什麼第一個被滅?竟然因為中原士族激烈反對司馬家做皇帝

電視劇裡的司馬懿

即使在號稱善待士大夫的北宋末年,也有大量太學學生主動剃髮投靠金國人,蒙古滅南宋時,江南地區也有不少普通農民向元軍哭訴南宋賦稅太高。

司馬懿發動高平陵之變時,曹魏取代東漢已經接近三十年了,這三十年時間已經足夠中原民眾和士族忘記漢朝了。因此,高平陵之變時並沒有什麼“人心思漢”這種事情。

另外,確實有不少曹魏高官在高平陵之變時站在司馬懿這一邊,甚至幫助司馬懿出謀劃策,但是這不代表這些曹魏高官就是司馬懿的黨羽,事實上這些參與高平陵之變的曹魏高官之所以支持司馬懿,並不是因為他們支持司馬懿篡奪曹魏江山,而是他們更反感曹爽。

魏明帝曹叡去世時任命了兩個顧命大臣,分別是宗室曹爽和士族代表司馬懿。

而魏明帝去世不久,曹爽就對司馬懿明升暗降,將司馬懿升為太傅,實際剝奪了司馬懿參與曹魏實際政治的權利,司馬懿在發動高平陵之變時已經離開曹魏政治中心十年之久了,可以說司馬懿已經相當邊緣化了。

那麼,遠離政治中心十年之久的司馬懿突然發動高平陵之變的底氣從何而來呢?

司馬懿的底氣事實上是來自曹魏元老對他的支持。

曹爽執政時期親自發動了一場名為“正始改制”的運動,簡而言之,“正始改制”和晚清諸親王貝勒得勢後所進行的改革很類似,打著改革的名義進行中央集權。

蜀漢為什麼第一個被滅?竟然因為中原士族激烈反對司馬家做皇帝

(電視劇裡的司馬懿)


以往傳統觀點認為曹爽在這個過程中大量任用宗室,嚴重損害了士族利益,所以士族們願意支持司馬懿發動高平陵之變。

但最近研究成果顯示,曹爽還是重用了許多汝穎士人,不少人在司馬昭時代以及西晉也深受重用,這說明傳統說法並不正確。

不過曹爽“正始改制”確實也損害到了一些士族利益,這就是以蔣濟、高柔為代表的曹魏元老重臣。其實這也很難責怪曹爽,怪只能怪曹丕、曹叡都太短命了,給曹爽遺留了太多的“三朝元老”。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相信不用我多說,清咸豐帝上臺後第一件事就是清理父親道光帝信任的重臣穆彰阿,清雍正帝上臺後則倚重康熙朝沒有任何官職的怡親王。

曹爽想用符合自己心意的人,這並不是什麼錯,但是他錯誤估計了曹丕、曹叡遺留下的老臣們的影響力和實際的政治能量。

而對於蔣濟、高柔等“元老”來說,不管曹爽重用的是不是士族,只要曹爽邊緣化他們這些“三朝老臣”就已經足夠讓他們聯合起來反對曹爽了。

以高平陵之變裡三位主要元老重臣籍貫分析,司馬懿、高柔都是汝潁士族代表,而蔣濟則出身譙沛士族,所以高平陵之變並不是所謂的什麼河北、汝潁、譙沛士族大亂鬥,也不是士族與曹魏皇族的鬥爭,實則是年輕宗室權臣和不願意退出政治舞臺的元老重臣之間的鬥爭,是新老之爭,而非派系之爭。

蜀漢為什麼第一個被滅?竟然因為中原士族激烈反對司馬家做皇帝

司馬懿畫像

另一個有力證據就是高平陵之變桓範出城之後,司馬懿很驚慌,認為曹爽的智囊出城,事情可能會有變化,反而是蔣濟站出來寬司馬懿的心,告訴他曹爽肯定不會挺桓範的。

懿謂蔣濟曰:“智囊往矣!”濟曰“範則智矣;然駑馬戀棧豆,爽必不能用也。”

不過雖然蔣濟、高柔支持司馬懿發動高平陵之變,但是他們本意只是想“撥亂反正”,只是想讓亂政的曹爽下臺,他們並沒有想要曹爽的命。應該說蔣濟和高柔是真正的曹魏忠臣。和司馬懿是不一樣的。

從司馬師陰養三千死士這一點可以看出,司馬懿和蔣濟等人不一樣,他很早以前已經在籌劃發動政變,自己篡取曹魏最高權力了。

這也是我之前一再強調的,曹魏元老重臣幫助司馬懿發動高平陵之變,並不代表他們支持司馬懿篡權。

所以當司馬懿不顧自己誓言,誅殺了曹爽三族後,曾經出面擔保曹爽肯定沒有性命之憂的蔣濟拒絕了司馬懿都鄉侯的封賞,並且當年就悲憤羞愧而死。死的時候只有61歲,比司馬懿小了快10歲。而蔣濟的後人在晉朝也泯然眾人矣,並沒有飛黃騰達,可見司馬懿對究竟該怎麼對待蔣濟這些真心支持曹魏的忠臣,心裡還是有數的。

