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傷寒論》到底從哪裡開始著手

今天有一個問題要簡單地談一下,為什麼我們要發“火神派”的醫理和案例。我曾經有一段時間,也很受火神派的影響,看什麼病人全然是一副陽虛之候,非姜附不可力挽。

後來看郭生白老先生的視頻,講法和思路與火神派完全不一樣。大家注意看,李可老用姜附也很厲害,但是老先生說自己並非師從火神派。

如果醫理醫案方面接觸的多一點,則知盧、郭、李雖然都“重陽”,但思路完全是不同,尤其是郭老與另二位差異則更為明顯。

眾所周知,李、盧在臨床上,每多用姜附之輩,尤其是火神派,在原先的基礎上發展了四逆法與桂枝法,將四逆湯的用法上升至“法”的層面,會使我們有一種錯覺,這應當是中醫的正法與大法,是不是我們都應該這樣來思考?

其實我們回到臨床看一下,在相似的病症上,盧老、李老、郭老、胡老(胡希恕)、劉老(劉渡舟),在辯證之後,所使用的方劑絕不會完全一致,甚至於,在用藥的思路上也不會全然一致。我相信這幾位老先生,都可以看重症、難症、頑症,這是沒有疑問的。那問題來了,每個人都不一樣,準確地說,都不太一樣,為什麼?

那麼,是不是盧老都能治,或者郭老,乃至其他先生臨床上就不會有失手,100%的醫療成功率,這個問題要怎麼看,恐怕大家心裡都有答案。所以,哪一位醫家在臨床上都有人罵,尤其是現在還活著的,早幾年走的就好一些,近些年還活躍在醫界,在網上都能發現攻擊的帖子。所以,我根本不在乎你罵誰,因為無論你罵誰,我也相信這些醫家在臨床上治癒的病人比你多。至於你為什麼要罵,有你自己的原因。

我再舉一個例子,西醫有系統的急救和重症醫治措施,在臨床上,每一個環節的醫師,都可以基於自己的本位做出專業內的判斷,所以醫治是一個1+1+1,各環節相加的整合。拿美國來說,2018年初公佈的信息,有10%的病人死於醫源性,但是這10%的醫生是不需要承擔醫師法責罰的,並不構成法律上的追責。然而,如果你質疑這10%的治療方案,不做任何處理或用其他方法處理,在醫療體制內,是不是可以完全摘的乾淨,我不知道。

所以,“正確”的概念在我的腦海裡越來越模糊。

每一位醫家的治療思路不盡相同?這個標準怎麼立?很顯然,醫事法不可能用醫生的臨床貢獻作為重要參考標準。講一句良心話,有些病人,你採取保守救治比可能救治的方案明顯要安全的多。對醫生來說,是的。因為臨床上,影響成功率的因素是多方面的。你要醫生賭自己的身家性命,那搞臨床的,尤其是急救的,是不是總要把腦袋別在腰帶上。臨床上有很多“大膽”的醫生,最後還能活下來的“大膽”的,能力是一方面,機緣也是一方面,一個從臨床上走下來的大醫,要經歷多少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大醫難得。

“醫理”是比法、方、藥更核心的,但是臨床上,每一位醫家總結凝練的醫理又比較不同。到底應該從哪一家開始學起呢?這是一個問題,從傳統的陰陽五行,臟腑理論,還是《內經》,或者《傷寒》。有人說,以《傷寒》原著為主,逐步透進去,但還是沒有解決一個根本的大問題。首先,要從《傷寒》透進去,離了臨床是不行的,傷寒論需要大量的臨床觀察、實踐為基礎展開。因為傷寒論是從“象”,從治則進入的,所以需要我們去接觸病人。傷寒的理

是凝練於治則之內的,也正因為傷寒不去講治法的原理,所以使千古以來由傷寒發揮而出的理論汗牛充棟。傷寒論的寫法,茲以為受《易經》三學“象、數、理”的影響,細較“象”,本身就可知病情之因、位、勢,故由象而識治則法度(數),由法度而知理,則理、數亦的攝其中。因為“象”稍縱即逝,猶如兵事,無常形常勢。故由象而衍,最得神韻。

比如,我們研習易經就知道,易家從古以來分兩大陣營,文人士大夫多攝易理,易數,重在發揮演繹這一面,而盡易理。而在民間,占卜,命理,風水等,就是重易經“象、數”的應用,此二種陣營,往往都看輕對方,多有衝突。

醫事,是實用之學,是經世之學,忌清談務虛,故以“象”為基礎,最能脫空談之風。然而,此處之避其不良之風,並非指責務虛之惡,實則為重醫事之要,如同兵事。比如,從戰國傳來,兵家也出自於易,為什麼兵家多重“法”,重視臨陣的方法、戰略,這和醫事是一樣的道理。然而,只有看到戰場之外的戰場,才可以避免現實的戰場,這是“務虛”之用,也即上工之用。此一節,旨在明“理”之重要性。如此,方不顧此失彼。在佛法中,正見首當其衝就是破“邊見”,何為邊見,即不落在這頭,就掉在那頭,推而衍之,一切見地(身見,邊見,邪見,戒禁取見,見取見)的偏頗無不從此中出。

所以,我們認為哪個醫家講的最好,最符合“道”,往往是因為特定的時空背景下,與我們自身的因緣、個性、氣質、秉性、學識相融合的結果。最清淨的做法,當然是直接依據傷寒論,任何一個人只要是從其中趟出一條路來,或者在前人的基礎上有所發展,或者就是自立門戶,這本身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我為什麼推薦胡希恕,因為從學術上講,胡希恕的方證觀念,保留了《傷寒論》最樸實的狀態,沒有歸納一個“形而上”,而只是將方法,原則這樣的使用法度羅列出來。那麼,無論你是完全順著這條路子往下走,抑或是嫁接入其他的理念中,法度也不會丟失,此一理念亦可得到充分的證明或發揮。所以,胡老,不過是融入了臨床經驗,用現代的白話的語言解釋了傷寒論。這樣,則可融古融今,活學活用,最不易丟了傷寒的神韻。那麼,不管你學郭生白,因為郭老的生化湯,排異湯的方子是沒有公佈的,好多人絞盡腦汁地想得到這個方子。如果這兩個方子那麼好用,為什麼郭老不公佈出來。凡是對這個現象不理解的,都是不知道辯證之於臨床的重要性。如果不重視為什麼用這個方的“原理”,而只是落在具體的藥方上,認某某方治某某病,那麼,中醫這條路不適合你。

時間有限,今天暫時就說這麼多,有空的話,可以再談一談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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