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真把自己當成百姓父母的官,都是昏官,而你則是狗官

小說:真把自己當成百姓父母的官,都是昏官,而你則是狗官


宋文良肯定不知說要去青竹縣會讓何樂大吃一驚,而且還不敢表現出來,只能強忍著微笑以對。

“是去慄源先生那裡啊!聽說近來那裡很熱鬧……”袁英不是很喜歡神神叨叨的慄源,但宋文良很是尊崇慄源先生,他也不好多說。

“嗯,是啊!慄源先生急信來說有要事,只好匆匆趕去。”宋文良與袁英都是卞州人士,同年入的開州軍、政兩界,又有共同的治國理念,因此結成極要好的友誼。

“如此啊!對了,宋哥,有件私事問你,你來一下。”袁英將宋文良拉向一旁,與何樂隔開距離。

宋文良當然知他心思,也只好跟著過去。

“宋哥,你沒受脅迫吧?”袁英也是奇怪,憑他的眼力早已看出何樂所騎的馬是戰馬級別,又不見該有的軍方印記。再想到宋文良曾作為諜子混入西花崗,而西花崗曾劫走一批還未烙印的軍馬,都足以證明何樂的嫌疑很大。而他們在此設路禁本來就是要抓捕敢劫官差的獨行匪徒,與州府發來的海捕文書描述,何樂到是有九成能對應上。

“袁英你多慮了,這位真是我認識的朋友。”宋文良知道他看出問題,但既然已擔保就得做到底,就當是回報救命之恩。

“那宋哥你看看這個。”袁英拿出海捕文書給他看。

宋文良出來時還未收到文書,接過一看,心裡已有幾分確信肯定就是何樂。文中所說的兩匹官馬已被西花崗匪徒所射殺,所以才會換成兩匹軍馬。不過他還是淡然一笑,將文書還給袁英。

“那好吧,只要不是脅迫就行,相信宋哥有自己的考慮。”袁英這樣做已是極給面子。州里的海捕文書如能在他手上結案,於他前程也是有好處的,此時真的就是給宋文良情面。

宋文良拍拍他的肩膀,想著回來定要好好請他去吃頓飯,到時再把事情說開就好。

臨到分別袁英還一直盯著何樂,多看幾眼他發現此少年到也不讓人反感。現在的何樂眉眼間正在長開,少年特有的英武軒昂開始在他身上顯現,比起幾年前初過澄河時的稚嫩改變很多。

“謝謝宋大哥!”何樂其實已聽到他們的談話,現在只要他想幾米距離內的對話都可以聽清。

“呃……其實……”宋文良想找個合適的措辭來表達他想表達的意思。

“其實我是真的要去青竹縣慄源先生那裡……”何樂微笑著,從懷中摸出一個空的錦囊。錦囊裡什麼也沒有,原本是該扔掉,但何樂還是決定留下來。

“這!”宋文良搶過錦囊,果然與他身上的錦囊一模一樣,世上別無他號的慄字錦囊。

“我也知道太巧合,只是不管怎麼說到慄源先生那自然就能見分曉。”何樂笑著領先朝著東方跑去。

雙方解開心結,也就有更多話題聊。雖說宋文良比何樂年長几歲,但何樂也算飽讀詩書,與宋文良甚是有話說,尤其是宋文良對北地生活興趣大,全程幾乎是何樂在介紹北地現在的實情。

“太慘了!實在太慘了!”宋文良每每聽聞北地各種慘狀都會驚呼,原本他還以為只是百姓流離失所,沒想到幾年前就已有易子而食的人間慘禍。而對於羯人,他們也只能從傳聞中知道大概,甚至會在腦中生出羯人有三頭六臂,個個都是魔王轉世。而在何樂口中更真實,羯人只是比大周朝軍隊更善於騎戰,然後他們不怕死,所以氣勢上比大周朝軍人強。加之羯人運用的戰術非常靈活,經常是一二十人的小隊羯兵就能趕著整個村的百姓跑,而百姓往往喜歡朝軍人隊伍裡跑,很容易就衝散大周朝的軍陣。

這些其實也是何樂看過兵書後,自己才體會出來。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他得入兵法的門,自然就能看出問題所在。

“原來如此!”宋文良頻頻點頭,但他並沒見過羯人,也不便評論。畢竟何樂還只是個少年,他的見解還不具有代表性。

“總有一日我大周朝的軍隊也將會打過去,殺光那些羯狗,為死去的百姓報仇雪恨。”聽完何樂的描述,宋文良咬牙切齒的說。

何樂淡然笑笑,他也是如此想,但還沒到時候。他在等自己強大的一天,那些債他都記著的。

“走,先去石窩縣,帶你去個有趣的地方,來了此地不去會很可惜。”在一處岔道宋文良引著何樂走上旁道。

何樂其實不太願意,他可是急著見木子青。

“不急的。慄源先生也沒規定時間,但這處地方你不去可是會後悔的。”宋文良哪知他仍是重色輕友的人,此刻何樂心裡想著的是溫婉文靜嫻秀的木子青。

終是敵不過宋文良的熱情,何樂還是跟著他走上歧途。

下官道走過一段泥濘的小道,就能遠遠看到一處破破爛爛的小縣城。石窩縣在何樂記憶裡沒什麼印象,他曾留心記過重要的城市和縣城,因為《十策論》中開篇就有說兵之大者應心有天下,物盡其用。