蜀漢為什麼第一個被滅?竟然因為中原士族激烈反對司馬家做皇帝

電視劇裡的高平陵之變

另一位支持司馬懿高平陵之變的高柔,雖然沒有明確反對司馬氏擅權,但是他多次表示了對曹魏的同情,結果他死後,司馬氏藉著爵位改革的機會,把高柔第一等的列侯爵位改為了第四等的子爵。陳留高氏也從漢魏時期頭等士族變成了西晉時期的三、四等士族。

說白了,曹魏元老支持司馬懿發動高平陵之變的本意只是希望由司馬懿帶頭把曹爽搞下去,並不是希望顛覆曹魏政權。

而司馬懿則是利用了元老重臣不滿曹爽的情緒,果斷髮動了高平陵之變並且誅殺了曹爽三族,為司馬氏最後篡魏自立奠定了基礎。

在這一點上以蔣濟、高柔為代表的元老重臣和司馬懿是絕對不一致的,只不過司馬懿採取溫水煮青蛙策略,沒有一上來就要篡位,所以蔣濟等人也沒有和司馬懿撕破臉。

可即使到了高貴鄉公曹髦時代,即使朝堂遍佈司馬氏的親信,司馬昭親信賈充、成濟居然敢公然弒殺曹髦,陳群之子陳泰也敢於要求司馬昭一定要處死賈充以謝天下,雖然後果是東漢名滿天下的陳氏家族在西晉從此泯然眾人矣。

而且在曹髦被弒這件事上,即使是司馬氏的姻親也並沒有都站在司馬昭這一邊,比如太尉滿寵之孫滿長武就因為被懷疑支持曹髦,被他姻親司馬昭下大牢活活打死。

更別提赫赫有名的“淮南三叛”,每一次淮南反對司馬氏擅權的武裝叛變失敗,都會導致曹魏朝堂大清洗。比如三國名人,曹魏大鴻臚劉曄之子劉陶在淮南二叛時不願意為司馬師出謀劃策,被司馬師直接派人暗殺了。

另外,很多人都說司馬懿籠絡了曹魏時期被冷落的河北士族,然而河北士族也並不是一個有組織的實體,河北士族裡同樣有不滿司馬氏擅權,欺凌曹氏,密謀借閱兵之機殺死司馬昭和司馬師的許允,許允的家族是河北冠族,可以說是河北士族領袖。

蜀漢為什麼第一個被滅?竟然因為中原士族激烈反對司馬家做皇帝

電視劇裡的高平陵之變

綜上所述,司馬氏是少有的三代努力才最終篡奪最高權力的權臣家族,歷史上僅此一家,之所以司馬氏篡魏之路如此艱辛,與其說是因為有蜀漢和東吳的牽制,不如說曹魏最高等級的士族裡有大量反對者,事實上從司馬懿到司馬炎最終篡魏過程中有大量曹操時代元老重臣的子弟不顧身家性命和家族前途反對司馬氏篡魏企圖。

從公元249年高平陵之變到公元266年司馬炎篡魏,正因為有世家大族前仆後繼反對司馬氏篡權,司馬氏才會等到第三代司馬炎掌權才完成篡魏自立的過程。

最後,蜀漢之所以滅亡說起來也和曹魏世家大族反對司馬氏篡權有關,高貴鄉公事件後,雖然沒有明面上的反抗,但是司馬昭親信賈充、成濟弒君惡劣行為引起了曹魏士族廣泛不滿和軟性抵抗,直接證據就是在高貴鄉公被弒殺之前,司馬昭已經在籌備“加九錫”、“晉丞相”、“封晉王”以及追封司馬懿為王等一系列工作了,可高貴鄉公被弒殺後,所有這一切都被司馬昭喊停了。司馬昭為了重新獲得“合法性”,選擇出兵征伐蜀漢,想要滅國之功抵消弒君之惡。

事實上司馬昭下令征伐蜀漢這個計劃,後來滅蜀的鄧艾是堅決反對的,只不過鄧艾不知道滅蜀對司馬昭來說不是軍事行動,而是政治行為,結果造成司馬昭對鄧艾觀感極壞,直接造成鄧艾之死。

如果曹魏士族對司馬昭的抵抗沒有那麼猛烈,司馬昭一時半會還沒有想過要征伐蜀漢,從這個角度說,蜀漢滅亡和曹魏士族對曹氏皇族的忠貞是有直接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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