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影響西漢政治格局的叛亂,以熱鬧開頭,以慘敗結束

公元前202年,“楚漢之爭”結束,劉邦勝出。

望著初定的天下,劉邦不敢有絲毫懈怠,先後封韓信、英布、彭越、吳芮、臧荼(盧綰)、張耳為王。

面對這些異姓王,劉邦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焦慮,為劉家的江山憂慮。他明白,各諸侯國,名義是向他這個皇帝臣服,卻只是表面的儀式,這些人還是包藏禍心的。

隨後幾年,韓信、彭越、英布,三位能爭善戰、擁有強大軍事力量的異姓王,以及臧荼(盧綰)、張耳被劉邦兩口子挨個收拾了。

收拾完了,這天下空出來的地方怎麼辦?是像秦朝一樣,完全搞郡縣制?

不行,作為從秦朝走過來的有故事的人,劉邦覺得,秦朝之所以如此之快地滅亡,苛政是主因,擾民用民過甚,使得天下生民無一天安寧,無生活的保障,這不行,所以,他要實行“清靜無為,與民休息”的政策。

而秦國宗室力量太弱,天下動亂時,竟無一家嬴氏宗親能夠起來力挽狂瀾於繼倒的,這樣也不行,所以,劉邦要實行郡國制,即郡縣與同姓諸侯國並存

封誰不封誰,劉邦心裡早就有數了,自己老劉家的人,每個人有什麼能力,他一清二楚,況且,分封同姓,

關鍵又不在賢與不賢,只要他們能封建一國,擁有了力量,鞏衛皇帝,護衛朝廷就夠了。

這場影響西漢政治格局的叛亂,以熱鬧開頭,以慘敗結束

(漢高祖劉邦)

劉邦與各功臣們殺白馬,歃血,共舉雙手於胸前,手拈高香,朗讀誓詞:

“非劉氏而王,天下共擊之。”

宣誓完畢,劉邦忙不迭地大封同姓諸侯,封劉仲於代,劉交於楚、劉濞於吳,劉肥於齊。

終劉邦一代,這些同姓諸侯與中央,的確是關係密切,卿卿我我,如膠似膝,緣於這些諸侯王皆是劉邦的兄弟子侄,“打斷骨頭連著筋”,而且他們是第一代受封的諸侯,知道自己擁有的一切,都是誰給的,知恩圖報嘛。

可是,時間能改變一切,親情也一樣。

劉邦故去,兒孫們相繼君臨天下,此時的諸侯王們,也經歷了迭代更新。大家雖說都姓劉,可關係已經變成了堂兄弟一系,多少年才見一面,有些甚至於不見面,哪裡還能談得上血親感情。親兄弟尚且爭權奪利,何況血緣關係變得如此之遠的親戚?

就這樣,諸侯王們與中央朝廷,與皇帝離心離德越發嚴重,他們只待時機,便想著與皇帝一爭高下。


時機該來的,一定會來。

恰逢漢景帝初年,這個年屆二十多歲的年輕皇帝,閱歷雖少,卻也明白諸侯的做大,已經開始影響到朝廷的權威,該對他們動動刀子了。

《孟子.騰文公上》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蔫者矣”。

御史大夫晁錯上《削藩策》三十章,詳盡闡述諸侯國存在的危害。

漢景帝深以為然,抓諸侯一點毛病,開始對諸侯王陸續採取行動:以楚王劉戊服喪期間,行為不檢點為名,削楚國東海郡;以貢賦不足為名,削趙國常山郡;以擅自售賣爵位為名,削膠西國六個縣

緊接著,朝廷又以吳王“驕橫不法,不按時朝貢,失卻藩臣之禮”為名,商議準備削奪吳國豫章郡、會稽郡。

這是一顆炸彈,扔到吳國,引發了強烈的恐慌。

這場影響西漢政治格局的叛亂,以熱鬧開頭,以慘敗結束

(晁錯)

富有野心的吳王劉濞自然不能坐以待斃,在詔書下達前,提前就與諸王聯絡,結盟,做好了謀反的準備。當削藩的詔書到達吳國時,劉濞果斷舉兵,並派出使者,聯絡楚國、趙國、膠東、膠西、淄川、濟南等國發動叛亂,史稱“七國之亂”,劉濞總帥叛軍。

叛亂總要有個理由,所謂要“師出有名”嘛,劉濞等人打出的口號是“清君側,誅晁錯”,響當地很。

熱鬧的叛亂,短暫的叛亂

叛軍氣勢洶洶,兵力達三十餘萬,一個月內,佔有東邊大片土地,戰火燃至華北、中原地區。

面對突如其來的叛亂,漢景帝十分震驚。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反擊,而是派原吳國丞相袁盎,去和叛軍談判,同時,朝廷公卿也是一片驚恐,丞相、中尉、廷尉皆上書漢景帝,要求其處死“禍首”晁錯,並誅滿門。