而他沒印象的縣城應是極普通的才是,但看宋文良所說,總是會有什麼特別。

儘管心裡還是有所期待,但走進石窩縣城還是很讓人失望,這裡應是太窮,就連縣府衙門也同樣破破爛爛。最離譜的是,縣衙門前還涼曬著破褲衩。

而宋文良見到也不為意,顯然他是知道此處的窮,反而是何樂顯得少見多怪。

繞過縣衙,宋文良領著何樂走進條小巷。這小巷兩旁全是木板搭建的小屋,一些閒散的人雙眼無神的坐在屋裡,似乎他們在這些小屋中已枯坐一輩子。何樂很不喜歡看到這樣的人,他喜歡看到拼的人,他老爹再窩囊也知道要拼才能活下去。

宋文良目光直視著小巷最深處,絲毫沒興趣去看這些人,在他心裡這些人已如行屍走肉。

“我又來了!”

“滾!”小巷深處傳來怒吼。

“這次我帶來一個有趣的小友!”宋文良無賴的說。

“也滾!”怒吼依然中氣十足。

“見都不見,豈不是可惜!”宋文良找個木墩坐下來,好整以暇的說。

“滾蛋!”聽聲音那憤怒值已到要爆發的程度,就連何樂聽到也不禁咋舌。

“十厭之人,你就快變成十厭老人了!”

“老子的事,不用你管,快滾!”

宋文良也不生氣,將那木墩往前挪了挪,靠近那扇幾乎風吹就會倒的門。

“也許等你真成了十厭老人,才會有所成。但今天你要不見這位小友,可就真的會很後悔的。”宋文良湊近門縫往裡看。

“你滾!你無恥!”門裡的聲音這次轉成驚慌,似乎被宋文良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哈哈,就知道你躲在裡面偷吃!”

嘭……噼裡啪啦,整個小巷都活過來,那些雙目空洞無神的枯槁之人全衝出來,擠到這扇快倒的木門前排隊。

“我沒偷吃!回去!快回去!”門裡的人似乎真急了,但始終沒開門,也沒露面。

“他在偷吃,我親眼看到的。”宋文良認真的說。

“你無恥!小人!混蛋!王八!”那聲音已變得慌亂起來,再沒有開始的氣勢。

何樂在旁邊看得莫名其妙,想不出宋大哥這是要幹嘛。而這些人怎麼聽到偷吃就和聞到血腥的蚊子一樣,荒誕中透著股子詭異。

宋文良也不向何樂解釋,繼續悠哉遊哉的坐在門口往裡看。而那些人則靜默的站在門口,也不說話也不鬧。

過得有半晌,破門打開條縫,從裡面伸出雙汙穢的手,一手拿著木勺,一手端著木盆,那盆裡盛著不知何物所做的食物。然後第一個人伸出手來,木勺盛了一勺盆裡的食物放在他手上,接著是下一個。整個過程都沒有聲音,接到食物的人會極快吃掉,然後又回到自己的屋裡枯坐發呆。

何樂在旁邊看得後脊發涼,在北地也有喪失所有希望的人,或營營苟苟或麻木不仁的活著。但如這樣活著的人形生物,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些已不能算作完全的人吧!

“這裡很沒趣,也很有趣……”何樂小聲說。

宋文良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透著複雜的神情,但絕對沒有戲謔或嘲弄。

何樂大概懂他的意思,所以走上前一腳將那扇破門給踢飛。門裡幾乎臭不可聞,一個青年男子坐在最裡面,似乎知道門會被踢飛,但沒想到會是何樂來踢。這門已被宋文良踢過無數次,還有那袁英拿刀劈過一次,現在又來個少年踢。

門裡的惡臭換個錦衣玉食的公子來,應該能退避十舍,但何樂一步跨進去,將那個青年人拎出來扔在小巷裡。

“他們不可憐,只是可悲。你不可敬,只是可畏。”何樂想起《十策論》中所說,民之可悲處失智,官之可敬處無畏。在這裡,在這石窩縣則映射朝堂的失矩,就是一處大周朝的縮影。果然十分有趣,比見到最好笑的事還要有趣十倍,不來他真的會後悔。

“不要你管,你個小屁孩懂什麼!滾啊!”

“古人說為官即為民之父母。但真把自己當成百姓父母的官,都是昏官。而你則是狗官,以為讓他們活下去就算好了嗎!”何樂怒了,再將他拎起來,雙目四對。那青年眼中沒有神采,除了逃避再無其它。這裡的人如同牲畜,已沒思想,只求不餓就行。為官做到他這份上,也是極度昏聵無能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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