原本漢景帝是十分信任晁錯的,即使是晁錯擅自穿鑿太上皇廟垣牆,也沒有治罪。可是,當危及漢朝江山的“七國之亂”爆發,漢景帝還是思量再三,毅然決然地按照群臣意見,腰斬晁錯於東市口。

“清君側,誅晁錯”只是七國的藉口罷了,晁錯之死,根本阻擋不住他們繼續進兵的步伐,叛軍攻到了滎陽地區,與梁王劉武發生了激戰。

漢景帝這才明白,自己被朝中群臣賣了,而晁錯不過是個替死鬼。他下定決心派兵鎮壓:派太尉條侯周亞夫總領漢軍,曲周侯酈商攻趙國,中大夫欒布攻齊地,大將軍竇嬰守滎陽,監視齊趙,而周亞夫親率主力駐守昌邑,深溝高壘,意在將七國兵力困於梁國,消耗其力量,尋找戰機。

這場影響西漢政治格局的叛亂,以熱鬧開頭,以慘敗結束

(周亞夫)

吳王劉濞啊,也許是年紀大了,做事太過於謹慎,當手下桓將軍進言:

“吳多步兵,步兵利險;漢多車騎,車騎利平地。願大王所過城邑不下,直棄去,疾西據雒陽武庫,食敖倉粟,阻山河之險以令諸侯,雖毋入關,天下固以定矣。即大王徐行,留下城邑,漢軍車騎至,馳入梁楚之郊,事敗矣。”

勸說吳王劉濞,不要困死在梁國滎陽城下,這個城很難打,白白消耗時間與兵力,不如直接繞過去,佔據洛陽,補充武器裝備與糧草,然後依託太行山之險,與朝廷對抗。

這條計策雖妙,卻不被劉濞所採納,他仍然與梁國拼鬥,耗時一個多月,叛軍糧草不濟,又想速戰速決,轉而攻打漢軍主力周亞夫部,並想採取“聲東擊西”策略,周亞夫識破對方詭計,大破叛軍於下邑。同時,周亞夫派兵截斷了吳楚大軍的糧道,吳楚大軍大敗潰退,士卒多數叛逃。吳王劉濞逃往東越國,東越國見風使舵,殺掉劉濞,歸附朝廷。

吳楚聯軍,是七國叛軍的主力,吳楚敗,七國之亂很快被平息,歷時三個月,叛亂伊始,天下震動,時間不長,便以失敗而告終。

這場影響西漢政治格局的叛亂,以熱鬧開頭,以慘敗結束

(七國之亂形勢圖)


叛亂結束,天下大變

平息“七國之亂”,對西漢王朝的政治格局產生了巨大影響:中央政府藉此事件,將七國諸侯土地全部收回,設郡縣,由朝廷派員直管;免去諸侯王任命屬國官吏權利,取消諸侯自行徵稅權利,諸侯王不得治理封國,不得過問封國行政、軍事事務,不得擁有軍隊,中央政府派相治理諸侯國。

諸侯原先賴以做大做強的行政權、賦稅權、軍事權全部被取消,無異於將諸侯抽筋扒皮,徹底放血,諸侯王從此變得虛弱起來。即使這樣,中央政府仍然不放心,到漢武帝時,中大夫主父偃上書:

“古者諸侯不過百里,強弱之形易制。今諸侯或連城數十,地主千里,緩則驕奢易為淫亂,急則阻其強而合從以逆京師。今以法割削之,則逆節萌起,前日晁錯是也。今諸侯子弟或十數,而嫡嗣代立,餘雖骨肉,無尺寸地封,則仁孝之道不宣。願陛下令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願,上以德施,實分其國,不削而弱矣。”
這場影響西漢政治格局的叛亂,以熱鬧開頭,以慘敗結束

(漢武帝)

這是十分狠毒的殺招,“推恩令”下,三十年間,諸侯國增加,力量卻極度弱小,史載,“其後諸侯貧者或乘牛車也”。


“七國之亂”削弱了諸侯王的勢力,也給後世統治者敲響了警鐘,本末不能倒置,末大於枝,必生分裂,必生事端,但並不是所有王朝都對此有清醒認識,三百多年後的西晉,再次上演了紛擾天下的“八王之亂”,只是這一次,王朝覆亡,天下分裂,中原塗炭,“五胡亂華”繼起,泱泱漢民族與璀璨漢文化皆受到了重創,產生了影響後世的格局鉅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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